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談談
談談
郁辰安的發熱期前前後後，持續了一周。
好幾次郁辰安自己神志還不清明，會迷迷糊糊的拉着滕野要去郁氏開會。
滕野哄着騙着都沒用，最後還把郁辰安弄哭了。
發熱期這段時間的記憶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但是不代表郁辰安什麽都記不得。
等他意識清晰，身體不再不受控制的發熱難耐，也不會忍不住想哭的時候，是滕野幫他清洗好，抱着他給他換上幹淨的睡衣。
郁辰安皺起了眉頭。
他想起來。
慢慢的都想起來了。
滕野對自己，很溫柔。
但是……
好像自己哭了好多回。
好像自己一離開滕野就撒嬌親親要抱抱。
滕野脖子上和胸口上的都沁着血痂的一個個傷口全部都是自己的傑作。
還有此時此刻自己慵懶，還帶着點欲求不滿的情愫和軟綿綿的酸澀的身體……
郁辰安是第一次體會。
他想全盤接受。
接受不一樣的軟弱需要依賴人的自己。
接受酣暢淋漓的□□帶來的刺激和快樂。
只是——
“如果你想睡一會兒，晚點讓柳明旭送你去公司。我先去開會。”滕野幫郁辰安扣好最後一顆睡衣上的扣子，溫熱的手離開。
家裏的窗戶都打開了。
空氣裏花海和桧木的味道變得不可聞。
微微冰涼的空氣和滕野公事公辦的語氣瞬間讓郁辰安清醒。
不管特殊時期的滕野對他會有多麽的百依百順和溫柔。
清醒了以後，這個人，又變回了陌生的态度。
和以前一模一樣。
……
花少在辦公室見到明顯縱欲過度的郁辰安。
給了他一大疊化驗單和數據文件，還有一小框的藥。
“這是什麽？”郁辰安做完全身檢查穿好了衣服，拿過藥框裏傷口消炎藥皺眉。
“特殊部分處弄傷的地方用的，omega特效藥。”花少挑挑眉。
藥膏被郁辰安丢去一邊。
他拿了一管普通的傷口消炎藥。想起了滕野身上的痕跡，于是認真在看包裝上的使用說明書。
花少在電腦上調出了全部數據，專業的分析道：“這次應該算是你真正意義上的發熱期，信息素水平的起伏線條很完整，那個alpha把你照顧的很不錯。”
花少在說到滕野的時候，明顯帶着些不高興：“不過，可能是CG藥物的影響，你的波形非常貼近一個普通omega，一般s級omega的信息素不會有那麽高的峰值，是可以一直處在清醒的狀态。你這幾天是不是幾乎沒有理智？”
郁辰安沉默了會兒。點點頭，翻到了滕野血液的檢查結果：“他呢？”
“雖然樣本數據不多，但是你的信息素對他有效果。5個月前你的發熱期，你們對彼此的信息素都有排斥反應，現在已經完全脫敏了。他的信息素離正常alpha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比之前所有歷史檢查裏的數據有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增加。”花少客觀的評價：“如果他的腺體真的能被你的信息素治愈，你可得幫我問他要個授權，我要發表論文，晉升主任醫師。”
郁辰安認真的看着數據，頭都沒擡：“我給你的錢還不夠嗎？對了，歐洲那邊不是有個治療周期的計算模型，我和他，還有多久的時間可以……”
郁辰安說到這裏，心裏先愣了一下。
和滕野朝夕相處四個多月了。
從新年到春天，經歷了100多個日日夜夜，也經歷了彼此尴尬的易感期和發熱期，早上的那一幕，郁辰安還是會難過。
仿佛他們依舊是兩個陌生人，見到過不堪，有過最親密的接觸依舊無濟于事。
“治療的完整周期在200到250天。之後信息素撫慰的效果就微乎其微了。所以算一下，到八月或者九月。”花少八卦的看着郁辰安的神情，提醒道：“CG的副作用最你來說越來越明顯，你的胃部疼痛頻率變高，發熱期紊亂，還出現對抑制劑無效的情況。這個我還要幫你做進一步的檢查和匹配。不然你下一次的發熱期，如果那個alpha不在身邊，你會很危險。”
郁辰安很明顯沒有聽進去後面的提醒，他問：“對了，花少。有沒有什麽藥物或者手術會讓omega失去一段記憶？”
花少表情變得複雜：“這不好說，這會涉及到腦科，神經科，還有內分泌科三個大項，需要綜合分析。還有其他信息嗎”
郁辰安想到什麽補充：“Omega和Alpha同時忘記一段記憶呢？”
花少沉默了幾秒，不可思議的看向郁辰安，問道：“"逆向标記"，你聽說過嗎？”
……
郁辰安變得安靜了一些。
發熱期以後，郁辰安明顯變得不那麽愛說話了。
以前熱熱鬧鬧的在家打游戲，做飯，泡澡，擺弄花園和樓下的貓咪吵吵架。
這些日子家裏是安靜的太多了。
他們親密的這幾天，滕野對郁辰安都做了什麽，滕野自己最清楚。
他知道，郁辰安并不是因為同自己親密後的尴尬才變得沉默。因為上一次，郁辰安整整在外面造謠玩鬧了兩周，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做過什麽。
但是郁辰安的身體不舒服，滕野是看的出來的。
郁辰安的胃口差了很多。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淺淺的吃兩口就放在那裏。
好像也蔫蔫的，不太愛動。
每天車上的時間并不短，他也會坐得沒那麽舒服。
滕野讓沐天磊買了舒服的靠墊。
為了不讓郁辰安發現，就把保時捷後座全都鋪上了軟軟的墊子。
好幾天家裏的晚飯都是滕野做的。
清淡容易消化。可能長得沒那麽好看，但是吃起來對胃的負擔沒那麽大。
但是郁辰安每天入睡，還是肉眼可見變得困難。
好幾次滕野半夜醒來，會看見窩在沙發上看電腦屏幕的郁辰安。
這個人的眼下總帶着倦色和淤青。
滕野也終于見到了花少。
花少依舊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一對一的診療實裏，安靜了好一會兒。護士小姐尴尬的進來送了vip客戶的溫水，看看兩個alpha并不太友好的表情，又尴尬的退了出去。
出于職業操守，還是花少先消化完不爽的情緒，例行詢問說：“咨詢什麽？”
"你是郁辰安的朋友。"滕野說的是陳述句：“他最近胃口不太好，也總是失眠，和我劣等的信息素有關嗎？”
滕野沒有一句廢話。
那一句你是郁辰安的朋友，對花少的身份定了性。
花少應該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滕野明顯是有備而來:"我咨詢過很多醫生，包括你的導師Jeff教授。"
花少：“……”
看來郁辰安的情況并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好。
而且。
聰明如滕野。似乎已經發現了什麽。
好不容易把滕野打發走。
花少第一時間給郁辰安打了電話。
郁辰安狀态的确不太好，聲音恹恹的，聽完沒有什麽波瀾。
花少：“既然當時選擇了要幫他做信息素治療。那在療程結束之前，不要多想。”
郁辰安簡單的嗯了一句：“好。”
這一聽，滿腹的心事。
這還是花少認識郁辰安那麽久，第一次聽到那麽低落的郁辰安的聲音。
花少嘆了口氣：“他應該沒有起疑心，就是認為你第一次完整發熱期，反應有些大，需要點時間恢複。”
“好。”
“還有……”花少還要補充幾句。
郁辰安那邊有人找，電話就被挂斷了。
……
滕野并沒有什麽變化。
他和郁辰安每天在城北的房子裏一起生活。
房子裏永遠都充滿着郁辰安甜美的花香味。
他們會每天穿梭在S城和H城的高速上。清晨從H城的家裏去S城的郁氏上班。又在傍晚從S城回到H城。
郁辰安很貪睡。
最近因為晚上失眠，每天郁辰安早上起床會皺着眉頭帶着幾分不高興。
滕野嘗試的問過他，要不要住S城郁氏邊上的公寓。
“如果你的過敏還沒有好，我可以暫時和你一起住。”
郁辰安很快拒絕了：“這裏挺好的。我都住習慣了。”
然後郁辰安悶聲去吃了一口盤子裏的雞肉。沒多久就把刀叉放了下來。
晚上，滕野洗好盤子。
在不大的廚房裏一轉身，就見到郁辰安站在他的身後，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
似乎是在看自己殘破的Alpha腺體。
滕野轉身的動作吓到了郁辰安。
他像是從某個思緒中扯回了理智，又迅速反應過來，才讓自己的身體有了動作。
“我來拿杯牛奶。”郁辰安伸手繞過滕野，去開冰箱的門。
“郁辰安。”滕野把人叫住。
“是工作的事情嗎？明天再說吧。”郁辰安沒有想和滕野交流的心情。
也是，每次滕野主動找他。
除了工作。也說不出太多的話語。
滕野沒動，擋住了廚房的出口。
郁辰安等了一會兒，索性就不動了。
“我們談談。”滕野拿過郁辰安手上玻璃杯裏的冰冷的牛奶。放進微波爐裏。
很快耳邊傳來機器運動的聲響。
“我去見了你的醫生。我的劣等信息素對你會有負面的影響。你應該有感覺。”滕野看着郁辰安。
郁辰安垂着眸子，放空着思維。
“有什麽問題嗎？”郁辰安無所謂。
“你在生氣嗎？”滕野問的溫柔。
郁辰安的長睫毛微微的顫動，目光看來，帶着一絲絲的倔強。這已經是他記不得第幾次問滕野：“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是不是？啓德公學，你不認識我，是嗎？”
滕野的目光同郁辰安的質問的眸子相遇。
他想閃躲，但是不可以閃躲。
“對。我不認識你。”滕野依舊是這個回答。
郁辰安眼睛裏的光亮，終于是又變得灰暗。
滕野心裏漏了一拍。
他擔心郁辰安會生氣，會哭，會繼續質疑他。
但是郁辰安什麽也沒有做。
只是等到微波爐停了下來。
他拿過熱牛奶。
一口氣喝完。
把空杯子留在了水池邊。
郁辰安走出廚房，背對着滕野搖搖手。
語氣變得輕松，似乎還帶着笑意。
“你又不認識我，你也不喜歡我。你管我那麽多幹什麽，等我的過敏好了，我就搬走了。早點睡，我明天還要去公司吵幾架。”郁辰安走了兩步想到什麽，轉頭對滕野壞壞的說：“哦，對了，前兩天表現很不錯。給你五星好評哦。晚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