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饑腸辘辘

饑腸辘辘

【你也能吃東西？】這個信息震驚到藍熙，他以為系統就是植入在自己腦子裏的無實體代碼。

系統沉默了一瞬：【我也記不得了，就是脫口而出......不過這個沒關系啦，貴族學院裏有很多高檔餐廳哦，宿主餓了的話，我帶你去一家海鮮料理？】

【成。但先讓我賴會兒床。】藍熙繼續翻身，沐浴在陽光裏的魚尾身軀不着絲縷，泛着瑩潤光芒。

他慵懶地眯縫起雙眼，簡單盤算起來：目前一共上完兩節游泳課，第一節無疾而終，第二節則非常順利，甚至取得有效劇情進展。

除了路邊暈倒的小插曲，一切都非常棒。

想要早些回歸自己原先的大海，就要完成所有劇情，讓三對攻受感情進度均達到100%。

而其中，葉霆銘與蘇煙這對感情進度發生變化，是在他明确提出讓二人握手言和之後。

那麽可以大膽假設，由自己推動的攻受關系變化，有關鍵意義。

看來，不僅要被動吃瓜，更要主動出擊，成為攻受感情路上的助攻機器！

藍熙把想法傳遞給系統，又問：【周五專項訓練加入葉霆銘和蘇煙，上報了嗎？】

【上報了！校長已經回信，一切聽藍老師安排！】

藍熙高興壞了，不光魚尾反複搖擺，臉側的耳鳍也興奮冒出，細密的鱗片在光線反射下閃閃發亮，透着一種詭谲絢爛的美。

他得意向系統炫耀：【系統，我是不是很厲害？只需周五一天，就可以同時督促兩對攻受！】

腦海“彭”炸起兩朵小煙花：【超厲害的！】

【可惜，昨兒在夜殇淵那裏睡了好久，都沒見到他的男朋友。哼，他們，全部是我的獵物哦！嘿嘿嘿......】

對周五發出勢在必得的宣言後，藍熙興沖沖穿衣準備出門。

其實他本來對穿書任務迷迷糊糊的，不甚着急，不知怎麽第六感告訴他要緊迫起來。

然而剛下床，氣勢抖降，剛變幻出的雙腿一軟，差點沒當場跪在床榻前。

【系統，啊我的腿好敏感......好想潛水捕獵，想吃海星海膽鮟鱇魚......】

【難道真是低血糖症狀？宿主寶寶我先調節下您體內血糖水平，幫助您順利抵達餐廳，副作用是屆時會更餓。】

【好的好的！】

身體的異樣感迅速退卻，藍熙揉揉仍有些酥麻的腿，重新站直。

***

學院環境誠如系統早些所說，處處幽靜雅致十分漂亮，前往系統推薦的海鮮餐廳大約兩公裏遠，藍熙決定步行前往。他照例一身淺色運動衛衣，一頭簡單梳理過的及肩藍發，瞧上去比路過的學生們還要年輕鮮嫩。

【這些林蔭小道總感覺走不完似的。】藍熙沒有注意到不斷投向他的驚豔目光，一邊盡情享受斑駁綠影灑滿全身，一邊吐槽，慢悠悠抵達目的地。

服務員熱情引領藍熙來到一處雅座坐下，遞給藍熙一冊精美菜單。

系統提醒：【宿主寶寶坐穩，血糖調節要結束了哦！】

霎那間，如潮水般饑餓感洶湧襲中藍熙，他忍着前胸貼後背，在眼前一陣陣發昏中完成了點餐。

具體點了什麽都不知道，全憑本能選完。

“6189，謝謝了。”藍熙報出教師工號，貴族學院福利非常高，像他這樣的特聘教師享受食住全免。

服務員緋着臉告知：“所有食材現殺，會盡快上桌。”

藍熙餓得耳朵嗡嗡作響，捧住檸檬水咕咚咕咚喝起來試圖緩解胃酸。

“藍老師？”兩道颀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雅座外過道上。江氏雙生子穿着一模一樣的白襯衫牛仔褲，用同樣的臉露出同樣的些許詫異。

他們同時詢問道，“您一人用餐嗎？我們一起？”

藍熙捧着水杯處在狀态外：“啊？”

系統連忙出聲：【宿主，極佳的機會！快同意！不用等到周五就可以推進劇情！】

藍熙讷讷答應：“哦......好啊？”

雙生子中眉眼帶笑的先坐下，銀白色的頭發被挽到耳後，襯衫為了方便就餐也向上卷起，露出青筋線條的小臂。

他笑眯眯地對明顯臉盲的藍熙道：“老師，我是江一白。”

藍熙是坐在雅座中間的，而江一白則直接坐在對面靠裏。江墨站着看了弟弟一眼，最終矜持地坐在了江一白同側。

“我是江墨。老師，能分清嗎。”

藍熙認真端詳起江氏兄弟，很快得到結論：“一白眼角下方有顆淚痣。”

“哈哈！”江一白非常開心地指着淚痣，“可愛吧！”

江墨高高舉起的菜單擋住弟弟動作：“趕緊點餐。點些老師也愛吃的。”

江一白接過菜單認真鑽研起來：“老師喜歡什麽口味？”

就在這時，服務員腳步殷切地端着盤子走近，将一個五光十色的玻璃大碗放置在桌上。

速度好快！藍熙定睛一看，眼神都直了。

冒着白氣鑲嵌有薄荷葉子的冰沙上，是兩枚觸角還在微微蠕動的海星。

藍黃相間，十分誘人。

藍熙忍不住大口吞咽口水，放在桌面下的十指彎曲又張開。

他幻想着拿起一只，連調味醬汁都無需蘸取，直接塞進嘴裏，鋒利的牙齒輕輕撕扯下一只觸角，“吸溜”一聲，滑入喉嚨。

海星的尖尖會露在唇外面，掙紮一瞬，然後消失無蹤。

就像他曾經無數次在海底的進餐一樣。

正準備動手，就聽見江一白好奇道：“老師......喜歡海星刺身？”

藍熙手指僵硬住。

忘了，自己現在是人類。

還沒離開的服務員熱心解釋道：“藍老師專門強調不用弄熟，要吃裏面的籽......”

“！！！”藍熙瞪圓眼睛，他說過這話嗎？生吃海星、這是人類能做出的行為嗎？

果然江一白也轉向他耐心解釋：“海星有嗜鹽菌，對人體有害，不建議直接食用哦！”

江墨在旁冷冷道：“你是老師的誰，要你管？”

江一白立刻反擊：“關心則亂，寧願被老師讨厭，也不希望老師吃壞肚子的。”

江墨眯眼：“牙尖嘴利。”

江一白挑眉：“謝謝哥哥誇獎。”

相似卻氣質截然不同的臉對上，随時會爆發一場口舌之争。

藍熙餓得兩眼發慌，還要維護世界和平，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是我點錯了！你們不要吵！”

江墨江一白雙雙住嘴。

系統：【恭喜宿主！感情進度5%！】

藍熙：“？”

......自己推動的攻受關系變化，有關鍵意義。

“我、我根本不喜歡刺身！最讨厭生食了！謝謝提醒！你們真的很善良！希望你們能兄友弟恭！”藍熙閉上眼，一長串話完全不過腦，“服務員，這這這海星......撤了吧！”

啊，胃好痛，心更痛。

服務員默默端走。

江墨&江一白：“......好的，老師。”

系統興奮炸煙花：【恭喜宿主！感情進度12%！】

藍熙心一橫，顫抖着嘴唇站起來，跟在服務員身後快速小聲道：“剛才不管點了什麽，都給我換掉！”

“換成什麽？”服務員也低聲回複。漂亮老師是在和自己對暗號嗎？好刺激！

“熟的或者素菜，你看着辦。”藍熙急促道。

“好的！”服務員挺胸認真保證，不管面前的美豔青年讓他做什麽，他都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藍熙哆哆嗦嗦回到座位上，面色蒼白抱起水杯将剩餘檸檬水幹杯，雙目哀戚。

江氏兄弟将這一切看在眼裏，他們對視，無需多言達成默契。

......試探出來了，老師應當是從沒吃過、甚至很可能沒見過餐桌上的鮮活海星，被狠狠吓到了。

那麽，老師會不會無法接受所有的海中活物？

思及此處，江氏兄弟神情皆晦暗下來，江一白拿着海鮮菜單，不敢造次，極為保守地圈上幾處。蒸熟的魚蝦，水果沙拉，米飯，熱的海帶蛋花湯。

他們喜食生海鮮，包括人類不宜食用的神經毒素很多的海星，但是少吃一頓又如何，能換來同老師同桌進餐的機會，這是天大的喜悅。

【感情進度13%......14%.......15%！】

藍熙捂着心髒，痛與快樂并存。

等到餐桌擺滿熟魚熟蝦，兩大盆沙拉，藍熙的淚水悄悄留進肚裏。其實前幾日他吃的也是尋常熱食，但那是在身體狀态普通的情況下。

他默默咀嚼着菜葉子，感覺到饑餓無邊無際地蔓延，直抵蒼穹。

江墨江一白也寡淡地用了少半魚肉便停下碗筷。江墨低聲冷笑：“你堅持不了的。”

江一白譏笑回答：“将比你久。”

即便嘴中味道寡淡，眼前美景卻賞心悅目。藍老師吃東西的樣子真好看啊，想象這樣的嘴巴在幽暗的夜晚中蠕動，被迫發出響亮的水漬聲，而純潔的眼神專情地注視着自己，被惹得氤氲洇紅......

在這樣的幻想中，雙生子重拾碗筷。

“老師，這裏。”江一白忍俊不禁，伸出手指點點自己嘴角。

“唔？”啃着白米飯的藍熙不明所以。

江一白只好伸長手臂，隔着桌子将藍熙臉上挂着的米粒輕輕摘掉。

指腹若無若有地擦過，留下溫涼觸感，最後飽含不舍離去。

【系統，這桌子有半米寬吧，他的手臂......這麽長的嗎。】

【是哎？】

孿生子的哥哥，渾身微不可見地痙攣，他暗中咬緊牙關，去抓住弟弟縮回去的手，毫不憐惜地箍緊那根手指，同時用眼神威脅。

別搞小動作，停止你該死的共感。

怎麽，抱都抱過了，裝什麽君子？你不會現在......那個了吧？江一白也無聲回答。

憤懑停頓幾秒後，江墨夾起一塊魚肉，猝不及防伸到藍熙嘴邊。

後者下意識張開紅豔豔的嘴巴，露出小巧濡濕的舌尖，勾着一卷，便将魚肉吞下，皓白整齊的牙齒有節奏地研磨起來。

長如鴿羽的绛藍色睫毛無意識地顫動，腮幫子鼓起一小塊：“......謝謝？”

江一白垂下頭，手放置到大腿上，雙腿固定不動，許久。

旖旎的畫面，繼續在他們腦海中同時展現。

......皎白如月的身軀被纏緊又松開，因為種子的植入而變得鼓脹，天鵝般的頸項高高仰起，發出舒服到極致的喟嘆......

一頓無滋無味的飯，他們吃得快要高/朝。

***

被雙生子送回住處後，藍熙摸着撐起的肚皮，已經一口水都喝不下，卻依然饑腸辘辘。

【系統，我的身體出問題了。】

【宿主寶寶，怎麽了？】

【方才路過花園池塘，我能聽到塘裏錦鯉的游動聲，能聞見河水腥臭的味道，好惡心......但即便如此，我差點沒控制住跳進去捉了那些河魚生吞。】

【讓我重新檢測下......您的血糖值很正常，額，按說時間回溯副作用也應該沒了呀。】

【不知道。】藍熙煩躁地扯去身上衣物，光腳走到浴室，百葉窗嚴絲合縫地關好，擰開冷水嘩啦啦放着，沒等七分滿便先躺進去。

昏暗中，他仰面将臉沒入水下，徹底轉換成深海形态，鮮紅的腮虛弱無力張合着。

......藍熙睡着了。

緊閉的浴室門外，不知何時出現的墨綠色濃霧彌漫整個客廳，饑渴難耐地蔓延到門口，趴在門框上，鑽磨縫隙呼吸着。

最終，又悄然消退。

......再次醒來，系統正耐心持續呼喚：【宿主？醒醒哦，上課要遲到了。】

藍熙在水底睜開眼睛，意識随着反射着絲縷陽光的波紋慢慢回籠。他慢吞吞開口：【我竟然睡了一晚上。】

【不止，今天周五哦！您好像休眠了，一動也不動，我也不敢叫您。】

刷啦啦！池水蕩漾滿地，藍熙猛坐起來，要趕緊穿衣去上專訓課了！

耳鳍啪啪拍打，魚鰓也奮力鼓張着，他試圖站起。

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

魚尾，怎麽也收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