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8章 第 8 章

蔣洲一手攬着姚柔伊的肩膀,一手指着監控室工作人員老鄭,扯着嗓子大叫起來,“我不管你什麽說辭,監控壞了就是你們校方的責任,早不壞晚不壞,偏偏今天壞了,我姐們的畫那可是等着拍出高價的,你賠得起嗎?”

他正常說話時聲音是低沉的,但一旦吵起架了,就像置身甄嬛傳現場,戲精附體,嗓音也尖細起來,活似古裝劇裏的太監。

暗處的顧閻聽着不由得眉毛擰得更緊。這姚柔伊看起來這麽乖順,口味竟如此奇葩嗎?

這樣的男朋友也能交往,跟潑婦罵街似的,不覺得丢人嗎?

“我都說了,監控壞了,你們再怎麽不依不饒也沒用啊,再說學校的監控本來就時好時壞的,你們畫室的監控上個月還壞過一次呢。”

老鄭手握監控室的一大串鑰匙,牢牢按在胸口,t雙眼緊緊盯着兩人,他好不容易将兩人推出監控室,鎖上了門,可不能被他們搶走鑰匙。

其實學校監控一直都是好的,各處監控鏡頭也會定期檢查維護,但老鄭怕這兩個學生把畫室監控被破壞一事宣揚出去,只能謊稱學校監控時常損壞。

“既然監控經常壞,為什麽不報修,不更換新的,這也是你渎職!我告訴你,責任跑不了你的!”蔣洲持續性氣勢洶洶。

今天一下午,他和姚柔伊來調監控,校方前前後後推脫,死活找不到負責監控室的工作人員。

好在蔣洲和學生會的人混得好,拜托了會長聯系負責監控室的老鄭,又許諾了不少好處,兜兜轉轉可算找到了眼前的人。

怎料老鄭今天請假,非說要明早才來,但情況緊急,今天不解決完,等到明早,黃花菜都涼了。

辦法總比困難多,一籌莫展之際,姚柔伊顧不得面子,厚着臉皮聯系了一個很欣賞她的教授,通過麻煩教授,好不容易把老鄭給勸來學校開監控室的門。

等他來到學校之時,天都已經黑了下來。

姚柔伊天真地以為,打開監控室便能真相大白,豈料在查找監控的時候,卻發現畫室監控鏡頭壞了。

并且好巧不巧,就壞了畫室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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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味未免太明顯了。

負責監控室的老鄭登時如臨大敵,不由分說就要把他們趕走。

老鄭冒出一身冷汗,他的職責就是看護好監控視頻,确保沒有任何安全隐患,如今發現監控壞了,他難辭其咎,但好在對方只是兩個學生,涉世不深,他企圖用裝傻充愣把這件事搪塞過去,省得學校追究他的責任。

當前的任務就是把姚柔伊和蔣洲趕走,讓他們不要再打監控的主意。

他對什麽勞什子的畢設沒有半點興趣,這個學校每一屆都有成千上萬的畢業生,誰的畢設出點問題根本算不上什麽大事,只要學生腦袋靈活點,去跟系裏領導求求情,說點好話也就過去了,畢竟也沒有哪個老師想卡本科生畢業的。

可他實在是低估了這兩個人,這兩人不僅沒有善罷甘休,反倒是還要求調取樓梯道的監控,非要找出來是誰對監控動過手腳。

然而老鄭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真抓到了罪魁禍首,對自己也沒有好處,上報完學校,自己也要被追責,運氣好點是調崗,運氣差點甚至飯碗難保。

于他而言,最好是監控損毀這事不被任何人知曉,他之後自費更換畫室的監控鏡頭,這樣便能一切照舊。

老鄭不耐煩道:“要找人你們去問同學,當時那麽多人在畫室,你們一個個問過去,什麽問不出來,別在這裏糾纏了。”

見老鄭極度不配合,姚柔伊強硬回擊:“行,既然你不願意幫我們,那我也不介意向校領導反映這件事,反正監控損毀的這事時有發生,想必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在這期間,姚柔伊已經猜出老鄭非要趕他們走的真實意圖,很明顯他不想這件事鬧大。

可既然他不配合,那也別怪她非要将事情鬧大,畢竟當別人不允許你開窗的時候,你最好直接掀屋頂,這樣別人就願意開窗了。

永遠是豁得出去的人先享受世界。

“我聽說你三叔和我們副校長是同學,之前過年的時候你們還一塊吃飯了是不是?”姚柔伊給蔣洲使眼色。

蔣洲默契領會:“那必須的,我小時候,副校長還經常抱我,得虧你提醒了我,剛才咋沒想到呢,我現在就給我三叔打電話。”

老鄭汗流浃背,他仍在硬撐,不知道這兩個學生是不是在诓他,他只能按兵不動。

蔣洲拿起手機撥出一通電話,他邊打電話邊看向老鄭,這個中年男梗着脖子不為所動。

雙方就這麽僵持着,誰先撐不住誰就輸了。

電話已播出,滴滴的忙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牽動着所有人的心跳聲劇烈加速。

氣氛格外焦灼,此刻拼的就是心态。

老鄭不知道這通電話的另一面是什麽,是兩個學生的虛張聲勢,還是确有其人。

他只能賭。

一旁暗處的顧閻和池修白把事情聽了個大概,原來就為了個監控的事掰扯個沒完。

這兩成熟男性的社會經驗更多,并不覺得兩個學生所說的校領導關系,真的能唬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老鄭。

如果最後校領導沒找來,那這監控怕是真沒得看。

池修白完全不想插手這種無聊瑣事,他這人行事作風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唯一讓他感興趣的點,就是顧閻對此事件裏的女生好像有點不同尋常的在意。

見鬼了,他不是馬上要結婚了嗎,怎麽還來這一出,要是以前池修白根本無所謂好友在外獵豔,但最近惹上了個麻煩精,讓他心力交瘁,很怕顧閻也一着不慎,像他一樣,給自己惹了個甩不掉的包袱。

“走嗎?”池修白用口型詢問顧閻。

顧閻搖頭,低聲:“我認識那女孩,等會跟你介紹。”

他說完便從暗處走了過去,大步上前,沖老鄭厲聲道:“如果不想事情鬧大,你最好趕緊把監控室打開。”

顧閻的現身,令這三人俱是一驚。

顧閻聲音不算大,但語氣冷硬,有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老鄭心頭一顫,強逼着自己穩住,假模假樣地大喝:“你又是誰?!”

“我剛來學校開完商談會,這兩個學生能不能叫來領導你還敢賭,我能不能叫來,你也敢賭嗎?”

顧閻把開會用的嘉賓牌從口袋中摸出來,随手扔給已是強弩之末的老鄭。

老鄭顫巍巍拿起,定睛一看,赫然是張嘉賓卡,還是第一排中間位置。

以這座次而說,莫說一般校領導,就算是聯系上校長那也不是難事。

他這次是徹底怕了,梗直的腰背一下子彎了下去,心如死灰。完了,這波攤上大事了!

“你,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麽?能不能放過我?我在這崗位幹這麽多年也不容易,這事要鬧大了,我工作都難保。”老鄭像洩了氣的破皮球,一陣捶胸頓足,全然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底層人不想為難底層人,姚柔伊家庭突遭變故,她也不好受,更能理解這個中年男想保住工作的心情。

她動了一點恻隐之心,嘆息:“只要這件事你沒有參與其中,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監控一事也不對外說,保證你不出事行嗎?前提是你必須完全配合我們調取所需的監控。”

老鄭獲得大釋,大喜過望,忙應道:“行行行,我配合,我保證配合,我今天都不在學校,哪有工夫摻合什麽畫的事。”

老鄭火速跑去開監控室的門鎖。

蔣洲沖老鄭的背影豎個中指,他對姚柔伊這麽輕飄飄放過老鄭非常不滿,想他倆今兒個為了調個破監控,別提有多折騰了,遂小聲咕哝:“真便宜他了,要不是這大哥加入進來,這老鼈三今晚指定不給我們查監控。”

他嘀咕完,發覺自己口中這位“大哥”正在看他,并且還是不那麽友善的打量。

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再度變得詭異。

他朝姚柔伊望去,只見姚柔伊頻頻朝“大哥”瞥視。

姚柔伊自打顧閻出現的那一刻,心髒就提到了嗓子眼,這場景簡直是少女漫裏才有的,在我焦頭爛額之際,他不可思議地從天而降,一兩句話就解決了難題。

夜晚很安靜,姚柔伊的內心卻并不安靜。

她滿腦子都是“顧閻怎麽會在這?這也太吓人了!”

受驚之餘,欣喜暗自滋生,好像有人幫忙的感覺也不賴。

姚柔伊大腦飛速胡思亂想,根本沒注意到顧閻和蔣洲之間的電火石光,下一秒,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蔣洲:“您哪位?”

顧閻:“你是?”

說完,兩人同時看向姚柔伊。

姚柔伊瞬間有種考試作弊被抓到的尴尬之感。

更尴尬的事,暗處還傳來一聲噗嗤的笑聲。

明明自己什麽錯都沒有,為什麽偏偏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

尤其是對上顧閻的眼睛,那雙深沉幽暗的眼眸裏,有愠怒、有不解、還有一絲絲委屈。

“朋友,朋友,這是我朋友!”姚柔伊拍着蔣洲的胳膊向顧閻解釋,一連三個“朋友”,唯恐顧閻想多,不管怎麽說,他可是娃娃親對象,就算不是真正的男朋友,也是名義上的未婚夫,他們在不久前剛剛簽訂了“君子協定”。

“朋友?”顧閻重複姚柔伊的說辭,聲音輕喃,甚至帶着一點調笑。

很顯然,剛才他的要說法的表現是故意逗她的。

看這個規矩正經的女孩慌亂解釋,也算一件蠻有趣的妙事。

蔣洲撇撇嘴,他就算不清楚顧閻是誰,但看姚柔伊那手足無措的樣子,也知道這男人的身份和姚柔伊有超乎尋常的關系。

此時此刻,他“損友”本色彰顯,故意反駁道:“什麽朋友啊,你不還追過t我嗎”

聞言,姚柔伊簡直想給蔣洲一拳,奈何顧閻在這,她必須僞裝好淑女作風,沒法真去打蔣洲,心裏倒是将他狂轟濫炸的一番。

祖宗欸,這什麽場合,你還嫌不夠亂嗎,真想讓我死不成?!

顧閻的臉色那叫一個差,黑得和這夜色沒啥兩樣,理性上他并不覺得一個矜持的淑女會主動追求男生,感性上蔣洲的話聽着格外不爽,明晃晃挑釁他。放平時有競争者敢這麽跟他說話,他早就一個大不屑的表情,外加一句簡單直白、直戳要害的垃圾話怼回去,誰要他不爽,他自然要那人加倍不爽。

但現在他的人設是個紳士,紳士面對這情景該怎麽回應,包容?體面?優雅?

他得好好思考一下。

他等着姚柔伊先跟他解釋一下,再做表态。

人在過于尴尬的環境下,通常想着逃離,或者引入外力來解決。

姚柔伊也是如此。

她眼眸轉了一圈,看向方才傳出陌生笑聲的地方,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點着一根煙,正忍俊不禁地在看戲。

察覺到姚柔伊在看自己,池修白走了過去。他上前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又看向姚柔伊和蔣洲,調侃道:“妹妹,你口味真獨特,還追過gay呀?”

姚柔伊禮貌而不失優雅地尬笑。

蔣洲大驚:“卧槽神人啊,你怎麽看出來的?”

池修白翻了個白眼:“這很難看出來嗎,我是沒見過直男吵架時嗓音這麽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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