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醒夢
清醒夢
新歷827年7月16日
抽屜裏秦沨孑送給我的情書已經整20封
昨天的運動會宋子意拍下了很多照片
之後還會有嗎
不是說情書。好吧。其實是的。
今年的夏天我很喜歡
*
因為亢奮，沈簇即便自然醒也在八點睜開了眼睛。
鉛黑色的窗簾将陽光擋的死死，沈簇坐起身順手鋪了鋪床，他不喜歡疊被子。
路過書桌，不經意給抽屜刮開，沈簇看了看裏面整齊擺放的信封，又推上。
換好衣服，沈簇走出卧室，第一眼看到了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因為冷不丁見光，沈簇眯了眯眼。
聽到開門聲的秦沨孑圍着粉紅色的圍裙回過頭“今天的早餐是我最近研制的雞蛋灌餅。”
聽到聲音後，沈簇鼻尖聞到了醬香的香味。
“嗯，好。”沈簇點了點頭。
側過頭，花瓶下邊多了一個針織的小杯墊，白山茶還沒全開。
打開燈，沈簇走進洗手間，洗手臺上牙杯裏有放好的水，牙刷架在上面擠好了牙膏。
看着兩樣東西擺在那裏，沈簇一動不動像是入了定。
快一分鐘，沈簇拿起牙刷，帶着牙膏放進了嘴裏。
刷好牙，沈簇将牙杯牙刷放回原位，又挪了挪，和另一邊很長時間沒用過的宋子意的牙杯，臉對臉，鯨魚尾巴連成愛心。
一個乖巧的惡作劇。
秦沨孑端着瓷白色的盤子，沈簇擺了擺碗筷，聞了聞食物的香氣。
“嘗嘗看還喜歡嗎？”秦沨孑摘了圍裙坐在對面。
點了頭，沈簇夾起切好一半的雞蛋灌餅沉甸甸的。
一口下去，外皮酥軟，內裏除了雞蛋，還有鹹糯米和肉餡，一瞬間沈簇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怎麽樣？”秦沨孑看着沈簇的反應明知故問。
“嗯。”沈簇回應“好吃。”
“喜歡就好。”秦沨孑也動筷吃起來。
飯桌上只有偶爾間的碗筷聲與咀嚼聲。
吃完飯，沈簇主動将碗筷放進水池，一個轉身的時間就被秦沨孑搶走了刷完的位置。
咂了咂嘴，沈簇坐到了客廳的小沙發上，打開了電視。一邊随便放了一個電影，一邊眼睛解悶一樣的時不時看看廚房裏背影。
宋子意睡了懶覺剛剛睜開眼，在群裏不斷發消息刷屏。
【宋子意：皇帝已經醒來】
【傅天：老奴閃亮登場】
【，。：1】
【宋子意：放假的第一天，我打算讓你倆和我一起宅在家不分日夜的在床上爬行】
【傅天：從昨天晚上開始除了上廁所就沒離開過了陛下】
【，。：剛吃完飯】
【傅天：絕壁不是一個人吃的】
【宋子意：不然呢？肯定是家裏仙妻做飯了】
沈簇看着字眼好笑。
【，。：家有仙妻。】
秦沨孑刷好了碗，湊了過來，順帶拿了一碗水果。
“有什麽開心事？”
沈簇看了看他，将手機聊天界面給他看了看。
秦沨孑看着，忽然又往跟前蹭了蹭，抵開沈簇的手機。
“那，老公滿意嗎？”
原來小說和電視劇裏男主角被叫老公是這樣的感覺。
沈簇渾身一瞬間冒起了汗，心髒咣咣跳。
“嗯，滿意。”沈簇張開嘴。
随後又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他還真成了肥皂劇裏的丈夫。
“那老公給我什麽獎勵？”秦沨孑的手臂擠進他的後背。
沈簇聽得心癢，餘光一瞥，長臂一撈從碗裏那了個葡萄。
是昨天秦沨孑買回來的陽光玫瑰。
“給你吃葡萄。”沈簇拿着葡萄，不算溫柔得半塞進秦沨孑嘴裏。
秦沨孑卻将葡萄的另一邊抵在沈簇唇邊。
沈簇大膽着貼着咬下，唇瓣擦過。
葡萄的汁水爆在兩人的口腔，一人一半。
舌尖舔過唇角，秦沨孑道“我喜歡這個獎勵。”
沒再繼續，沈簇拄着滾燙的臉靠在沙發上，視線溜到電視上面。
秦沨孑拽過來薄毯，蓋在兩個人身上。
電影裏，喜寶擦幹了眼淚，來到了勖家。
秦沨孑從碗裏時不時拿出水果，放到沈簇的嘴邊。
沈簇一開始還不自在，幾次下竟也适應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沈簇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閉上眼睡着的了。
對一覺睡得好不好，就看有沒有做夢，醒的時候知不知道自己在哪。
沈簇聽到秦沨孑在叫他的名字的時候，他睜開眼後，除了知道自己身上很熱和秦沨孑之外，他什麽都認不出來。
“嗯？”沈簇出聲，發現自己正被秦沨孑抱着，周圍像是醫院。
一下，沈簇清醒不少。
“來醫院幹什麽？”
“你又發熱了。”秦沨孑抱着他在等候區坐下。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剛打過退燒針。”
秦沨孑眼神關切。沈簇這才慢慢感覺到身上的疼痛“嗯，是有點熱。”
沈簇自己慢慢起身，披在身上的大衣掉下來，周圍的空氣忽然像針一樣紮過來。
皺了皺眉，沒等他擡頭，秦沨孑又将衣服重新裹住他。
“休息一下好不好？”秦沨孑拍着他的後背。
把他當小孩嗎？
沈簇還是閉着眼，因為暈與困慢慢趴在了秦沨孑的胸口上。
秦沨孑看着沈簇通紅的臉和緊閉的雙眼，穩穩将他拖住。
沈簇一米七五的個子，然而蜷縮起來也單薄的驚人。
心跳才緩緩落地。
沈簇又睡了一覺，身上除了關節痛之外都接受如常。
護士站，一個護士走過來，看了眼等待區“這兩個孩子在那一動不動多長時間了？”
值班的護士道“有幾個點了吧，坐在那的是個Alpha，前才着急忙慌地抱着那個發熱期的Omega來。”
身上不再燒了，這是沈簇轉醒的第一個感覺。
他睜開眼，秦沨孑的身上很暖和，沒等他起身，秦沨孑就将他裹着大衣扶抱起身。
“醒了？”
“有哪裏不舒服？”
沈簇搖了搖頭，動身從秦沨孑腿上下來。
“腿麻嗎？”
“不麻，你很輕。”秦沨孑看着他坐在了旁邊。
“我這是？”沈簇環繞一圈。
“在家的時候，你忽然發熱了。”秦沨孑眉頭微皺。
“臨時标記後的一個月內應該都不會發熱。”
“有哪裏不舒服？”
沈簇搖了搖頭“沒有。”
秦沨孑看着他忽然不再說話。沈簇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中秦沨孑忽然轉變的情緒。
生氣，還有，煩躁。
沈簇忽然愣住，攥了攥大衣扣子。不耐煩嗎？
因為他又出現問題了嗎？
“醒了？那來看一下檢查結果。”醫生路過，叫着沈簇。
“嗯。”沈簇立馬移開視線，沒看秦沨孑跟着醫生進了辦公室。
關上門，沈簇低着頭看見門外秦沨孑的鞋子，關上了門。
“你這個情況比較特殊。”醫生将檢查結果單遞給他，看着電腦上的檢查結果。
“你的情況在醫院有登記，你應該知道，你的腺體因為長期注射信息素抑制劑已經有功能障礙了。”
“嗯。”沈簇暫時沒看結果單，腦袋裏還在想秦沨孑剛剛的樣子。
他有缺陷。
“目前來看，你的腺體發育是沒有畸形的，但是，發熱期不穩定，且具有一定危險性。”醫生緩緩道。
“危險性？”沈簇擡起頭看着醫生。
“嗯，發熱期腺體分泌信息素，身體分泌信息液，體溫升高。但因為你腺體的功能障礙，無法正常發熱，這就造成了你身體單純發熱卻無法進行信息素分泌，相當于一直在發高燒。”醫生嚴肅又溫和。
“你的Alpha送你來得很及時，也沒有對你再進行标記。”
“你的身體情況，最好讓百分百契合的，你的Alpha日常陪你進行信息素疏導，以此來慢慢緩解症狀。”
“其他的方法呢？”沈簇問道。
“還有兩種方式，一種是頻繁注射退熱劑，另一種，是摘除腺體。”醫生看了看面前臉色還有點白的少年。
“我推薦信息素疏導。”
沈簇洩了力氣，捏了捏手裏的報告單。
“此外，你患有信息素應激症。”醫生推了推眼鏡。
“除标記和匹配的信息素外，你會輕則過敏，重則應急呼吸困難，甚至會危害到生命。”
沈簇看了看信息素應激症的檢查報告單，輕蔑的笑了笑。
他這個包袱還要綁定秦沨孑。
“因為你們的匹配度和你的身體情況，醫院與ABO協會，會保證你的身體健康情況。”醫生看到沈簇的神情察覺到了一些事情，開口道。
“謝謝醫生。”沈簇站起來。
“可以讓他進來，我會将注意事項将給他。”醫生對着沈簇的背影道。
“謝謝醫生，不用了。”沈簇對着醫生勾起一個微笑。
擰開醫生辦公室的門，秦沨孑立刻從門口的椅子上走過來。
“怎麽樣？”
“沒什麽事。”沈簇将報告單遞給秦沨孑，又立馬攥住秦沨孑的袖口。
“好餓，我想吃你做的咖喱飯了。”
秦沨孑似乎還想進辦公室，被沈簇阻止“現在想吃。”
“嗯，好，我去繳費，很快回家。”說着秦沨孑就向着繳費處走去。
看着秦沨孑漸行漸遠的背影，沈簇轉過身，找到垃圾桶，将手裏揉成一團的信息素應激症檢查報告單，扔進了垃圾桶。
回過身，沈簇若無其事地走回原地。
不到一分鐘，秦沨孑拿着袋子走了過來，兩個人肩并肩走出醫院。
秦沨孑的手機放在衣兜裏，屏幕亮起，有信息發來。
鎖屏是熟睡的沈簇。
【X：少爺，沈簇少爺扔了東西】
【X：視頻】
路邊熟悉的黑色大G在等，秦沨孑給沈簇開了門，沈簇順着坐到了後座。
車子開走後，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在保潔手裏攔下了垃圾桶，翻出了紙團。
回到家，天色不太早。
沈簇面色如常，換了一套睡衣，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發現還有十五分鐘看完的電影，索性繼續播放。
秦沨孑從冰箱裏拿出食材，熬起了咖喱。
打好火，秦沨孑拿出手機，看到了保镖發來的信息。
攪動的勺子停住，秦沨孑看着視頻裏沈簇行雲流水的動作，以及展開的皺巴報告單。
眸光深沉，手臂青筋爆起。
秦沨孑将咖喱飯端出來，面色如常。
“怎麽樣？”
沈簇點了點頭，按照以往的習慣擺好餐具點了點頭“很香。”
以往，秦沨孑會在坐下後湊過來，歪着腦袋問他好不好吃，或者打個俏皮。
然而沈簇吃了兩口後，秦沨孑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
只是坐在另一邊，兩個人安靜的吃飯。
沈簇第一時間察覺到秦沨孑的變化。
心裏了然，卻忍不住失落。多吃了兩口，沈簇就放下了小勺。
“吃飽了嗎？”秦沨孑邊吃邊問道。
“嗯。”沈簇回應。
沒有了下文。
沈簇低了低頭，秦沨孑吃得很快，吃完後将碗筷端進了廚房。
不是這樣的。
聽着咖喱飯被倒進垃圾桶的聲音，沈簇再也忍不住，指尖狠狠地掐着手心。
秦沨孑會将他碗裏吃不了的飯三兩口吃完，不會倒掉的。
察覺自己的狀态不對，沈簇走進衛生間打算洗漱。
一擡眼，就看見了櫃子上作為愛心和在一起的兩個牙杯。
秦沨孑沒有動。
徹底放棄，沈簇拿出牙杯，刷了牙，囫囵洗了洗臉。
放回去時，沈簇沒再讓兩個牙杯合在一起。
秦沨孑打掃好後，穿起衣服看着要出門。
沈簇站在原地，看着秦沨孑的動作。
“有什麽想說的嗎？”秦沨孑問他。
張了張嘴，沈簇還是道“沒有。”
“好。”秦沨孑聲音似乎不平穩，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關門聲過後，房間歸于平靜。和以前一樣。
沈簇關了客廳的燈，回到卧室，黑漆漆的環境下蜷在床上。
*
1：30
秦沨孑比以往提前半個小時翻進了沈簇家。
他走到卧室門口，擰開卧室的門。
一擡頭，就看見對着窗戶坐着的沈簇。
秦沨孑下意識一頓，而後道“有哪裏不舒服嗎？”
沈簇聽着聲音轉過身，秦沨孑看着他的眼睛，那是眼淚。
秦沨孑急忙走近。
“啊，媽媽。”沈簇忽然開口。
秦沨孑心髒猛然一縮“什麽？”
沈簇一頓，眼神沒有焦點，又道“不是媽媽。”
看着沈簇的模樣，秦沨孑趕緊上了床，這才發現沈簇床上散落的幾粒藥和空着的藥瓶。秦沨孑拿起藥瓶死死盯着，看見了名字。
****止痛****抑制片
果不其然，秦沨孑顫抖着摸向沈簇的額頭，是燙的。
“對不起。”秦沨孑跪在沈簇面前，頭狠狠低下。
“嗯？”沈簇歪了歪頭。
“我們去打退燒針好不好？”秦沨孑雙目通紅問道。
“打針？”沈簇搖了搖頭“我不打針，我不喜歡打針。”
“你和媽媽一樣壞。”
沈簇狀态異常，秦沨孑發瘋的想，又再次看了看空蕩蕩的藥瓶。
吃多了會致幻。
“你哭什麽？”沈簇摸上秦沨孑的臉。
“對不起”
“對不起”秦沨孑瘋狂道歉，之前的氣憤随着眼淚滑落。
“沒關系。”沈簇笑了笑。
下一秒沈簇又嚴肅道。
“媽媽也是因為匹配度過高和應激症才進的醫院。”
“爸爸說Omega都是離不開Alpha。”
“媽媽做了腺體摘除手術，她告訴我不能告訴Alpha。”
沈簇又道“我也可以。”
“不。”秦沨孑抱緊沈簇“你不用，你不會摘除腺體的。”
秦沨孑迅速放出信息素，無師自通地疏導着。
“你....人真好。”沈簇在秦沨孑耳邊輕聲道。
秦沨孑卻随着沈簇地話心髒刺痛。
“為什麽吃這麽多藥？”
“嗯？”
“這是正常的量，我每次疼了都這樣吃。”
“然後呢？”
“......然後爸爸媽媽就會來陪我。”
眼淚溢進嘴裏，秦沨孑呼吸顫抖“那秦沨孑呢？”
“秦沨孑。”
“秦沨孑......”沈簇嘟囔着。
随後埋進秦沨孑的肩膀“我不麻煩。”
“對不起。”
“別丢下我。”
“我還想吃咖喱飯，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不然，我就打你。”
沈簇又抓着秦沨孑的手放在左肩膀“我這裏有條疤。”
“爸爸不小心推得。”
“現在已經好了，不疼了。”
“好疼。”
“你給我吹吹好不好？”
秦沨孑顫抖着低着頭，對着沈簇的左肩膀吹了吹。
“好了，不疼了。”沈簇忽然大聲道。
“爸爸媽媽要走了。”沈簇也掉着眼淚。
随後一動不動。
秦沨孑還在拼命疏導，嘴唇從沈簇冰涼的臉頰上一次次落下吻。
“對不起。”
“我在。”
“不疼了。”
“對不起。”
兩個人淚流滿面，兩個人悲痛欲絕，兩個人卑劣的欣喜若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