第51章
第51章
炸彈犯呼了口氣,心情反而是趨于了平靜。
他也不是一個完全的蠢貨,事到如今,他也不至于完全猜不出整件事兒的過程。
他被琴酒算計了,從今天早上琴酒第一次出門開始,他的計劃便已經變成了琴酒的計劃。
他本該感到不甘心,卻沒能産生這種情緒,相反,他只是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情緒。
畢竟,他的對手是琴酒啊。
炸彈犯擡起頭,他打量起對面仍然在漫不經心揉弄着頭發的赤井秀一。
他和老板的另一個決策,不被他們在黑衣組織的合作方知曉的決策,那就是無論能否做掉琴酒,也必須摧毀烏丸蓮耶的生物芯片。
摧毀烏丸蓮耶這些年的心血讓烏鴉軍團白白浪費十幾年的時間——這才是他在廣場上安放大量炸彈的最終目的。
“你是誰?”炸丶彈犯問。
赤井秀一将炸彈犯的表情的變化看在眼中,他時刻謹記着琴酒對他下達的任務。
“我是琴酒的情——”
“砰——”子彈擦着赤井秀一的肩膀過去,這是警告。
警告赤井秀一不要亂說話。
赤井秀一吐了口氣,他低聲說了些什麽,然後話音一轉:“搭檔,我們是搭檔。”
“你明白的,組織裏最棒的一對什麽的,大家都知道。”赤井秀一随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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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彈犯用憐憫的目光看向赤井秀一,真可憐,一個被琴酒當誘餌使、注定會死在這裏的人,直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當誘餌了嗎?
“你知道你被琴酒當誘餌嗎?”炸彈犯頓了頓又繼續說:“不,應該說是犧牲品。”
赤井秀一保持着臉上略顯深意的笑,他晃了晃手指糾正。
“不,是誘餌。”
見赤井秀一死到臨頭還在嘴硬,炸彈犯冷聲道:“狙擊手架着你、我的槍口對着你,這裏埋着足以把你炸飛的炸彈,你還不懂嗎?”
赤井秀一臉上的笑意加深,他裝模作樣的問:“你的老板有沒有說過你很蠢?”
“讓你來對付琴酒,多少對琴酒有些不尊重了。”
“...你是什麽意思。
”
“字面的意思。”赤井秀一攤開手。
狙擊槍的紅點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斯之劍緊鎖在他的胸口,赤井秀一卻未曾感到絲毫慌張。
“你來猜猜看,琴酒不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順着赤井秀一的話想去,想通了一些東西的炸丶彈犯面色一僵。
琴酒讓赤井秀一出現在這兒代替他出現在自己面前,是為了把自己留在這兒。
他留在這兒對琴酒有什麽好處——老板那邊沒有能夠充當保镖的人。
“你再來猜猜,我站在這裏,任由你用槍指着我的腦袋是為什麽。”
赤井秀一嘆了口氣:“算了,我覺得你應該猜不出來。”
“原因是我要讓你死個明白。”
光是這個人的名字和琴酒放在一起就讓他覺得惡心作嘔,真當什麽東西都能攀上琴酒的名字。
琴酒為赤井秀一下達的命令只是引誘并将炸丶彈犯限制在這裏,然後點殺炸丶彈犯。
炸丶彈犯為自己選了個合适的‘墳墓’,盡管這曾是他為琴酒準備的。
炸丶彈犯當初選擇這個位置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他能讓人群作為自己的掩體,避免琴酒通過目光尋到他的位置,其次這位置是狙擊手不需要移動多少位置就能始終注意到的地方。
如果炸丶彈犯根本就不知道琴酒預判了他的多少計劃,就這麽死了是不是有點太可憐了?
或許,這對琴酒有些不公平,畢竟琴酒為了接管炸彈犯的計劃也做了些許準備,畢竟他可是把在場所有能用的人都分配出去了——
不過赤井秀一明白,琴酒根本不在乎炸丶彈犯能否知曉計劃變成了什麽樣。
但赤井秀一想讓炸彈犯經歷他的計劃沒有任何一環被掌控在他手中的感覺,這一定很絕望和殘酷,就像是一刀刀将他淩遲,在他死之前,連意志也被一并碾碎。
好吧,倒也不是赤井秀一在乎炸彈犯的感覺。
只是,他心中升起了些許奇妙的感覺,大約是想替琴酒向炸彈犯證明炸彈犯的不值一提的奇怪情緒,又或者是想要炫耀?
想要讓炸彈犯知曉琴酒的優秀與強大。
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最獨特的,宿敵。
情人。
赤井秀一恨不得讓所有人看見琴酒銀輝般的耀眼光芒,然後在所有人都被琴酒吸引目光,并為之駐足時。
他會用手遮住那光輝并告訴所有人,這是屬于他的宿敵情人。
直播系統非常給力的将赤井秀一發癫的心裏話轉述進了直播間。
【我超,赤井秀一真的好變态啊】
【噗,就我覺得赤井秀一像那種把自家貓貓的照片貼的滿小區都是,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別人看看自家貓咪有多可愛的那種人嗎。】
【哈哈哈哈,前面這個形容好可愛!!!】
【萊伊還沒攻略琴酒,心裏話就已經是占有欲滿滿遼,一口一個‘我的宿敵戀人’。】
【所以萊伊得繼續努力,争取早點把琴酒搞到手,然後就可以在公開場合摟着琴酒的腰,将頭擱在琴酒的肩膀上,甚至吸同一支煙。】
赤井秀一拖延時間讓炸彈犯多活一會兒自然是違背了琴酒下達的‘第一時間’射殺的命令,但這件事兒其實本身影響也不大。
更何況,赤井秀一從來都不是只聽話的‘狗’,他相信以琴酒的洞察能力一定已經發現了他的本質。
所以琴酒派給赤井秀一的任務只是充當誘餌,而不是任何能夠影響并破壞計劃的一部分。
哪怕赤井秀一作死被炸丶彈犯一槍崩掉腦瓜子,也不會對琴酒計劃造成任何影響。
“黑麥威士忌,不要耽誤時間。”
另一只耳麥裏傳來不屬于琴酒的冰冷嗓音。
赤井秀一略顯不悅的眯了下眼,他沒有回複耳麥裏男人的話。
這人還真是和琴酒一樣,像個沒有感情的任務執行機器,連給自己找點‘樂子’的情緒也沒有。
也難怪會得到琴酒的重用,原來琴酒喜歡人狠話不多的類型?
赤井秀一漫不經心的想,難道為了博得琴酒的歡心,他也要變成一個無趣男?
不,還是算了吧,想想就要命。
而且。
赤井秀一可看出來了,綠川光那雙上挑的、看似冷酷又漠視一切的眼眸與琴酒是不同的。
綠川光的眼睛在注視
着琴酒時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溫和的情緒。
說話和動作也是,就像一只可憐兮兮的聽話小狗。
誰不想擁有一條聽話小狗呢?
赤井秀一擡起眸,深綠色被塗上濃墨的陰影,那是足以讓人膽戰心驚的扭曲惡意,連同被這雙眸子倒映其中的炸丶彈犯也變得扭曲起來。
赤井秀一俊美的混血臉龐上分明帶着些微的笑意不着眼底。
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着,炸丶彈犯心頭一跳,難以言喻的恐懼像是将他赤身裸、體的丢在雪原上,刺骨的寒風席卷着如同刀片的雪花,無時無刻都在感受疼痛和懼意。
這是琴酒的搭檔,理所應當的是個和琴酒一樣可怕的男人。
赤井秀一将炸丶彈犯的畏懼看在眼中,他沖炸丶彈犯露出禮貌的笑,他看了看腕表。
“二十分鐘了。”
聽着赤井秀一的話,神經和身體都處于被恐懼支配的緊繃狀态的炸丶彈犯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赤井秀一話裏的意思。
二十分鐘,二十分鐘,是他在那賣花的女孩身上安好的那枚□□的倒計時。
炸丶彈犯已經算好,二十分鐘絕對不足以女孩兒去尋求幫助。
那是炸丶彈犯為琴酒準備的最後的宣戰示意。
可是現在,沒有任何動靜。
喧鬧的聲音隔着建築物,是人群流動的象征,依然恣意輕松,恐慌沒有四處傳播,因為那枚炸彈根本沒有爆炸。
...怎麽會?
冷汗從炸丶彈犯的額角滑落,他分明注意到被驅散後的街道只有琴酒一人。
公安派出的排彈警察絕無可能會有如此快的速度分走兩頭。
因為他為了确保炸彈能夠準時爆炸,在距離這邊不下三十公裏的地方還準備了另一枚炸彈,以此确保公安的排彈警察沒法兩頭兼顧。
只有一種可能了。
炸丶彈犯眼中浮現銀發的男人,背脊挺立、冷漠的眸子、好像對萬物都不屑一顧。
是琴酒拆掉了那枚炸彈。
可是,這真的可能嗎?
琴酒與賣花女孩兒有過極短時間的肢體接觸,炸丶彈犯通過女孩兒身上的攝像頭看見了那一幕。
那姑娘被吓極了,以至于踉跄撲倒了琴酒身上,而琴酒的反應也在炸丶彈犯的預料之中,他在下一秒毫不留情的推開了女孩兒。
炸丶彈犯猜,如果不是狙擊手仍然瞄着琴酒,在女孩兒撲上來的瞬間,琴酒掏槍将她射殺的可能性更高。
可是,琴酒和女孩兒前後接觸不過兩秒的時間,這麽短的時間,這種事,哪怕是各國最頂級的爆破物處理小組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琴酒究竟是何方神聖?
反倒是威士忌三人對琴酒拆除了炸彈這一點并無過多想法,既然琴酒追求的是對這計劃完全的掌控,那麽自然不會允許任何一件事如了炸彈犯的願。
這反倒讓威士忌三人松了口氣,因為這意味着那可憐的女孩兒逃過一劫。
與此同時,女孩兒正蜷縮着蹲在小巷內,她雙臂抱着雙腿,渾身顫抖不已,她正在靜待死亡降臨,沒有人能救她,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因為記住時間對她來說過于殘忍,那只是她的死亡倒計時。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渾渾噩噩的,聽着身上的□□發出‘滴、滴、滴’的倒計時。
她渾身冰冷,雙腿發麻,不斷垂落的眼淚令她雙眼刺痛不已,她的手指摳進掌心,摳出血來,汗水打濕傷口帶來一陣陣刺痛。
可這已經蓋不住女孩兒瀕死的畏懼。
直到好一會後,她才意識到炸彈倒計時的‘滴滴’聲已經很久未曾響起。
女孩兒鼓起勇氣低頭看了眼胸口的炸彈。
她愣了下,這才注意到,那死亡的紅色倒計時永遠停留在了0秒。
這意味着這枚炸彈已經被解除。
女孩兒仔細查看一番,終于發現炸彈下方有條黑線被截斷。
她想起那在她摔倒時,毫不留情将她推開的、有着俊美容貌、寬闊肩膀和淡淡煙味的銀發男人。
是琴酒拆除了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