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今晚夜色溫柔
今晚夜色溫柔
“我是沈簇。”沈簇微微笑着，讓自己看來從容得體。
“這是我的表妹。”秦沨孑抓過沈簇的手握住，側身向三個人道。
“你們好。”譚太初微微彎了彎腰。
“我是秦沨孑沒有血緣的妹妹。”
“你好。”傅天宋子意秉着禮貌回應，表情卻是你知我知。
這話說得，該聽明白的人都能聽明白。
沈簇感受着指尖傳遞過來的溫熱，臉上的表情漸漸回暖，然而下一瞬間就像漿糊一樣灰白凝滞。
“是的，我喜歡秦沨孑。”譚太初腦袋上的似乎不是發卡，而是一頂禮帽。
接着不等秦沨孑出聲她又道“我知道秦沨孑喜歡你，我不會打擾破壞你們的感情。”
她絲毫不見落敗“我只是醜話說在前面，我會一直等着秦沨孑直到我不喜歡他。”
“哦......”宋子意發出了氣聲。
“你要知道人的壽命或許沒有那麽長。”秦沨孑推着行李箱，加重與沈簇十指相扣的力量。
“不勞你費心。”譚太初轉過身，像來時一樣踩着粗跟小皮鞋，在最前方帶路。
“你不會嫌我麻煩的吧？”秦沨孑蹭着沈簇的肩膀，歪過頭問他。
“嗯。”沈簇應道，沒說嫌棄，也沒說不嫌棄。
“他媽，你說，現在這是什麽情況？”傅天拿着地圖遮臉。
“情況？十分複雜。”宋子意從手機的邊緣向外看去。
“那怎麽辦？”
“怎麽辦？你還想怎麽辦？為什麽複雜，就是因為我們什麽也幹不了。”
“什麽意思？”
機場外，加長林肯安靜等待。
“就這一輛？”
“這麽低調？”宋子意撓了撓頭。
“不然開一隊蘭博基尼？”沈簇回過頭小聲加入群聊。
“你喜歡嗎？”秦沨孑緊随其後道“有時間可以一起兜兜風嗎？”
“不比摩托車差。”
......
“你們可以車上聊。”譚太初對着對面幾人示意。
穿着西裝的保镖拎起幾人的行李箱，搬到了不遠的邁巴赫裏。
伸出脖子，看到了後面連着的三五輛。
“話還是不能說太早。”宋子意說道。
“嗯。”傅天舉着手機拍了張照。
截然不同，比起內奢，一進車的各式酒類就晃花了幾人的眼睛。
排排坐，沈簇坐到了邊緣上，夾在秦沨孑和譚太初中間。
“随意，都可以喝。”譚太初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藍色的雞尾酒。
宋子意傅天趕緊左鄰右舍的好奇起來。
“喜歡喝嗎？”秦沨孑在沈簇耳邊問。
“一般。”沈簇歪過頭“你喜歡？”
秦沨孑忽然笑了，猛然湊近，因為大庭廣衆之下，沈簇下意識歪了歪腦袋，臉頰落上一個吻。
“我只喜歡你。”
“嗯。”沈簇罕見地應下，即便面上冷冰冰。
譚太初坐在一邊，看着兩個人悄默默又對旁人視若無睹的舉動，收進眼裏卻沒在意，喝了口雞尾酒。
*
車子一路開到秦沨孑的老家，幾人老遠就拖過窗戶看見了一個類似于古堡的建築。
下了車，真正站到雕花拱門下幾個人才由衷開始感嘆。
“這才是真正的審美啊。”宋子意摸了摸攀着籬笆纏在門上的薔薇花。
“小少爺。”管家走過來，對着幾人微微欠身“夫人先生明天歸家，晚餐已備好。”
“嗯。”秦沨孑如常應下，管家識趣地退到一邊，秦沨孑再次牽住沈簇的手，帶着沈簇走進自己的領地。
前庭是一個四方亭小花園，這裏是秦沨孑的私宅，譚太初也是初次到訪。
幾人都對花朵争奇鬥豔的場景感嘆。只有沈簇停下了腳步，眼神怔愣，緊縮。
咯噔
剛剛看見大門的雕花時，沈簇只道是巧合。然而現在映入眼簾的，與幼時家裏的花亭，一模一樣。
回過神，伴随着心跳沈簇看向秦沨孑。秦沨孑只是笑着看他，那雙眼睛裏毫無破綻。
又是這種感覺。沈簇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眼神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但他認為，一定有質問。
你知道什麽？
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是怎麽回事？
兩個人的視線緊緊撕扯，似乎只隔着一層薄膜，所有的答案都呼之欲出。
你...究竟是誰
“喜歡嗎？”秦沨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引誘。
動了動嘴唇，沈簇道“喜歡。”
他似乎沒有勇氣去戳破。
不管是誰都好，知道什麽都好，現在就好。
“怎麽了？”宋子意湊過來。
“沒事。”沈簇面色如常。
幾人慢悠悠地向大門走去，路過草坪時看見了正在修剪小樹的園藝師。
秦沨孑和沈簇肩并肩，沒再去牽沈簇的手掌，只是小拇指試探讨好地勾起沈簇的小拇指。
正廳，就顯得普通常見起來。沈簇緩緩松了口氣。
吊頂的螺旋水晶燈，中西風格摻雜。幾人小範圍地參觀着。
譚太初一邊看一邊點了點頭，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品味不錯。
“汪！”一聲狗叫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不遠處的小花園，一個黑色的影子迅速從門玻璃門外鑽進來，沖着沈簇飛奔而來。
“Charlie.”秦沨孑立馬訓了一聲。
影子速度一瞬間慢下來，是一只杜賓。
杜賓不再跑，而是坐到沈簇的面前吐着舌頭看他，沈簇低着頭也看着它沒動。
杜賓忽然哼唧一聲，起身跑到沈簇腿邊來回繞圈蹭着。
“杜賓可真帥。”宋子意和傅天一臉星星眼。
譚太初則是躲得有點遠。
“它喜歡你，想讓你摸摸它。”秦沨孑道。
沈簇想了想，彎下腰伸出手，杜賓果然直起身拿腦袋蹭了蹭。
“我們可以摸嗎？”宋子意攥緊拳頭。
“Charlie 不怕生，但脾氣不是很好，要注意安全。”秦沨孑道。
“嗯？”三個人看着杜賓任由沈簇捏了捏立起來的耳朵。
sure？
秦沨孑帶着沈簇上樓認門，因為想要逗狗的宋子意和傅天留在了下面，譚太初正好礙于好奇停住了腳步。
“這是我的卧室。”秦沨孑站在門邊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房門。
“這是留給你的。”又指了指隔壁的房間。
“他們呢？”沈簇問道。
“在那邊。”秦沨孑擡手沖着樓梯右邊指了個大概。
“好。”沈簇點了點頭。
“要參觀我的房間嗎？”秦沨孑忽然道。
“不要。”沈簇幹脆拒絕。
“為什麽？”秦沨孑問。
“哼。”沈簇鼻腔出聲沒說話。
“那晚上，我給你留門，你會來嗎？”秦沨孑手指擺弄着沈簇的外套拉鏈。
“不是就在隔壁？”沈簇剛出口又想，在小區裏是他們也是隔壁。
“好吧，那你還會給我留門嗎？”
......
“嗯。”沈簇不知道是拿秦沨孑沒辦法還是拿自己沒辦法。
“哦吼吼，還真是啊。”宋子意縮回差點被咬住的手，看杜賓坐在一邊舔爪子。
“看人下菜碟。”傅天小聲bb。
“我在書上看過。”譚太初站在一邊抱着胳膊“狗可以用記憶和訓練來記住人類。”
“哦~”宋子意看着小姑娘明顯的好奇和害怕了然。
“訓練記住人？”
“當然。”譚太初揚了揚下巴“可以通過媒介，比如照片，錄音，氣味，來讓狗認識記住一個人和他的特征。”
傅天眉頭微微一皺“你是想說？”
“少爺小姐們，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穿着正宗仆裝的人走過來彎着腰。
“只是想說我涉獵的很多罷了。”譚太初話音一轉，轉過身，餘光瞟到正站在二樓往外看的秦沨孑身上，腳步略快地往餐廳走去。
切
譚太初重重踏了下拖鞋底。
“這小姑娘，傲嬌走進現實啊。”宋子意看了看傅天的眼神“你看着人家幹嘛？”
“你喜歡這個類型的？”
傅天收回視線剜了宋子意一眼“當然不是。”
“想狗呢。”
宋子意對着樓上的沈簇使了使眼神“你要養？”
沒等傅天回答又走開“吃飯了吃飯了。”
嘆了口氣，傅天看着正在下樓梯的兩個人，秦沨孑蹭到沈簇身邊，因為危險動作沈簇胳膊肘拐了秦沨孑兩下。
是有點餓，傅天摸了摸肚子。
*
中西混合，最多的還是中餐。
糖醋小排，醬肘子，清蒸鲈魚，藍莓山藥泥。
宋子意對着大桌子一頓流口水。
人都坐下後就忍不住動了筷，肘子皮入口帶着湯汁彈滑。
“蕪~好廚師。”宋子意眼睛一亮。
食不言讓幾個人貫徹的很好，只不過秦沨孑動不動給沈簇夾菜。
一般的菜也就算了。
肥牛金針菇裏面夾着香菜。
肘子肉下面藏着綠油油的香菜葉。
沈簇看秦沨孑的樣子，明顯是故意的。于是又夾了回去。
“挑食不好。”秦沨孑道。
“嫌棄你的筷子。”沈簇歪了歪頭，像賭氣。
“我的筷子？”秦沨孑将菜夾進了嘴裏。
“我已經吃了你多少的口水了。”
秦沨孑還算有點良知，小聲又覆在沈簇耳邊說道。
沈簇踢了踢桌子下面秦沨孑的小腿。
宋子意傅天司空見慣，譚太初卻像看見了新鮮東西，幾次差點把菜夾到了鼻孔裏。
*
“真飽啊。”傅天和宋子意抱着肚子坐在椅子上。
“幾點了？”傅天拍了拍宋子意。
“六點多快七點。”宋子意打了個哈欠。
“要不進屋早點睡？明天他倆還得去競賽。”
“行。”傅天拿過剛才挂在一邊的包。
“回屋打游戲也行，明天再玩。”
“嗯，那我就先告辭了，明天見。”譚太初擦了擦嘴起身“考試順利。”
一邊等着的保镖遞過背包，跟在潭太初後面走了。
“我還以為是情敵，沒想到真的是大小姐。”宋子意也擦了擦嘴。
沈簇将杯子裏的檸檬水喝完也吃得八分飽。
從樓梯上樓，找到房門，宋子意給傅天趕去最盡頭的房間。
沈簇沒管秦沨孑眼神的放電，打開房門回身又帶上了。
打開燈，沈簇看着房間裏的陳設，感覺不太對。
不像是沒人住的客房。
像是印證猜想，沈簇走到衛生間，看到了擺放在那的兩個牙杯。
和家裏的海豚牙杯一樣。
毛巾等洗漱用品就挂在旁邊。
拿了左邊那個，沈簇慢條斯理的洗漱。腦袋卻忍不住去想剛剛的花園和秦沨孑。
抽出潔面巾，鏡子裏臉上未擦幹的水珠串思緒成雨。
沈簇忽然茅塞頓開。
從那一天後，沈簇開始留意起秦沨孑是否還會出現在歪脖子樹下。
一年裏，他們曾無數次對望或者錯過。
沈簇卻總是不明白秦沨孑看他的表情。
回憶與現實不斷重疊，只剩下如今日一樣的，秦沨孑的眼。
換好睡衣，沈簇只打開臺燈，靠在床頭，拿出一套真題看着。
沒過多久，窗臺傳來啪嗒一聲。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沈簇掀開被褥，拉開窗簾，玻璃門沒有被推開，盡管沒有上鎖。
露臺上沒有人和蹤影。
把手外面，夾着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沈簇推開門，拿下花枝。
除了花香，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萦繞在上面。
晚風刮過，沈簇嗅着味道，沒回過頭。
你在害怕嗎？還是不安？
即便如此你還想告訴我想讓我知道。
沈簇捏着花枝，回到房間，關上門，拉上了窗簾。
為什麽一定要一個答案？
看着消失在露臺的背影，秦沨孑撫上冰冷的玻璃，直到因為體溫玻璃氤氲出霧氣輪廓。
沒有未來，就不懼怕隐瞞與背叛。
鏡子外的水滴流動在玻璃，一如無數個雨夜等待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