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尖刺
尖刺
旁邊的人聽着秦沨孑的話吹了個口哨，眼神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明顯當作了小情侶吵架的戲碼。
小眼起身“你說什麽？”
剛走出半步，身前就攔上來一個胳膊，小眼回過頭。
沈簇扔掉剩半截的煙，向前走去，沒回頭說了聲“我先走了，改天試駕。”
“出去說。”沈簇看了看面前的大少爺，帶頭向巷子外走。
秦沨孑點了點頭，擡起頭與巷子盡頭的小眼對視，兩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敵意。
随後勾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怎麽？”沈簇回過頭看着站在原地的秦沨孑。
秦沨孑轉過身，表情如常“沒，我走得有點慢。”
沈簇放慢了點步調。
巷口宛若是兩個世界的大門，大門裏氣味昏沉各路人形形色色，大門外夜色冷清流風旖旎。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
走出一段路後站在路燈下 ，沈簇停住了腳步“說吧。”
路燈光不比陽光，只有自上而下的微弱光線，随着擡頭，沈簇的面孔暴露在燈光下，而秦沨孑的面孔卻被陰影籠罩。
“這兩天我是因為去醫院耽擱了上學。”秦沨孑娓娓道來。
沈簇縮了縮袖子“你生病了？”
“沒有，我沒有生病。”
“嗯？”秦沨孑的目光漂移，沈簇總有種飄忽的第六感告訴他有事情要發生。
“我跟蹤了你。”
什麽意思。沈簇臉色一僵。
秦沨孑低下頭，眉眼低垂“我跟着你去了醫院，找到了給你看診的醫生。”
沈簇皺着眉，向前一步逼近秦沨孑“所以呢？醫生不會透露病人的隐私。”
秦沨孑卻沒有被沈簇質問得驚慌與退讓，語氣聲音低柔“他一開始确實不願意透露你的信息，但是我告訴他是我造成了誘導後，他還是告訴我了。”
當頭一棒，沈簇的進攻頓時瓦解“你為什麽知道誘導？”
緊接着沈簇再控制不住臉色“你調查我，你知道我注射抑制劑。”
“嗯，我知道。”
沈簇像被觸碰逆鱗，沖上前攥住秦沨孑的衣領，平整的襯衣頓時褶皺。
“你最好不要動什麽歪心思，更不要想用信息素威脅我。”
秦沨孑的身體随着沈簇的動作晃動，沈簇周身揚起利刺，表情罕見的憤怒。
秦沨孑垂着眼，優越的視力和感知使他沒放過攥在衣領上那只手的微微顫抖，皺起的眉眼下濃烈的單薄。
“我知道。”秦沨孑溫聲道。
“我知道你讨厭。”
秦沨孑沒有動，但那雙眼睛卻肆無忌憚起來，宛若實質的視線滑到臉龐，似乎帶來親昵的安撫。
沈簇又忽然松開手，視線在攥出來的痕跡上停留一瞬“你知道就好。”
“這種情況下，抑制劑會傷害你的身體。”秦沨孑說着拿出來一個盒子。
書本大小，外殼透明，裏面整整齊齊放着八跟封閉針管。
“這是用我的信息素制成的抑制劑。”秦沨孑揚起熟悉的微笑，沈簇才發現他的唇色淡淡發白。
“注射這個，不會傷害你的身體，也可以達到抑制的效果。”
心底咯噔“什麽是，用你的信息素制成的抑制劑？”
秦沨孑歪了歪頭“很簡單的方式，抽一點血提取出信息素然後制成抑制劑。”
“抽哪裏的血？”尾音帶着為不可察的顫抖，沈簇攥緊手指，虛無感籠罩全身。
......
秦沨孑沒說話，沈簇重新邁出腳步，眼睛死死盯住秦沨孑的眼睛“抽哪裏的血？”
秦沨孑嘴唇微啓，吐出兩個字“腺體。”
因進攻防禦的腳步終究後退，所有的情緒無的放矢。
抽取腺體的血液，那是對腺體的直接物理傷害，不亞于大型手術。
身邊的空氣被壓縮，氧氣被剝奪，一時間讓沈簇喘不過氣。
秦沨孑垂下眼“你不願意用，我也理解。”
“這些抑制劑的保質期為3年，我可以先保存起來。”
“那過期後呢？”沈簇問出聲。
“扔掉吧，可能可以當香水用。”秦沨孑依舊是微笑，神色間的讨好詢問溢于言表。
這最簡單的行為，讓沈簇所有的應對程序報廢。
是他引誘秦沨孑嗎？
他曾經明白向秦沨孑說過好話嗎？
他不是曾經明明白白告訴過秦沨孑，自己不喜歡他，而且也不會接受他嗎？①
沈簇看着秦沨孑，視線劃過秦沨孑後頸的布貼，不是抑制貼，是止血貼。
那下面是不是密密麻麻的針孔，三天抽出八管，他怎麽這麽快就來找他了。
原來是這樣才走不快。
“你，疼嗎？”沈簇緩和下來，心尖像被人捏了一把。
秦沨孑輕微地搖了搖頭“打了麻藥。”
“你撒謊。”‘沈簇走上前，眉眼低平“除非割除腺體，不然不可以打麻藥。”
秦沨孑樣子并不意外“那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你會用這個抑制劑嗎？”
“苦肉計？”
“那有用嗎？”
沈簇抿了抿嘴唇。
苦肉計該換一些等價的東西，獵人會換獵物，小偷會換錢財，賭徒會換籌碼。那他呢？
“有。”
沈簇找回自己的聲音。
“有用。”
他試着走上天平。
------
雖然是這麽說，沈簇回到家後，看着面前的箱子還是犯了難。
他真的要用嗎？雖然他現在還沒到發熱期，但注射這個抑制劑，就相當于把秦沨孑的信息素注射到身體裏。
信息素，是身體的一部分。
所以，秦沨孑将身體的一部分取出，又毫無代價的送給他。
朦胧感席卷沈簇的每一根神經，多巴胺急速分泌。
心髒失控砰砰跳。
淡藍色的液體靜卧在針管裏，秦沨孑的信息素，似乎是雪松的味道，原來是藍色的。
手指壓在亞克力箱板上在針管的位置上摩擦。
------
王小彪抱着胳膊站在校門口，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機靈。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遲到人士。
很不幸，昨天翻來覆去半夜才睡着的沈簇不出意料遲到了，打車到了校門口，還沒下車就在車窗上和王小彪來了個激情對視。
躲都躲不了。
“我一猜就得有你。”王小彪看着沈簇下車“你校服褲子呢，要穿就穿全身，穿個校服外套晃誰呢。”
沈簇沒說話乖巧挨訓，心裏還在慶幸自己剛上車就掃碼付了車費，要不然他要麽當着王小彪的面掏出手機，要麽就是坐霸王車。
“去那站好。”王小彪沖着門口站的隊伍使了使眼色。
沈簇站到最右邊，剛站穩“上學連書包都不背。”
想起前幾天秦沨孑拎着裝着魔仙棒的書包，沈簇淡淡勾了勾嘴角。
他差點把這事忘了，得好好問問那罪魁禍首的兩個小屁孩。
上課鈴響起，校門口沒有了學生蹤影。
“今天，就你們幾個遲到的。”
王小彪夾着公文包開始了訓話“我以為能抓幾個現行，沒想到，都是熟人啊。”
“行，回去都寫檢讨，交到我辦公室。”
“主任多少字啊？”沈簇旁邊的男生問了句。
沈簇轉過頭，覺得有點眼熟。
“你覺得多少字合适啊？”王小彪說道。
男生撓了撓頭，左右看了看“我覺得，三.....百”
王小彪推了推眼鏡“行，一人一份三千字檢讨，今天晚上放學之前上交。”
“啊？主任！”
“行了，都趕緊回班去！”王小彪揮了揮手先走了。
幾個人懶懶散散的散開，沈簇插着口袋上樓梯。
“你好！”身後傳來聲音，沈簇回過頭，剛剛站在他旁邊的那個男生正跟他打招呼。
走廊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其他人，沈簇點了下頭回應。
男生忽然摸着鼻子笑起來，看得沈簇一頭霧水。
“你還記得我嗎？”
沈簇思考片刻“不記得。”
男生上前兩步“那天，你在走廊拎着書包。”
哦！原來是那天被他瞪的那個。
“沒印象了。”
“好吧。”男生聳了聳肩“我叫江南北，八班的，很高興認識你。”
“沈簇。”
......
“我回班了。”沈簇看了看，轉身三步并兩步上樓梯。
剛打完上課鈴不久，老師似乎還沒到，沈簇輕手輕腳的從後門溜進教室。
“小花，你昨天晚自習幹嘛去啦？”宋子意側過身“聽說最近學校附近的犄角旮旯有變态出現。”
沈簇從秦沨孑讓出來的空隙走進座位“變态？”
“是啊！專挑女孩子下手，可能覺得女生好欺負，但是昨天正好讓一個女Alpha撞見了，被打得鼻青臉腫送進派出所了。”
“但是說不止一個，你可得小心點。”
“我長得挺安全的，倒是你。”沈簇從兜裏掏出巧克力，遞給宋子意一塊，随後放在秦沨孑書旁邊幾塊。
秦沨孑拿着明知故問“給我的嗎？”
沈簇沒擡頭“補血。”
“為什麽我就一塊”宋子意一臉天塌了的表情。
“他為什麽那麽多！？”
“那幾塊口味不好吃。”
說完沈簇耳邊就響起秦沨孑的輕笑聲。
宋子意還想說些什麽，教室門被推開，方點拿着教材走進來，只好轉過身遞給沈簇一個哀怨的眼神。
方點咳嗽了兩聲“上課之前我宣布一件事情。”
教室瞬間安靜，一個個全神貫注。
“下周一周二兩天進行摸底考試。”
頓時哀聲一片，開學一周沒考，學生們一個個連考試相關的字眼都不敢提，就等着學校給考試忘了。
結果就是雖遲但到。
“考完試後，學校将組織高二高三年級進行春游。”
......
“哦，又得交錢了。”
“開學不交了嗎，大型活動費十塊。”
“又是隔壁圖書館一遍游呗。”
......
氣氛低迷，同學從桌洞裏掏出數學書已經準備上課。
方點推了推眼鏡“春游地點定在隔壁市區的酒店旁邊，一共三天兩夜。”
春天回暖排水管道的冰融化水流噴湧而出。
這個詐騙般的消息讓所有人爆炸式喝彩。
“安靜，安靜。”方點打開白板“具體時間，等學校通知，現在，我們來複盤一下上個學期我們講了什麽。”
沈簇拿出桌洞裏僅有的三本書之一的數學書，看見秦沨孑将巧克力排排坐地放在桌子前面擺好，又拿走幾塊，留下三塊放在中間。
“你幹什麽？”
“我放在這看一看。”
“看它幹什麽？”
“你送給我的，開心。”
沈簇閉了閉眼翻開書“不吃還我。”
剛翻開，第一章三個大字下面就出現了一個信封。
猛地合上
？沈簇再次緩緩翻開，信封夾在書頁中間，黑色的底粉紅色的邊，上面印滿了愛心花紋，中間是個又大又飽滿帶着倆惡魔翅膀的愛心，愛心上面還有個鎖孔。
“喜歡嗎？”秦沨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