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第 7 章

當人開始走背運時,倒黴的事總會接踵而來。

姚柔伊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抽空去廟裏拜拜。

家裏破産也就罷了,學校還出了這種幺蛾子事。她原本對取得第一名、參加慈善競拍一事格外期待,現在好了,別說能不能被評選上,就是能不能安穩畢業都是個未知數。

短短一天,她上哪裏重畫一副一模一樣的。

旁人遇到這般糟心事,保不齊要破防大哭,心灰意冷,短時間內走不出來。

奈何姚柔伊不是個一般人,越是有人要搞她,她越是不服輸。

來啊,誰怕誰啊!

她素來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大學四年,雖談不上什麽老實本分,但也不惹事不怕事,平時基本上沒和同學鬧過特別大的矛盾。

以致于剛發現畫被毀了的時候,她還格外詫異,原來學校居然還真有看不慣她,不惜在最後一天也要下手害她的人。

憤怒之餘,她心生好奇,那人究竟是誰。

能激發她求知欲和探索欲的事情着實少見。

姚柔伊冷冷目視一圈,起先幫她看畫的那人早就沒了蹤影,不知是畏罪潛逃還是羞愧難當。

整個畫室不似方才的嘈雜,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還有三三兩兩人湊在一起窸窸窣窣。

“有人知道誰幹的嗎?”姚柔伊指着畫,朗聲問道。

雖不抱任何希望,但看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言的模樣,她着實有些煩躁。

Advertisement

“當時畫室裏很亂,我光顧着說話了,完全沒注意到這邊。”

“真夠倒黴的,反正我絕對沒接近過這幅畫,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說不定是別人搬東西時不小心蹭破了。”

……

若畫真是被無意蹭破了,那還真是她純純倒黴,可她臨走前特意将畫搬到不影響過道的角落裏,被刮蹭到的概率太低,尤其畫的傷口有一道較為整齊的邊緣,很像是用美工刀劃破,接着被抓爛。

半晌,一個紮着雙麻花辮,平日裏極其內向羞澀的女生,小聲開口:“我、我看見了。”

姚柔伊對這女生的印象并不深刻,她和班上的同學交流不算很多,此刻這女生竟然願意站出來,她很感激,“真的嗎,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不用我去調監控了,你看清是誰了嗎?”

不管怎麽說,已經能初步确定,絕不是打鬧時發生的意外,而是卻有人為。

“我,我不認識那個人,他穿着黑色衛衣,衛衣帽是戴起來的,還戴着口罩,我當時感覺那人很奇怪,就多留意了一下,他在你畫那裏停留了一會就很快走開了,我當時沒去看你的畫,不知道他竟然幹出這種事……對,對不起……”女生越說越自責。

姚柔伊聽了這話,心涼半截,她以為是熟人作案,但若是不認識的人幹的,還穿戴嚴實,找起來只會更麻煩。

“這不怪你,謝謝你給我提供了寶貴的線索,等這事處理完,我請你吃飯。”姚柔伊不知道有沒有加過這女生微信,又道:“要不我們先加個微信,以後好聯系。”

對于姚柔伊的謝意,女生的臉瞬間漲紅,連連擺手,語速加快以致于磕磕絆絆:“不、不用了,你之前幫過我的。”

姚柔伊大腦一片空白,實在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幫過她,她平時的朋友基本都是和蔣洲那樣大大咧咧的,很少會和這種內向的女孩有過多的交往。

看出姚柔伊的疑惑,女孩馬上解釋起來:“大二的時候,有一次體檢,抽血之前我減肥,兩頓沒有吃飯,抽完血我頭很暈,那時候你幫我要了一杯糖水,還給我買了一個面包。可能這事你已經忘了……”

但是我還記得,我一直都記得,你雖然漂亮得有些難以接近,但其實是個特別善良的人。

後半段話,女孩沒好意思說出口。

姚柔伊漸漸有了印象,盡管已經心煩意亂到極點,還是對她擠出一個笑:“哇,原來是你啊,恭喜你減肥成功了,我剛才一點都沒認t出來。”

女孩的臉更紅了,她比大二的時候瘦了接近三十斤,減肥成功之後,她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自信,那麽開朗,依然是班級中默默無聞的透明人,很少有人會在意她,更別提對她釋放善意。所以姚柔伊兩年前的幫助,一直深深镌刻在她心中,她甚至無比懊悔,當時她為什麽沒有坐到畫旁邊,小心翼翼地幫姚柔伊看着畫,這樣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可她的表達能力太弱了,她只能淺淺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

姚柔伊還是和她加上了微信,于她而言,幫助別人這種事情只是順手的事,從來也沒指望別人會因此回報什麽,所以當這女生願意站出來提供線索,她滿心感激,勢必要在這事結束後好好感謝對方。

女生加上姚柔伊微信後,更是誠惶誠恐,在她心中,姚柔伊簡直就是世間所有美好的化身,用“女神”兩個字形容都太淺薄。加上姚柔伊的微信,對她這麽個敏感自卑的女生來說,簡直是一件天大的賞賜一般。

姚柔伊暫時告別了畫室。

畫作雖被損毀,但畢竟是自己将近一個月的心血,丢了也很可惜,放哪她都不放心。

她決定暫時帶回宿舍。

雖然在大三的時候外出租房子住,但宿舍卻一直沒退,還保留着床位,一個月偶爾住個一兩次。

姚柔伊回到宿舍,只有一個室友在。

“哈喽,好久不見,娅娅。”姚柔伊打起精神笑着。

李菲娅正在貼面膜,看見姚柔伊進來後,從凳子上站起來,要去擁抱她,緊接着看見她手裏的畫,驚道:“天啊,你的畫怎麽了?!”

“別提了,倒黴死了,剛從畫室回來,不知道被哪個鼈孫害了。”

“今晚就要上交,明天系裏教授就要給畫打分了,你這可怎麽辦啊?”

姚柔伊抽了張紙巾,擦拭額頭冒出的細密汗珠,擺手扇風,給自己降溫,她現在火氣直冒,“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延畢。”

“到底是誰幹的呀,你的畫我覺得肯定能參加競拍的。”李菲娅隔着面膜紙在臉上打圈按摩,幫助精華液吸收,眼睛盯着油畫的破損處,語氣頗為遺憾。

“我也想知道是誰幹的,我先把畫放這裏,等會還得去調監控查人,畫你先幫我看一下吧。”

李菲娅聞言,視線從畫移到姚柔伊臉上,她的額頭因流汗有些脫妝,但即便如此,整張臉也依舊精致完美,絲毫不見半分狼狽。李菲娅停頓片刻,問道:“現在調監控還來得及嗎,還能抓到壞人嗎?”

姚柔伊鼻腔重重哼出一口氣,“不管怎麽樣,這事我都不會這麽算了,掘地三尺我都要把他找出來。”

李菲娅不置可否,接着提議:“要不趁現在有時間,趕緊畫一張新的交差,你畫畫厲害,一晚上應該能畫個差不多,這樣也能趕得上明天的打分,不會影響畢業。”

“不用,我咽不下這口氣。”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确實能一晚上重新畫一張,但完成度絕對趕不上這幅,只能拿個普通的分數,雖然不影響畢業,但拿不了第一、參加不了競拍,她着實不服氣,正大光明的輸她無話可說,這種被人暗中使手段,她寧願延畢也不要茍且。

“好吧,那你去找吧,畫我幫你看着。”

“嗯,謝謝,我帶着畫跑來跑去也不方便。”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調監控嗎?”

“不用,你休息吧,我等會讓蔣洲來。”

姚柔伊拍下破損的畫,發給蔣洲。

蔣洲很快發來“!!!”

下一秒他的語音就過來了,“卧槽怎麽搞得!”

姚柔伊:“快來,帶你一塊去抓人。”

蔣洲:“收到【敬禮】”

*

下午,顧閻和一行人來到A大,參加A大一年一度的校企商談會。

顧閻并不是A大的畢業生,他初中開始就被送到國外念書,但顧家企業卻是A大的合作方,A大是國內頂尖的綜合性大學,每年都有上百名優秀畢業生入職顧家的公司。

以前的校企商談會都是顧家長輩出席,顧閻三年前回國,逐步進入顧家集團的核心管理層,從去年開始便是他來參會。

跟他同來的也大多是其他企業老板。

與A大這種頂尖大學的合作,向來是互利互贏的,沒人會不重視。

池修白坐在顧閻旁邊,正在翻本屆計算機系優秀畢業生手冊,企圖發掘些可用之才,翻了半天,并沒有特別滿意的。

“一個有意思的都沒有。”

顧閻扯了扯嘴角:“A大的計算機系已經是國內top1了,這也看不中?”

“你看看,這一個個獎項拿了不少,長得倒是歪瓜裂棗的。”

顧閻聞言笑出聲,他這好友總是在某個點上突然奇葩一下,比如公司招聘,向來看臉,問就是大部分的工作內容高中生都能勝任,不好看的人放在公司礙他的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公司是選美公司。

顧閻從池修白手裏抽出手冊,大致翻了下,突然看到了個眼熟的人,面色驀然一冷,翻頁的手停頓住。

那頁上的人眉眼清俊,面容出色,與顧閻有三分相像,在手冊中格格不入。

許恩。

他那虛僞的父親搞出來的婚外情産物。

顧閻只依稀記得,對方好像學習不錯,幾年前考入A大,卻沒想到已經是優秀畢業生了。

池修白見他停住,餘光看向手冊,他知悉顧閻家略顯複雜的家庭狀況,一早便認出許恩來,他手指着許恩,啓唇譏諷:“屬他最醜,我絕對不要他。”

顧閻扯了下嘴角,“你就算想招他,許□□都未必肯願意。”

許□□在父親身邊蟄伏了許久,不就是在等兒子将來出息,好安插進顧家企業中去,分一杯羹。

甚至連許恩的計算機專業,都是許□□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如果選擇企業管理類專業,就與顧閻在國外讀的MBA相撞,兩個人一旦存在競争關系,許恩的身份勢必會落入下乘。所以幹脆學技術類,以退為進,将來不僅有技術傍身,還能在顧家人中拉一波兒子不求名利、只願替顧家效力的好感度。

參會人員陸續到齊,商談會按部就班進行,期間顧閻還作為商業代表,在會上脫稿發言半小時,宣布顧家将繼續加強與A大的合作聯系,并再次捐贈性投資5個億。

校方領導很喜歡顧閻這類年輕有為,有魄力,還出錢爽快的年輕企業家,會後特意留顧閻池修白他們用餐,以表謝意。

顧閻和池修白陪校領導參加飯局,談笑風生,推杯換盞,兩人都下肚不少酒。校方聯系學校接待處安排房間,以便兩人留宿一晚再走。

其中一位校領導主管附屬美院,在飯局上透露,明天他們美院有慈善拍賣活動,若是兩位肯賞光,不妨去看看,應該挺熱鬧的。

凡是家大業大、功成名就的老板,對于慈善一類,便是沒有興趣,裝也得裝出個一二來,否則多少有些不夠格調。

顧閻和池修白便是想謝絕也謝絕不掉,只得應下。

飯局結束,兩人在校園中閑逛,城市的夜空看不到半點星辰,只餘萬千燈光的亮晖,将夜幕拉扯得半明半暗。

兩人悠悠轉到了一棟辦公樓前。

樓前,一對男女學生正和穿着制服的校內工作人員争執不休。雙方情緒激動,頗有些要動手的架勢。

“呦,瞅了半天,可算看見對高顏值小情侶,我還以為A大就沒好看的人了呢。”池修白随口調侃,手肘輕怼了下顧閻,“真青春啊,有沒有讓你想起大學時光。”

他看向顧閻,卻見顧閻面色深沉,眉頭緊皺,頗為不爽的神情。

一副自己的囊中之物被人染指的模樣。

好,很好,這才過去多久,綠帽子便隐隐約約在頭頂盤旋。

是不是他表現得太過君子,以致于她沒有半點危機意識?違反契約精神的人,該如何懲罰呢?

那對男女,不是別人,正是姚柔伊和蔣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