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念你-18

第34章 想念你-18

女人直言不諱, 莊未綢聽得心驚膽寒。

一剎膽寒是為趙啓茗。

她知道,站到殷卻然這個位置的人,不僅僅是錢財上富足,像趙啓茗那點家底, 在殷卻然面前根本不夠看。

名利盡失, 人財兩空。

殷卻然說得出,自然做得到。

無意間得罪了這樣的人, 趙啓茗只怕是想哭都沒地方哭。

随之而來的是難以自持的心顫。

為殷卻然口中那個喜歡的姑娘。

莊未綢恬不知恥地對號入座, 然後覺得,無論是時間, 還是她與趙啓茗之間的是非都對得上。

只是上趕着自作多情的事, 莊未綢心裏想想可以,嘴上卻說不出。

她張張口, 又徒勞地閉上,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吓到你了?”殷卻然盯着她捏緊的叉子,輕聲問。

“不會。”

“有什麽想要問我的麽?”

莊未綢否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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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卻然朝後仰起身,背完全靠在座椅上, 視線自然而然落在莊未綢的身上。

她的狀态很松弛, 可或許是剛才那一身殺伐氣沒收斂的緣故,還是有點無形的壓迫感在。

“可我有。”

“您問。”身旁的女孩将餐具完全放下, 面色略有凝肅。

“你別怕。”殷卻然試圖安撫她。

“沒怕。”莊未綢惜字如金。

這副口不對心的模樣,惹得殷卻然輕哂。

“如果你是那個被趙啓茗欺負的姑娘,你會有什麽想法?”她問。

憋了滿肚子的話終于有了宣洩口,莊未綢舒了一口氣, 才斟酌着道:“如果是我, 我會傾向靠自己來解決。”

她和啓鳴娛樂之間的問題,歸根結底是她自己社會經驗不足, 又沒有制約趙啓茗的能力,全都怪在趙啓茗頭上有失偏頗。

無論有沒有殷卻然,她官司都要打,屬于自己的公道她都會靠自己讨回來。

更多的,她不去考慮,也沒指望誰來幫她。

如今殷卻然橫插一腳,打着為她的旗號,她有些懵。

再說,沒有這次,還會有下次,若她不長記性,一味依賴別人,以後吃虧的地方還多着。

難道她以後都要仰仗着別人在娛樂圈生存?

比起趙啓茗,當年她因為R的引薦進入啓鳴娛樂,又因為R的奚落跟自己較勁很多年,這才是她真正邁不過去的那道坎。

假如殷卻然是R,難道要她再盲目信任一次嗎?

莊未綢做不到。

“嗯。”殷卻然沒什麽大的反應:“還有嗎?”

莊未綢不清楚殷卻然要聽什麽,又會不會采納她的意見,想了想,只能順着自己的心意直言。

“賬,是一筆筆算才算得清楚,不能混為一談。”

至少她那一筆,她不想要假手她人。

女人沒急着回她,低頭注視着她手邊那杯早已沉澱渾濁的酒:“還喝嗎?”

莊未綢搖頭。

酒液自一個矮腳杯轉移至另一個,又輾轉進了女人的口。

殷卻然動作一氣呵成,莊未綢想阻止都來不及。

“太淡了。”她兀自評價。

難怪莊未綢不喜歡。

身旁的人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好好的話題怎麽就轉到這兒了。

殷卻然勾勾唇角,言歸正傳:“你的顧慮我都清楚。”

同莊未綢推心置腹,掰扯得這麽明白,也是怕莊未綢日後知道了,對她有芥蒂。

這麽多年,她有心遮掩,在莊未綢面前不肯洩露太多,但對莊未綢的性情,她卻是了解的。

自食其力長大的女孩獨立性很強,原本就不是依附別人的性格。

再加上她當年做了錯事,她不能确定莊未綢是否還介意,但絕不會毫無痕跡。

同類的錯,殷卻然不會再犯,完全尊重莊未綢的意願。但對趙啓茗,她也不會手軟,這是底線。

“啓鳴娛樂和你的官司,合約的,诽謗的,都需要你自己來推進。”她不疾不徐地解釋:“我要和趙啓茗算的賬,與你不沖突,你也不需要考慮我。”

莊未綢琢磨片刻,才理解殷卻然的意思。

這是把她摘出來了?

但……殷卻然與趙啓茗的賬,根源不是她嗎?

女人似有所感,繼續為她解惑:“想替我喜歡的人出氣,這只是我針對趙啓茗的其中一個理由,更重要的理由,與我家人有關,恕我暫時不能透露。”

莊未綢恍悟,點點頭表示理解。

“還有。”女人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開閘破堤,什麽都往外倒。

“還有?”莊未綢抽抽唇角,“是什麽?”

“啓鳴娛樂的這個殼子對我還有用。”

殷卻然倒是沒有保留,轉而彎起眉眼,向莊未綢示弱。

“只是些不成熟的想法,還希望莊小姐替殷某保密。”

莊未綢:“……”

她這臉變得實在太快,莊未綢根本适應不過來。

這樣形容其實并不準備,準确地說,殷總面上一直笑吟吟的,心思卻是深不可測。

笑面虎這個詞,莊未綢從前沒什麽體會,今日算是真正長了見識。

想要問清楚的并沒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反而增添更多困擾。

莊未綢找不到R與殷卻然就是同一個人的邏輯支點,糾結都凝在眉心處。

多年前,那人處處藏着掖着,莊未綢看不懂她。

多年後,殷總倒是大大方方,莊未綢依舊讀不懂。

是她太愚笨了嗎?

看似沉穩的姑娘,情緒卻從那一雙清亮的眸子裏跑出來。

殷卻然不欲戳穿,伸出手去勾不遠處的手杖。

“莊小姐若是無事,不如去私人包間休息一會兒。”

私人包間環境獨立且寬敞,配套設施一應俱全,單人單間,可以不受人打擾。

這在游艇會裏也是實名制的,都是留給商場上真正的合作夥伴,光有會籍可享受不到。

但規則都是人定的,殷卻然這個老板發話,自是沒有阻礙。

收到信息的工作人員立即準備好房間,就在殷卻然專屬包間的隔壁。

這些布置在幾分鐘內悄無聲息完成,莊未綢并不知情。

她的确需要一點時間理清,遂接受了殷卻然的提議。

“正好我也有工作要處理,莊小姐随我來。”女人重新執起拐杖,卻只是輕輕拎着,并不用它來承受身體的重量。

較之前有所不同。

“腿腳使不上力才借用拐杖。”殷卻然順着她的視線而下,“以後多鍛煉鍛煉就能恢複,別擔心。”

聽過解釋,莊未綢才驚覺自己盯了人家腿很久,忙挪開視線,胡亂地應了一聲。

殷卻然沒在意,引着莊未綢一路往包廂的方向慢慢地走。

會恢複是真,腿腳使不上力也是真。

她這幾年……身體垮得厲害,得一點一點調養。

之所以不拄着,只是想身體力行地告訴莊未綢,她的健康沒問題。

身旁,有一只手悄然托住殷卻然的手臂,她側目,正見莊未綢的頭扭向另一邊,手卻将她扶得安安穩穩的。

笑意無聲,自唇角溢出。

“包間裏有影音設備,你無聊的話,可以看看。”

“好。”莊未綢應得很快。

兩人并肩而行,中間卻隔了一條不寬不窄的縫,有陽光透過,空氣裏的細小塵埃被照得無所遁形。

殷卻然不動聲色地朝女孩那邊挪了挪,又開口:“我以為,你還會有問題問我。”

她聲音很低,帶着一點歷經滄海的啞。

莊未綢沒聽清,将頭扭回來,問道:“什麽?”

殷卻然卻沒重複,順着自己的話說:“我以為你會問我,我提起的那個姑娘是不是你。”

對莊未綢上心不是一兩天,從前她有諸多顧忌不能靠近,那段不可言說的過往,更是給她套上枷鎖。

有苦不能訴,是為莊未綢,也是為自己的私心。

記事本順利送到莊未綢手裏的那一刻,她心中的困獸終于突圍,多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所以她走到莊未綢面前,以自己最真實的面目。

既往不論,殷卻然只想要一個與莊未綢重新相識的機會。

可幾年過去,女孩也與從前很不同,她開始什麽都藏在心裏忖度,不會事無巨細地告訴殷卻然。

偏偏莊未綢思考的那些誤區,是殷卻然碰不得的。

只好以自己的方式引導,既然莊未綢不問,那她便主動将話挑明。

“是你。”殷卻然沒等到莊未綢追問,自己選擇坦誠。

她不說話,周圍又沉靜了下來,只剩下交錯的腳步聲。

再次算錯,莊未綢什麽都沒說。

話已至此,再多的,殷卻然不敢嘗試,她今天已然有些冒進,若是将莊未綢吓跑,那便得不償失了。

至包廂的路程并不遠,中途,不知是誰提速,眨眼間便到達目的地。

門口,殷卻然幫莊未綢把識別信息錄入好,沒再提之前的話題。

莊未綢倒沒她表現得那樣淡定從容,之所以一直沒吭聲,是因為她腦子卡頓了。

她這麽多年只對一個人動過心,那個人當時一直有意避開,致使她灰心過一段時間。

後來兩人鬧得不愉快,年少的沖動勁兒也逐漸扭曲,磋磨到今日,只剩下一股執念。

這股執念支撐着她一直想見見那個人,也支撐着她去試探那個人和殷總之間有沒有關聯。

行動沒少,但那種感覺早被她藏在心底,驟然被人翻騰出來,莊未綢實在沒有心理準備。

她對殷卻然的感觸确實與對待旁人不同,但這份不同,并非單純來源于殷總本身。

殷卻然到底是不是R,莊未綢尚且沒鬧清楚,此時又讓她去理清感情上的事,委實有點困難。

理智分析得一套一套的,腦子其實早已繞着粗大的神經狂奔好幾圈。

有個聲音伴随着“咚咚”的心跳問她:

殷總喜歡她?

殷總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

殷總為什麽會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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