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念你-17
第33章 想念你-17
殷卻然的人辦事效率很高, 不僅會籍搞定,還安排了游艇會內半日的游玩行程。
最具特色的游艇項目,感官餐廳體驗,除此之外, 還貼心地給江意映她們留了購物時間。
這源于誰的授意, 一目了然。
江意映帶莊未綢出來,也是為尋開心的, 丢去那點面子工程, 很快便接受了殷氏總裁顯而易見的好意。
幾人放下矜持,将身份地位抛諸腦後, 竟然覺得殷卻然是個分外體貼且很好相處的人。
比如一杯水, 三個人其實都不喜歡喝普通的水,沒味道。
但出于禮貌, 誰都沒說破。
就這麽個不起眼的細節,都能被殷總關注到。
身居高位的人,衆星捧月的生活過慣了,只有別人遷就她的份, 像殷卻然這麽遷就別人的, 的确少見。
因着誰,江意映清楚, 戳戳身邊的好友,低聲問:“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殷總?”
莊未綢微微點頭。
她的目光放遠,定格在吧臺上。
感官餐廳有繁瑣的用餐儀式,定時開放。
這段空餘時間, 殷卻然征詢了她們幾人的意見, 叫人準備一點午後甜點墊墊肚子,吃完再讓人帶她們去游艇上玩。
出海一圈回來, 剛剛好趕上餐廳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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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她們來到一處偏廳,等着廚師正在為她們制備的下午茶。
江意映也順着莊未綢的視線望過去,湊近問:“你再跟我說說,這殷總是個什麽來頭啊?”
之前聽莊未綢提起過殷卻然這個人,但莊未綢的重點完全跑偏,又和過往裏那個神神秘秘的人攪在一起,鮮少提及殷卻然本身。
直至今日見面,江意映才将殷總這個模糊的稱謂和吧臺內忙碌的女人對上號。
她雖然不了解豪門的那些圈層,但也知道能在港城開游艇會的人,國內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實力,背景,人脈缺一不可。
剛聽說殷總還是莊未綢的鐵粉?這簡直是送到手邊的靠山,好好維護,前途無量。
“我看她人不錯,和善好相處。”
沒等莊未綢回複,江意映又開口勸她。
“你好歹将那些舊人舊事放放呢,單純和殷總交個朋友也好。要是以後有這位給你撐腰,還用怕什麽趙啓茗找你麻煩嗎?”
莊未綢沒吭聲,目光也沒收回來。
她知道好友是在為她好,可那麽多年,她的心都記挂在那個人身上。
難放下。
就像包裏的記事本,她想破腦袋也沒琢磨明白R交給她有什麽意義,但依舊帶在身邊,不肯收置在角落。
再說,殷總還沒回答她的問題,怎麽甘心?
吧臺處,女人上身水粉開領襯衣,絲綢的面料,搭配鎏金奶茶色半身裙,随性又不失清雅。
她身形高挑,即便踩着平底鞋,也要躬着身子動作。
卡座上還搭着她的西裝外套。
在商場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如今卻在吧臺處調酒,怎麽瞧都覺着違和。
正是因為清楚她的身份,這份違和之下,又透着難以言喻的誘惑。
那一雙簽署合同的手,搖起Shaker來也是游刃有餘,力道和幅度都掌握得剛剛好。
淡藍色的酒液倒入冰川紋路的杯子裏,順着透明的冰塊緩緩而下,未沖散事先鋪好的白色基底。
最後在冰上添上奶油點綴。
與此同時,服務人員端着新鮮制作的甜品和其她飲品緩步而來。
都是尊着幾人的喜好準備。
吃食一一上桌,女人也端着調酒過來。
調酒是給莊未綢單獨準備,江意映和紀柔都是鮮榨的果汁。
“嘗嘗看。”
殷卻然調制了兩杯,一杯給莊未綢,一杯給自己。
莊未綢嘴上道了謝,心情卻有些沉。
她還記得,在一次喝醉後,那個人似乎被她酒後的模樣氣到,反複叮囑她,在外面不許再亂喝酒。
雖然後面進了啓鳴娛樂,在各式酒局上早就破例,酒量也鍛煉得越來越好,但莊未綢始終沒忘記這份口頭上的約定。
R記憶力一向比她好。
可現在,她只是出言試探喝一杯,殷卻然便當真應下,沒有任何猶豫。
“不喜歡?”女人端着矮腳杯,輕輕抿着。
“不是。”莊未綢回神,也捏着杯梗淺嘗一口。
藍白的視覺沖擊之下,酒味清爽,入口也順滑。
藍橙力嬌酒與金酒的味道相融,配上養樂多的酸甜,是新手都不排斥的口味。
不一會兒,莊未綢就覺得喉間和胃裏暖暖的,鼻尖卻保留薄荷的清涼。
“這一杯,有名字嗎?”她維持舉杯的姿勢問。
“Gulf of Alaska.”殷卻然聲音低潺,用自己的杯與莊未綢碰了一下,“我在原版的基礎上做了一點調整。”
金酒和藍橙力嬌的配比,薄荷,以及用來點綴的淡奶油,都是細枝末節的改變,遵着莊未綢的喜好設定。
大概莊未綢都不記得,那些酒後的承諾。
當年,女孩并沒有因“悅府會”的酒局産生什麽陰影,但殷卻然在反複思量中心有餘悸。
幾次撞見莊未綢醉酒後,她便囑咐莊未綢不要在外面亂喝酒。
莊未綢嘴上應承得倒是爽快。
或許是對“外面”的定義有分歧,女孩再一次醉意蒙蒙地站在殷卻然面前時,還跟她狡辯說這次是和同學一起,沒有和外人喝酒,不算犯錯。
殷卻然同醉鬼生着悶氣,捏捏莊未綢小巧的鼻尖,問她是不是醉得都分不清裏外了。
“分得清的。”醉鬼知道趨利避害,下巴一下一下磕在她的手臂上同她說軟話:“姐姐別生氣呀……”
殷卻然隔着口罩,都能聞見女孩呼吸間的酒氣,她氣昏了頭,捏住莊未綢的下巴較真:“既然分得清,那你說說看,我是你什麽人?”
莊未綢不會知道,那是她有限的幾次失了平常心和分寸感,是為了酒還是為了別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然而下一秒,醉鬼的回應又讓她啞了火。
莊未綢醉得口齒不清,一個字蹦出,另一個字吞下,囫囵吞棗地說:“姐姐……是……內人呀,姐姐,不一樣。”
殷卻然手一滑,女孩的下巴又磕在她的手臂上。
她二人離得近,心跳隔着皮膚逐漸同頻,快分不清誰是誰的。
“姐姐,不生氣。”偏偏醉鬼無知無覺,還在執着地攀上她的肩頭,對着她的耳畔吐息。
在一片混雜裏,殷卻然聽見自己嘆了口氣。
她在商場上手段狠厲,殺伐果斷,不在言語上争鋒,卻也不會心慈手軟,屬于她的利一分一毫都不會讓。
可面對莊未綢,她體會到全線潰敗的滋味。
讓步,是心甘情願,是理所應當。
“沒生氣。”她口不對心,片刻後又補充:“不是不讓你喝。”
是怕未來沒有我的日子裏,你一片赤誠錯付,不防備信錯人,受欺負。
但這話,終究沒說出口。
“下次想喝,我給你做,不醉人的。”她承諾。
然而這份承諾陰差陽錯,一直沒兌現。
後來莊未綢在啓鳴被迫參加酒局,她知道。
莊未綢逐漸鍛煉出好酒量,她也清楚。
莊未綢的防備心比幾年前增長不少,面對她這個“外人”時,懂得淺嘗辄止,不讓自己陷入被動。
一切都是曾經期盼的模樣,但殷卻然沒覺得痛快。
與眼前的姑娘碰了杯,她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不着痕跡地蹙了眉。
這一杯的白朗姆加多,味道并不如殷卻然預計的好。
莊未綢卻只注意到女人碰杯時低就的杯沿與手背上的針孔。
“您生病了嗎?”關心不假思索問出口,待反應過來,兩人都愣住。
“沒生病。”殷卻然從回憶裏抽身,彎起眉目:“不用擔心。”
“那,那就好。”莊未綢撇開眼,竟然有些磕絆。
江意映剛咽下口中的舒芙蕾,擡頭就感知到兩個人之間的微妙氛圍。她眨眨眼,轉而問身旁的紀柔:“吃好沒?吃好了我們就抓緊玩去。”
看來綢綢和殷總需要單獨的空間,一會兒的游艇項目,正好莊未綢不去。
小助理倒沒察覺到異樣,将口中的沙棘汁咽下,“好啦。”
等工作人員引着江意映和紀柔離開,殷卻然才點點自己手背的青痕,多解釋一句:“為了讓身體指标合格,輸液多補充一點營養。”
她輕描淡寫,可莊未綢卻從中聽出異樣。
尋常人誰靠輸液補充營養?
那個人以前也總生病,動不動就發熱,體溫高得燙手,卻跟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
莊未綢幾次提醒都被當耳邊風,那人完全不将自己的病放在心上。
可越是這樣,越讓人心疼。
“補充營養不能光靠輸液,日常的方方面面都要留心。”莊未綢沒忍住多嘴:“您太瘦了。”
不同于R的敷衍,女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鄭重其事地道了聲“好”。
“只是暫時單薄些。”殷卻然用掌心完全蓋住自己的手背,語氣輕緩:“會慢慢好起來的。”
她總有影響人心緒的魔力,淩亂是為她,安然也是因她。
那個人也是這樣。
熟悉感湧上來,讓莊未綢越來越分不清楚。
“現在,您可以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了嗎?”
她還在記挂着殷總和趙啓茗之間的仇怨,酒喝了兩小口,屬于她的那份舒芙蕾一點沒動。
殷卻然也沒強迫她,沉了一會兒,道:“我喜歡的姑娘在啓鳴娛樂工作過幾年,她有天賦又努力,放到任何一家公司培養,時機到了,都能紅。”
女人突然直白,莊未綢不太适應,拿起擺在餐盤邊的刀叉掩飾,心中說不出什麽滋味。
有些不确定女人是不是在說她,可那些暗示又過于明顯。
“趙啓茗沒好好待她。”殷卻然沒漏過她一閃而逝的慌張,繼續道:“我跟趙啓茗沒瓜葛。但啓鳴娛樂欺負了人,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您想要如何?”莊未綢依舊低着頭,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對于這件事,殷卻然沒什麽不能坦白的。
“欠她的公道,趙啓茗得還給她。”
“她這些年做藝人遭受的非議,趙啓茗也嘗一遍。”
“啓鳴娛樂在她身上賺的黑心錢,必須一分一分吐出來。”
大概是她的言語裏帶着一股平日裏不怎麽展現出來的狠勁兒,莊未綢驚訝地回望她。
殷總平日裏随和慣了,玩笑調侃多,這一面,莊未綢還是第一次見。
殷卻然對着她笑,眨眼間,鴉睫随之顫動。
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話卻一點餘地不留。
“簡而言之就是,我要趙啓茗名利盡失,人財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