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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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短暫的閑暇時光一晃而逝。

周一早上八點二十八分，陸南栀收拾妥當，準時出門。

八點半，陸南栀坐上兩日前送她回家的座駕。

嚴未因在她系好安全帶後，給她遞上了一袋早點和一杯豆漿。

“謝謝！”

“不客氣。”

一個溫和有禮，一個習以為常。

仿佛彼此之間将近七年的漫長分隔從未存在過一般。

二十分鐘後，黑色保時捷穩穩停駐在鑫安大廈前。

嚴未因目送陸南栀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廈入口處的玻璃旋轉門後。

低調的座駕無聲駛離。

鄭總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前方飛速駛離的暗色保時捷，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是那人的座駕嗎？

一周後，陸南栀以外地出差為由，中斷了嚴未因每天的‘順風車服務’。

嚴未因也并未表示出任何不快。

只是半個月後，當陸南栀出差回歸的第二天。

在陸南栀接受了家人介紹的第二場相親後。

次日傍晚，嚴未因就出現在了瑞安公寓樓下。

晚上九點多，當陸南栀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家時，卻被熟悉的身影一把攔住，拽入了小區旁邊的花壇路燈下。

玉蘭樹下，柔暖的燈光映照在兩人身上。

陸南栀指尖微挑，拎着酒紅色複古手提包，一襲油畫風法式碎花連衣裙，長發微卷，柚木玫瑰色的口紅襯得她的紅唇飽滿而瑩潤。

她沒有絲毫反抗，在嚴未因身旁站定。

“你又去相親了？”嚴未因言簡意赅道。

陸南栀點頭，“是的，今天相了兩個，一位醫生，一位律師，年輕有為，都是可造之材。”

嚴未因氣極反笑，也不再和她多繞彎子，“為什麽別人都可以？就我不行！”他的雙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将她逼入死角。

陸南栀也不再逃避，她仰頭，直視他深邃的雙眸，“別人可以湊合，你可以嗎？！”

“說清楚。”他執意要一個答案，一個無比清晰的答案。

陸南栀直率道：“我只是想要一個結婚對象，一個和我共同養育孩子的合作夥伴，當他觸及我的底線時，我可以二話不說就和他一刀兩斷，重歸自由。”

“你知道的，在我的認知裏，孩子從來都不是牽絆成人婚姻與否的借口。”

嚴未因追問道：“什麽是你的底線？黃賭毒嗎？”

陸南栀直言道：“對。還有拒絕家暴。”

嚴未因抿唇，直白道：“這些條件我都可以做到，我可以做到這一生一世都只你一人！我還可以将我全部的財富與你共享！”

陸南栀苦笑一聲，“正是因為這樣，因為你太過認真，我才無法答應你！”

“為什麽？！”嚴未因執着道。

他不解，為什麽她執意地一再拒絕自己的接近。

她不是已經邁出了決定要結婚的一步了嗎？

既然他符合她全部的條件，為何就不能全他心願！

“好，”陸南栀抽出一只手，理了理鬓角的碎發，直視他道：“我這就告訴你答案。”

“為什麽我一直都沒想過要你與你交往。”

“更沒想過和你能夠有任何後續的發展。”

“嚴未因，你扪心自問，如果有一天，我在這場兩人彼此交往的戀情中，甚至婚姻裏，累了，倦了，想要放手，想要說走就走，你會幹脆利落地放我離開嗎？”

“你不會。”

“所以，這就是我的答案。”

從七年前嚴未因說破心意的一刻，陸南栀就無比清楚地知曉。

一旦嚴未因認定，他就絕不回頭。

而她更怕有朝一日會傷害到這份純粹無辜的感情。

正是因為彼此一路相伴走來的情分。

她才更加清楚他對感情的重視。

也因此她決不能答應他。

他們兩人就一直這樣不好嗎？

就這樣保持彼此能夠接受的距離相安無事一輩子不好嗎？

為什麽非要打破這份既定的默契！

嚴未因松手，後退一步，“是，到了那天，我一定不會放你離開。”

他的愛至死方休，又怎會允許她中途退場。

他不得不承認，她從一開始就如此清醒，清醒地讓他渾身發痛，卻又愛不釋手。

她沉默着，一言不發。

這是她早已知曉的答案。

嚴未因注視着眼前這張他曾于無人處寂靜描摹過千百遍的容顏，終于，他還是無法選擇坦蕩放手。

于是，他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說出了彼此明知的謊言，“好，我答應你，放你離開，”

倘若有朝一日，陸南栀想要從這段關系裏抽身離去，他在此承諾，他嚴未因答應放她離開。

可是，“我不信。”陸南栀不信嚴未因的脫口而出的話語。

這世間，就連簽好的文件都可以毀諾不認，更何況是輕飄的字句。

“嚴未因，正因為你的認真，所以我才更不能辜負這份情深。”陸南栀嘆息。

到現在，年齡，身份，地位，這些在世人眼中難以逾越的天塹，反而成為了兩人之間最不值一提的問題。

他們兩人最大的問題是，一個已經執念深種，一往情深；一個只想平淡度日，波瀾不興。

她本以為，随着歲月的流逝，時間會磨滅一切的情動。

然而世事無常。

他久別回國，不僅沒有放棄曾經天真炙熱的想法。

反而緊追身後，讓她幾乎難以喘息。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她卻仿佛捱過了一年。

也因此剛一出差回來，她就答應與親戚、朋友、同事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見面接洽。

她怕遲則生變。

嚴未因卻被氣笑了，“就因為這樣，你就去見那些垃圾！”

陸南栀一窒，“他們不是垃圾。”

“那個律師，結婚三次，都沒領證！三個城市，三個居所！”

“那個醫生，男女通吃，來者不拒！”

“你為了擺脫我，就找這麽一些貨色嗎！”回國以後，他第一次掙脫他在她面前刻意僞裝的溫良外殼。

陸南栀面色一冷，“這與你無關！”

“我只是怕你忙中出錯！”嚴未因瞬間意識到是自己态度不對，立馬低頭認錯：“抱歉，我只是怕你被騙。”

結果也如他所料，陸南栀一如既往，吃軟不吃硬：“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不要錯把習慣當成喜歡，錯把依賴當成是愛。”

嚴未因剛要開口，卻被陸南栀止住，“先這樣吧，我們都先緩緩。今天晚了，我也累了，就不送你了。”

嚴未因點頭，“我送你上去。”

陸南栀并沒有拒絕。

在他為她按下電梯後，兩人今晚并不算愉快的短暫會晤得以暫停。

直到八樓的燈火燃起又熄滅後，嚴未因方才駕車離開。

深夜。

嚴氏總部。

嚴未因站在頂樓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此時此刻，樓下的夜景越是華麗，他的心底就越發空虛。

高處不勝寒，他擁有的只有無邊的寂寞，也因此才會格外執意那抹自己想要抓住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