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火
借火
一瞬間世界時間被切割，沈簇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緩慢沉重像爆破最後的倒計時。
傅天的信息素等級不低，沒想到秦沨孑的信息素更加霸道。秦沨孑面上不顯，信息素卻侵略地想要壓他一頭。
果然不是純善的角色。
宋子意着急忙慌地從兜裏掏出片抑制貼貼上。
二人僵持不下。
沈簇忽然站起身“我去衛生間。”随着包間的門關閉，這場較量才拉下帷幕。
傅天站起身伸出右手“傅天。”
秦沨孑伸出手，兩手短暫交握“秦沨孑。”
宋子意吃了口蛋撻，內心無語看着兩個人握手。
這是什麽？中二少年上演商業大佬交鋒？握手言和實際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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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簇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廁所，走進隔間鎖上門，打開了手機。
【，。：注射抑制劑後可能聞到信息素嗎？】
等待的時間無限拉長，轉眼間沈簇的雙手已經冰涼，放在手機屏幕上感受着電子熱量。
好在很快對面回了消息。
【何寂然醫生：理論上不可能】
【何寂然醫生：但不排除是新的副作用，或者抑制失敗】
抑制失敗
在熒幕倒映下沈簇臉色蒼白【，。：我聞到了一個人的信息素。】
【何寂然醫生：Alpha還是Omega？】
【，。：Alpha。應該是。】
【何寂然醫生：需要檢查，你最近抽空來一次醫院】
【何寂然醫生：三小時內空腹，可以喝少量水或牛奶】
【，。：西瓜汁可以嗎？】
【何寂然醫生：喝了多少？】
【，。：兩口。】
【何寂然醫生：可以】
【，。：好，我現在就去】
沈簇推開廁所門，剛走出廁所的拐角，就迎面碰上了靠牆而站的秦沨孑。
“我不是和傅天不對付。”秦沨孑走上前。
或許是心理作用，秦沨孑靠近的一剎那，沈簇鼻腔裏頓時鑽進面前人的信息素味道。下意識地，沈簇退後一步。
“我知道。”
秦沨孑似乎因他的退步一愣，确實，這看起來像讨厭的信號。
“我還有事。”沈簇說着挪開眼走去。
兩人身影就要錯過，沈簇忽然被拉住。
沈簇驚詫地擡起頭，秦沨孑看着他，手掌像燙紅的烙鐵禁锢着他的手腕。
秦沨孑看着眼下的人臉色蒼白，神情落霜，就連他握住的手腕也像剛從冰裏刨出來的玉料。
“怎麽了？”
沈簇呼吸間恍然。
他的臉色是不是過于難看露出端倪了。
“沒什麽。”沈簇甩開秦沨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态度可真惡劣。沈簇心想。
秦沨孑望着愈來愈遠的身影，直到消失。
手掌上似乎停留着剛剛的觸感，若有似無的氣息沾染，湊近鼻尖，深深吸取。
左手拿出電話撥通號碼，手指縫隙中露出的雙眼晦澀暗沉。
沈簇攔了輛出租車。
“中心醫院。”
桑城三飒群聊----
【，。：我有事，先不吃了，下午你們先回學校不用等我。】
【宋子意：怎麽了？沒大事吧？】
【傅天：這麽突然？】
【，。：沒事，小眼找我聊聊。】
【傅天：啊，大哥護雞崽了】
臉不紅心不跳地扯了謊，沈簇掃了二維碼付了車費。
車窗半降，随着車輛行駛風流呼嘯。
人家~用~
小拳拳~
錘你胸口~~~
車載音樂突兀地闖進沈簇耳朵一頓拳打腳踢。
司機倒是沉醉，時不時跟着唱尾音。
品味真刁鑽。
下車後，沈簇直奔四樓ABO專科，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沈簇推開門，穿着白大褂的何寂然正坐在座位上，電腦上顯示着抑制劑的研發報告。
“你來得很快，先坐。”何寂然聲音偏冷，連着長相也是一副只會公事公辦的樣子，但他的語調卻柔和平緩，每每患者遇見他總能安心下來。
沈簇帶上門，在小椅子上坐下來。
“上一次注射抑制劑是什麽時候？”
“今天上午，八點左右。”
何寂然推了推眼鏡“你最近有沒有身體上明顯的反應？”
“都是一些正常的頭疼頭暈惡心。”
”只有這些？”
“嗯。”
“沒有失眠？”
被揭穿的沈簇窘迫“有，但是我以前就經常睡不好覺。”
何寂然站起身“你的黑眼圈我以為你扮熊貓沒擦掉眼影。”
“跟我來，先去做一個掃描。”
沈簇只得像小學生一樣跟在何寂然身後。
一路上不少護士打招呼，何寂然都是微微點頭，禮貌又疏離。
“醫生你真受歡迎。”沈簇忍不住在旁邊打哈哈。
“醫生受歡迎可不是什麽好事。”
......說得對。
掃描室，何寂然與科室的人打好招呼，讓沈簇脫了校服外套。
“進去在上面臉沖上躺好就行，不用緊張，沒有爆炸風險。”
這是何寂然一貫的幽默......
掃描室除了機器什麽也沒有，透明玻璃另一邊是站着的何寂然和操作儀器的醫生。
沈簇脫了鞋躺上去，冰冷的儀器讓他冷靜許多。
機器啓動，他緩緩進入了檢測器內部，紅線自頭頂向下掃描，快到眼睛時沈簇閉了閉眼。
很快就完成了掃描，沈簇起身，穿上鞋子往外走。
何醫生等在門外，将外套遞給他“結果需要十多分鐘，回辦公室等着吧。”
沈簇套上外套，點了點頭。
二人快走到辦公室，發現已經有患者等在門口。
“你先在旁邊坐一下，一會我叫你。”何寂然看着沈簇叮囑。
“好。”沈簇點了點頭，坐到椅子上。
走廊很安靜，模模糊糊間能感覺到何寂然和人的交談聲，但是聽不清在說什麽。
沈簇坐在椅子上看着牆角發呆。
等了很久，對面坐下了一對母子，小男孩看着還小，手裏拿着棒棒糖不作也不鬧。
女人時不時摸摸男孩的臉蛋。
或許沈簇的視線太過強烈，女人感知到擡起頭，看見了對面孤身坐着的少年。
剛想收回目光，就看到女人對着他笑了笑。
被燙了一下縮回眼神。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患者離開，沈簇走進了辦公室。
“片子出來了。”何寂然的表情很奇怪，凝重中又仿佛松了口氣。
“你說你聞到了一個Alpha的信息素對吧。”
沈簇坐下點了點頭。
“你現在正處于正常的分化年齡，你體內的激素快速上漲，是抑制劑一直在壓制着。”
“但是現在從片子中可以很直觀的看出，你的腺體已經開始發育一部分了。”
如期而至的爆炸，終于落下的鍘刀。
“醫生，這是什麽意思？”
何寂然眉眼柔和下來，神色帶着不忍和憐憫“抑制劑沒有失效，它一直發揮作用，所以你無法聞到其他人的信息素。”
“你之所以能聞到那個人的信息素，是因為契合度過高，發生了誘導。”
“誘導？是什麽”
“誘導分化，通常發生在匹配度99以上的兩個人中。你的腺體因匹配過高的信息素感染，出現正在躁動性發育。”
“這種情況，我不建議繼續注射抑制劑，會破壞你的身體機能。”
“除非，和信息素主人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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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醫院時夕陽已經西下，沈簇拿着報告單，心緒似乎随着風就要飄走。
他的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打了車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
五十平米，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沈簇換了衣服把自己塞進被窩等着自己睡着。
一直到第二天。
醒來時已經七點多，收拾收拾，沈簇穿着校服外套走出了門。
正好碰見鄰居買菜回家，連個照面都沒打。
沈簇隐約聽見關門後鄰居的聲音“連個書包都沒有.....”
沈簇在路邊買了個手抓餅，慢慢悠悠走到校門口，踩着點進了教室。
旁邊座位并沒有人。
宋子意顯然沒睡醒，在座位上一會趴一會拄臉，換着法子眯。
沈簇掏出手機，在桌子下面玩連連看。
連連看打膩了，沈簇就随手翻起了論壇。
比起他打架和通報批評的豐功偉績，秦沨孑的轉學信息反而更加引起同學讨論注意。
随處可見偷拍秦沨孑的照片，一樓又一樓的評論。
【我就說這個人身份不簡單，送他的車都是低調的大G】
【這都是身外之物，人家成績才是硬資本】
【我聽說他是秦家的小兒子，真就是金尊玉貴的少爺下凡來了】
【拉倒吧我可不信......】
吹噓貶低層出不窮，沈簇看了一會就退了出去，側過頭看着窗外的風景。
第二天
沈簇第二節課打了上課鈴才堪堪走到班級後門，同樣的位置，透過玻璃，沈簇只看到窗邊空蕩蕩的兩個桌子。索性轉身沒進教室。
第三天
連着兩天的翹課引起了方點的注意，将沈簇提到辦公室一頓耳提面命。
第四天，沈簇老老實實的早到班級往位置上一坐。
宋子意喝着酸奶轉過身“你今天到的這麽早。”
沈簇沒睡醒神色恹恹“點點昨天給我叫到辦公室了。”
“啊，怪不得。不過.....”宋子意往旁邊怒了努嘴“這位也幾天沒來了，也不能是逃課，請假了？”
“不知道。”
“這轉學第一天就跟你表白了，現在怎麽又不見人影了？”
沈簇呵出口氣，嘴角揚起一個輕蔑自嘲的笑。
晚自習，沈簇終究翹課出了校門。
老巷，周圍住戶鳳毛麟角，平時人跡罕至。許多閑散人士就将這裏作為聚集地。
黑下來的天色襯得巷子裏的燈光火光更加明亮閃爍。
裏面的人個個染着五顏六色的頭發，臉上或多或少畫着煙熏妝，幾乎每個人都穿件皮衣或者皮褲。
沈簇就穿着件格格不入的校服緩步走進巷子。
毫無阻礙地走到盡頭，一輛火紅色的摩托車停在那裏，車座旁邊正靠着一個人。看見沈簇過來，伸出手打了打招呼。
沈簇走近，倚靠在高度到腰的車座旁邊，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煙放進嘴裏，微微低頭，脖頸因動作扯出弧線。在對方打着的火中将煙點燃吸了一口。
“你弟前兩天剛跟我玩完過家家。”沈簇吐出口煙霧看向旁邊的人。
大眼的哥哥小眼，全名季竟骁。
“我聽說了，沒少打他。”小眼梳着中分碎發，單眼皮吊梢眼，眼尾長着一顆不倫不類的淚痣。
“你叫我來幹什麽？”沈簇彈了彈煙灰。
“非得幹點什麽才能叫你？”小眼抱着雙臂咧嘴笑“我這不是換了新車，邀請你試駕。”
沈簇吹了個口哨“我說呢，這麽帥的車我以為你租來裝的。”
“你別說，我一開始就是這麽想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沈簇笑了笑“你們兄弟倆最近都變得有文化了。”
小眼接過話“都會用成語了。”
沈簇忍俊不禁笑了兩聲。笑完剛想要再說兩句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簇。”
沈簇轉過頭，臉上的笑意收斂。
消失了幾天的秦沨孑穿着一身校服站在不遠處，內裏襯衣白得要發光，活脫脫是巷子裏唯一的蓮花。
“這是......那天跟你表白那個”小眼眯了眯眼。
沈簇沒回答，看着秦沨孑“你來這裏幹什麽？”
“找你。”
沈簇語氣生硬“幹什麽。”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秦沨孑忽然變了神情低下了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離開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