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滿院飄香

第007章 滿院飄香

葉青青跟梅子洗手回來，拿着洗幹淨的濕布巾給周氏擦手，又見周氏黯然神傷的模樣，她頭大又無奈，“娘，你咋又紅了眼睛，當心肚子裏的弟弟妹妹以後也是個哭包。”

“有生之年還能吃上肉包子白面饅頭，心裏高興呢！”周氏被逗笑，忍俊不禁，漸漸冷靜下來，也不想壞情緒影響孩子們，她是要打起精神來，好好照顧孩子們，這樣才能告慰二郎在天之靈。

屋子裏實在是有些暗，葉青青默默看了眼柴火堆，這古代沒有電燈，葉家更是連油燈都沒一個，她忘記買油燈了，還好大哥有空就上山砍一挑柴，這才能保證一家人做飯的柴火用度。

等下次去鎮上，她一定要記得買一盞油燈，不然天一黑就摸瞎也太不方便了。

葉長生見狀，又往火堆裏加了兩根粗木棍，火苗一下子蹭起來，屋子裏越發亮堂。

茅屋裏桌椅板凳都是缺角斷腿的，不過都被葉長生用石頭墊上，勉強能用。

借着火光，桌子上熱過的包子圓鼓鼓的，輕輕掰開一個，面皮還算柔軟，裏面的油汁瞬間冒出來，肉香頓時飄散在狹窄的小屋裏，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去，滿嘴的肉和油，美味從舌尖到味蕾，讓人靈魂都得到極大的享受，對于從未沾過這麽多肉味的一家人來說t，這一口肉包，大概是人生極致幸福的時刻。

盡管肉包子一個人只有一個，可母子四人還是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有史以來他們第一次全家都吃上了肉包子。

肉包子在對于來自現代的葉青青來講，并不算多美味，包子裏都是肥肉，面皮上都浸透了豬油，她吃了兩口就覺得膩得慌，可這一刻看着周氏和大哥梅子臉上幸福享受的表情，她心裏湧起濃濃的滿足感，是一種精神力量，鼓舞着她越發堅定要守護這一大家子。

葉長生吃得極快，一個肉包子，兩三口就沒了，一個也饅頭很快下肚，一碗糙米粥也很快見了底，周氏梅子各吃了一個肉包，饅頭卻是沒動，葉青青則吃了半個肉包半個饅頭，剩下的半個肉包要給周氏，周氏怎麽都不肯吃，便給了梅子和大哥一人一半，一大鍋野菜糙米粥幾人吃的幹幹淨淨，一家人飽餐一頓，互相看着彼此，眼底忍不住流露出開心得笑意。

“二姐，肉包子好香啊，太好吃啦，我吃得好飽，你看肚子都鼓起來了，要是以後還能吃就好了。”梅子揉着圓滾滾的小肚腩忍不住打了個飽嗝，憨态可掬。

“你這丫頭貪嘴得很，這樣的好東西哪能經常吃啊。”周氏見狀忍不住嗔怪，家裏這條件，能吃上一次已經很好。

梅子吐吐舌頭，一臉俏皮，“娘，我就想一下也不行啊，以後我也天天跟着上山找臭根賣錢，到時候掙的錢全部買肉包子，吃個夠。”

“咱們小梅子就是這麽有志氣的好姑娘，二姐相信你，以後就等着你買肉包子給我們吃了。”葉青青表示贊同，鼓勵梅子加油。

一間茅屋，一家四口，一碗熱粥，一口肉包子，粗茶淡飯，平淡溫馨，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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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好晚飯，葉青青也沒閑着，今天撿的菌子她已經讓梅子洗好了，原是想晚飯做了吃，可誰知回來太晚，又買了包子饅頭先吃飽了肚子，正好她買了油鹽佐料，可以做油雞枞。

梅子坐在竈門前的石頭上燒火，葉青青卷起袖子，先将那一塊肥肉的豬皮切下來放着治新買的鐵鍋，肉全部切成小塊，加少許水熬上，又在院子裏撿了三個石頭架着，洗幹淨瓦罐，加水加藥燒小火給周氏熬安胎藥。

葉長生也沒閑着，自顧自将米糧等重物歸置妥當後，将竈臺上的破鐵鍋取下來，換上新買的大鐵鍋。

竈洞裏火燒得紅旺旺的，葉青青用豬皮反複在新鍋鍋壁摩擦游走，以防以後炒菜鐵鍋生鏽粘鍋，豬皮滋啦滋啦響着，院子裏又是一陣肉香氣。

治好鍋，大哥提了一桶水，将新鍋洗幹淨，看着煥然一新的鍋，葉青青充滿想要做美食的沖動。

葉長生自顧自忙好就在院子裏抹黑挖地，說是今兒買的菜苗不能放，必須得盡快種下地才行。

周氏肚子吃得有點撐，看着孩子們各自忙碌着，在床上根本躺不住，“青丫頭，你大哥挖地，我去栽菜苗，這樣快些。”

“娘，您要實在閑不住幫我做點事，我買了一點番椒，您幫我将番椒撕開，裏面的番椒籽取出來。”葉青青見周氏閑不住，靈機一動給她找了個既不用下地，也不用勞累的事。

“番椒？”周氏愣了下，有些疑惑，“丫頭，那番椒可金貴，你買它做甚？”

“我聽說番椒做菜味道好，便想買來試試做菌子醬賣。”

“咱們這裏也不嗜辛辣，很少有人買番椒做菜呢！丫頭，能賣出去嗎？這番椒貴不說，吃也怪麻煩，還要去籽，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周氏也沒責怪，只是感嘆了句。

“娘，番椒不用去籽吃，是我尋思番椒價錢太貴，想把裏面的籽掏出來自己育苗，若是能種出來番椒苗來，往後便不花錢買，能省好多錢呢！”葉青青心裏有底，這裏的氣候濕冷，跟她在現代的家鄉差不多，她家鄉可是川菜的發源地，無辣不歡，這裏的人不嗜辣那是沒有那個條件，再加上沒有人引導他們吃，如果吃習慣了，漸漸便會知道吃辣的好處。

“那敢情好，若是真能種出來，咱們不僅賣番椒，次年再賣苗，那可是很掙錢呢！”周氏頓時就笑了，再沒有方才的糾結。

葉青青也忍不住想笑，她發現周氏雖然性子軟，但還挺有生意頭腦的，也是個財迷呢！

葉青青将番椒拿給周氏，又往火堆裏丢了幾根木頭，火光頓時亮起來，周氏已經忙起來了。

“娘，那番椒辣，仔細別弄進眼睛裏，碰過後番椒的手別揉眼睛。”葉青青不放心囑咐過周氏。

“娘省得，你忙去吧。”周氏手上有了活兒，迫不及待要開始。

葉青青回到竈房，将雞枞菌撕成大小均勻的細條，将其他雜菌随意撕成塊放着，又切了蒜末、姜末，又拿出一點五香八角等大料掰碎放碗裏泡水備用，只等熬完油開始做油雞枞。

葉青青油雞枞很期待，畢竟這菌子在現代十分難得，油雞枞可是珍品中的珍品，不是肉，卻能吃出雞肉的香味，她打算做了拿去賣錢。

至于那些雜菌子，不管是爆炒還是煮湯都很鮮美，葉青青打算一會用雜菌子炖大骨頭湯，炭火煨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就能喝到又鮮又香的骨頭菌湯，營養美味，正好給一家人補一補。

随着鍋裏溫度不斷升高，水分很快蒸發幹，肥肉開始出油，滿室飄着的肉香早已蓋過了中藥的香味，透過竹篾牆的縫隙飄到了院子裏，當真是人間至味。

若是在現代葉青青肯定嫌棄油煙味重，但是在窮得沾不上葷腥填不飽肚皮的古代，這味道都讓她忍不住咽口水。

“二姐，等會油渣我能不能嘗一塊？剛出鍋的最香了。”鍋底出油越來越多，肥肉微焦漸漸變成金黃，梅子站在竈臺邊眼巴巴的望着鍋裏。

“自然是可以的。”葉青青答應得幹脆，她就喜歡小梅子的天真無邪率真坦誠，看着梅子滿眼的依賴和信任，她心裏軟得一塌糊塗，鍋鏟直接撈出豬油渣放粗瓷碗裏，輕聲叮囑她，“給娘和大哥也嘗一嘗，小心燙嘴巴！”

“嗯嗯，謝謝二姐。”梅子端着碗，迫不及待伸手拿了一塊丢進嘴裏，燙得直吐舌頭，卻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嘴巴忙個不停還能聽到她囫囵說着好吃，先給葉青青喂了一塊，接着又端着碗跑去喂給周氏給葉長生吃。

熱熱的油渣一口咬下“咔嚓”一聲，又香又脆，連續幾顆吃下去，滿嘴都是油，卻是并不油膩，濃郁的香味讓人心生滿足。

“二姐，我可想吃豬油渣了，以前只有過年的時候秀玉姐姐會給我們幾塊吃呢！奶奶每次熬了油都将油渣鎖起來，說是給爺爺下酒，私下裏還不是要給大伯家兩個哥哥和三叔家弟弟吃，就是不想給我們吃罷了。”梅子捧着碗吃了幾顆，想起往事，有點悶悶不樂，撅着小嘴。

“不給就不給，咱們不稀罕，梅子喜歡吃，以後二姐經常給你做，讓你吃個夠好不好？”葉青青心裏也跟着泛酸，梅子不說，她也能從原主記憶裏窺探到一二。

莊戶人家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葷腥，孩子們更是沒有什麽零嘴兒，像豬油渣這種東西都是特別珍貴的，分家之前，錢婆子将家裏的米糧油鹽罐子都鎖起來，鑰匙從不離身，只有做飯的時候才會打開櫃子按人頭拿出來一點油鹽等，家裏掌勺的又從來是大伯母和錢氏，有什麽好東西又哪裏輪得到他們二房的孩子。

葉青青記憶裏，梅子五歲那年過年，新年第一天出門到秀玉家玩，秀玉給她抓了一把油渣，小丫頭開心不已，嘗了幾塊忘記擦嘴巴，剩下的藏在衣裳裏帶回來給爹娘哥哥姐姐吃，誰知道被錢婆子看到，不由分說認定梅子偷拿家裏的油渣，責罵她小小年紀不學好，大年初一甚至還動手狠狠打了梅子一頓，梅子小小的人兒，哭得委屈又可憐。

不公平的遭遇往往讓人記憶深刻，葉青青心疼梅子，卻也無法改變過去，唯一能做的是現在和未來保護好一家子，讓這一家子往後過得更好，不僅能天天吃油渣，還能天天吃肉，頓頓白米飯。

梅子聽到也許能經常吃油渣，瞬間就彎起眉眼，小孩子總是容易哄，一塊糖一塊油渣便能讓她快樂起來。

葉青青将熬好的豬油裝進新買洗淨晾幹新買來的一只鹽罐裏，一斤肥肉，熬出來也就半罐子油，她随手往罐子裏丢了幾片老姜和幾顆花椒提味。

熬好豬油，葉青青拿筷子攪拌了下地上小瓦罐裏熬着的安胎藥。

梅子捧着油渣安靜的坐在竈門前看着火，時不時嘴裏吃上一顆，點頭如小雞啄米好不快樂。

豬油做油雞枞會凝固，葉青青将菜籽油倒了一半進鍋裏，等到油熱t，丢入兩片姜幾片大蒜去菜籽油味，炸至金黃撈出，再将雞枞菌絲倒入油裏，小火慢煎，等到菌條變成金黃色時，加入泡了水的各種五香調料一小把番椒一起炸至雞枞水分收幹，最後加鹽，黃而不脆起鍋裝碗。

油雞枞香味濃郁，香氣漸漸飄滿了整個院子，格外誘人，周氏都忍不住盯着竈屋這邊瞧，這菌子做的味道太香了，她這輩子也沒有聞到這麽好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