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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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未因真正意識到自己心動是在陸南栀中學那年。

學校的藝術節讓整個校園都沸騰了起來。

作為初二一班的尖子生，陸南栀理所應當地參與了班級上報的經典英文劇目表演《Cinderella》。

而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正是女主角，灰姑娘。

藝術節當晚，學校在大禮堂中邀請了全校師生和教育局領導一同觀賞節目，這也是學校的一大特色。

不知過了多久，當主持人報出“Cinderella”後，這場衆人期待已久的劇目精彩上演。

嚴未因從來都知道陸南栀的出色。

可是當她褪去以往單調的校服，穿上繁複的紫色華麗紗裙後，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鎖定在她的身上。

表演開始，劇目穩步推進。

當王子的扮演者問：Beautiful girl, may I have this dance with you（美麗的姑娘，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坐在臺下的無數觀衆不由在心底異口同聲道：Yes！

金色的流光下灑在身着明紫色英倫宮裝的陸南栀身上，她與王子翩翩起舞。

伴奏響起，隔着重重人海，嚴未因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那樣清晰。

一如當年在自習室，陸南栀聽到學委說國慶連放七天時，興奮地抱住坐在身旁的自己時，那份難以掩藏的激動，還有一旁孫望楚垂首時顯而易見的失落與落寞。

這一刻，時光停駐，嚴未因仿佛瞬間被她揪住了心。

從此，他的一顆心只為她而動。

時光飛逝。

從那次以後，面臨日益繁重的課程和令人無法逃避的升學壓力。

陸南栀也和所有同齡的學生一樣，專心投入到了緊張的課業中。

她似乎收斂了自己全部的光芒，将華麗的羽毛盡數隐藏，直到珠玉蒙塵，毫不起眼。

除了她中考時一如既往的亮眼成績外。

早已被保送Z市排名前五高中的她，穩穩當當地超過了錄取分數線，順利考取了當地的重點高中。

為了追上她的腳步，嚴未因連跳四級。

畢竟低年級的課程并不緊張。

漸漸地，嚴未因在計算機方面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賦，甚至接連拿下了省市舉行的多項計算機比賽。

孫望楚得益于‘鈔能力’的支持，也順利進入了陸南栀所在的中學。

那一天，嚴未因剛好來陸南栀所在的學校參加一場競賽。

比賽前，他特意給陸南栀帶來了外公從國外帶回來的巧克力糖果，班裏的每個人都有一份。

就連孫望楚也手疾眼快地搶了兩塊。

“南栀，這是誰呀？”班裏的同學不禁問道。

陸南栀接過嚴未因遞來的包裝精致的巧克力糖果，向大家介紹到，“這是我可愛的弟弟，嚴未因。”

“認的弟弟，不是親弟弟。”孫望楚在一旁補充道。

嚴未因往孫望楚嘴裏又塞了兩塊巧克力，“吃你的吧！”

衆人不由哈哈大笑。

随着年級的升遷，那些嚴未因少時驚人的過往早已無聲湮沒在歲月的長河中。

新的環境，新的學生，新的老師。

帶給陸南栀和嚴未因的除了見面時間的減少，還有生活學習的平淡。

每天沉重的課業讓他們再也無法像過往那般，肆意揮霍，縱聲高歌。

青春的尾巴似乎轉瞬即逝。

只有一路的見證者孫望楚才會明白嚴未因的心意。

年少時為了給你一塊糖，我給遍了整個班的同學。

這麽多年過去了，如果仔細留意，嚴未因看陸南栀的眼神從未改變，沉溺，專注，深邃。

他總是在用滿是深情的眼神親吻她的眉眼。

而她卻一無所知。

一如現在。

晚餐結束。

周如倩與陸南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孫望楚與嚴未因坐在吧臺上随意閑聊着。

“你還沒告訴她？”孫望楚開了一瓶紅酒，細細地品味着。

“告訴她什麽？”嚴未因并不接招，而是按下孫望楚接連舉杯的動作，難得勸了他一句，“少喝點。”

孫望楚擺擺手，“別操心，我叫了司機來接我。一會兒你送她回去。”

“這是自然，”嚴未因手擎果汁，和他碰了一杯，“這麽多年來，多謝照顧了。”

孫望楚笑了，“別謝我，你倆能修成正果才是對我最大的感謝！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倆不累，我們這些旁觀者都累了。”

嚴未因不動，“我不想逼她。”

孫望楚嗤笑一聲，“所以你就讓她一直當鴕鳥？”

“只要她開心，這樣也未嘗不可。”嚴未因直言道。

“嚴未因，你就慣着她吧！”孫望楚一口飲酒杯中佳釀，和周如倩和陸南栀打了聲招呼，“我司機來接我了，我先走了！改日我做東，請你們吃螃蟹！”

“去吧去吧！”周如倩和陸南栀與孫望楚告別。

又小坐了會兒，陸南栀準備起身離開。

嚴未因拿了西裝外套，主動上前道：“走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可以叫車。”陸南栀連忙擺手道。

嚴未因卻沒有給她留下絲毫拒絕的機會，直接從周如倩手中接過陸南栀的包，給她披上西裝外套，“夜晚風大，走吧，我的車就在下面。”

“那好吧。”陸南栀點頭，和嚴未因一道離開。

坐上車，嚴未因為陸南栀系好安全帶。

保時捷Cayenne啓動，樂聲響起。

一路無話，原來時間分隔的不只有他們的距離，還有彼此熟稔的關系。

陸南栀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流光溢彩。

嚴未因則專注開車，只是偶爾不經意間透過後視鏡，寂靜描摹鏡中映照出的她的容顏。

二十分鐘後，瑞安公寓到了。

保時捷停駐。

陸南栀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卻不想被嚴未因一把扣住手腕，“幾樓幾層？”

“什麽？”陸南栀僵住。

嚴未因道：“周一我送你上班。”

陸南栀連忙道：“不用了，樓下就是地鐵。”

嚴未因不撒手，“幾樓幾層？”

陸南栀妥協，“三棟803。”

嚴未因再次核實，“三棟八層803？”

“沒錯。”陸南栀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嚴未因靠近她。

陸南栀後退。

嚴未因輕笑一聲，為她解開安全帶，“我又不收你錢，怕什麽，膽小鬼！”

“麻煩你了，謝謝。”陸南栀慌亂道謝。

“周一早上8:30，我在樓下接你，早上你可以多睡會兒。”說完，嚴未因輕聲道：“晚安。”

陸南栀拎包，“晚安！”随即轉身離開。

嚴未因目送她離開。

少頃，八樓一家窗戶的燈火如期亮起。

幾乎同一時刻，嚴未因的微信閃過熟悉頭像：「到家了。」

嚴未因劃開手機屏幕，回複到：「好，晚安。」

陸南栀猶豫了一下，還是有禮貌地回了一聲：「晚安。」

瑞安公寓，3棟八層803。

陸南栀隔着窗戶，望着樓下的保時捷轟鳴離去，她的心仍舊波瀾不興。

就這樣吧，時間久了，他自然會放棄。

畢竟，沒有任何人可以一直忍受毫無結果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