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2章 第 2 章
王妃叮囑了下人幾句,叫她們看顧好主子,也就回去了,君晏知在她走後披上衣裳,坐在窗邊搖椅,吹着外頭涼嗖嗖的風,陷入沉思。
前世究竟是誰要殺她,寧願燕國大敗,城池淪陷,也要殺她?
她死的太突然了,沒有任何準備,甚至她的死很可能被修飾為敵國所殺,父王與皇伯父不知真相,若再被狼子野心之人設計……
君晏知不敢想。
上天既憐她,叫她重來一次,她一定要揪出對她或皇家暗藏殺心之人,也是報自己的殺身之仇。
松蘿端了剛泡好的君山銀針走進來,被自家郡主狠厲的神色吓得後退半步,茶水不慎晃出來些許。
君晏知聽見動靜,視線往後瞥了一眼,道,“下去吧,今晚不必伺候。”
她只想吹會兒風,把前世的事理清楚一點。
不該只做個聽從命令的武将,她應該對朝堂官員有些了解才是,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連個嫌疑人都找不出來。
除了自己身死的事,還有沈雲恒。
君晏知深深閉眸,想到自己領兵出戰前,沈雲恒從外面闖進來,冷着臉不許她上戰場,說沒有哪位世家夫人會抛頭露面,與一群男子同吃同住的,她若執意如此,等她回來,便要與她和離。
呵。
女子坐在風中,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忍不住譏笑出聲,她雖很喜歡沈雲恒,卻也是萬萬不能與自己的軍功榮耀相提并論的。
戰場是她的歸宿,寧願馬革裹屍,不願在後院中空度餘生。
再者,前世她也是與沈雲恒成婚後才知道,他早有心儀的女子,還是她堂妹,若非被人陷害,他不會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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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一世,便如他所願吧。
君晏知揉了揉額角,大抵是剛重生,身子還有些不适應,只坐了一會兒就覺得頭疼。
偏又沒什麽睡意。
最後去了書房,在那兒握着自己前世反複看過多遍的兵書,直至天亮。
肅王妃掐着點兒就來了,君晏知正在用早膳,只見她神色溫柔婉約,含着期待,開口道,“你不如今日就入宮同陛下說退親的事,母妃陪你一起去。”
……
“不必了,母妃,我自己去就好。”
她見母妃着急,想着早做決斷也好。
“也可,你父王今日也去宮裏了,我讓他幫着求一求陛下,他說陛下并不是非要你嫁給沈家公子,想來是有轉圜餘地的。”
君晏知沉默……
那是自然,畢竟賜婚前,皇伯父問過她,想用她和沈雲恒的婚事拉攏沈家,她想着總是要嫁人的,如今既被沈雲恒損了聲譽,她也對他頗有好感,那嫁給他也行,便答應了,誰知竟促成了一對怨偶呢。
君晏知垂眸,眼裏閃過些許複雜,許久,笑了。
能重活一世已是上天恩賜,若只沉溺在情愛中,倒有些辜負了。
“嗯,母妃說的是。”
她随口哄一哄王妃,便命人套了馬車入宮。
皇上與肅親王正在禦書房內對弈,太監臂彎裏放着拂塵,快步走進來,躬身道,“陛下,王爺,郡主來了。”
聽見君晏知來,肅親王皺着的臉,十分有壓力的表情一松,大掌拍在棋盤上,滿臉高興,“晏知來了,快叫她進來,她昨日身子不适,我回府後才知道,但缈兒說已經沒事了不許我過去打攪她。”
轉移話題中。
君璨看着被人狀似無意拍亂的棋盤,嘴角抽了抽,有些無奈,“你能不能有一次不同朕耍賴。”
肅親王意圖被看出來,有些尴尬,輕咳一聲,眼睛心虛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親哥。
君璨也懶得管他,扭頭同自己的貼身太監王潞海道,“快去請郡主進來,再加個小梼子。”
“是。”
君晏知很快進來,她今日穿了京中女子的裝束,月白鶴紋暗繡長裙,外披一件雪狐裘裳,人光站在那,就透出一股淡淡的冷意。
只是這冷意在望見兩位親近的長輩時盡數消融。
她依舊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禮,“微臣參見陛下。”
君璨擺手,“一家人,哪有這麽多規矩,快坐下,聽皇後說你母妃昨日為你請了太醫過去,說你昏睡不醒,這是怎麽回事?”
宮裏的事自然要過皇後的眼,臨安郡主自幼身強體健,就沒請過太醫,難得一次,皇後難免放在心上,當晚便和皇上說了。
君晏知搖搖頭,“讓皇伯父挂心了,太醫說只是沒休息好,現在已無大礙。”
聽她說沒事了,又看她臉色紅潤,如往常一般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氣,皇上才放心點頭。
“那你今日入宮,是專程來看朕的?”
君璨笑着問,往日她除了述職或者找綏兒,可鮮少來他這。
君晏知抿了抿嘴角,點點頭,片刻才道,“侄女恐怕要給您添麻煩了。”
皇上一愣,說起來他這侄女看着十分可靠,但從小也沒少給他添麻煩。
仗着自己武藝高強,京城裏少有纨绔子弟沒挨過她揍的,哪回不是他弟和他來收拾爛攤子,但這是她第一次惹麻煩前竟還來通知他一聲的。
君璨看向自己的弟弟。
肅親王也一臉茫然,不知道誰又招惹他女兒了。
“你且說說。”
君晏知早已打定主意,此時也沒有猶豫,再次拱手行禮,聲音擲地有聲,“侄女想與沈家退親,還請皇伯父應允。”
君璨與肅親王君珮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君璨更是好奇,“你不是挺喜歡沈家那小子的嗎,怎麽好端端又要退婚了?”
他可沒忘記,自己第一次見到侄女兒臉紅,就是他提出想讓兩人聯姻的時候。
君晏知垂眸,長而濃密的眼睫覆住眼底情緒,只淡淡說,“侄女年紀輕,一日喜歡一個,也不甚稀奇。”
這話更是語出驚人,把肅親王都驚的不知說什麽好了,不過皇上沒生氣,想了想反而拍着桌案贊同道,“也是,你是大燕尊貴的郡主,一日喜歡一個算什麽,你若有意,朕便是給你造個郡主府養面首都沒問題。”
肅親王:……
他有些不贊同,“您這也太慣着晏知了,我還是你親弟弟呢,你對晏知竟比對我都好。”
君璨無話可說的看着自己的親弟弟,最後将手中棋子丢向他,笑罵道,“還跟你女兒争起來了,朕就算有意給你再修個親王府用來養側室,你敢養嗎?也不怕弟妹再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扔池子裏去。”
又提起往事,肅親王臊的滿臉通紅,是他自己不小心絆倒了摔下去的話在嘴邊走了幾個來回也不好意思說出來,有什麽區別,被人揪着耳朵罵是确有其事啊。
君晏知對這往事也有所而聞,皇伯父時常拿出來笑她父王,她覺得此時氣氛甚好,嘴角不知不覺勾出幾分上揚的弧度,眸色卻有些悵然若失,曾經她以為自己成婚後可以過上父王母妃一樣的生活。
可誰知,那沈雲恒整日裏只顧着自己讀書,卻不許她在院裏練.槍!
逼得她只能去別院晨練,這是何道理?
雖想着好聚好散,但心裏仍控制不住有些怨氣。
閑話說完,又回歸正事,君璨看着自家英姿飒爽,亭亭玉立的侄女,嘆了口氣,“沈家一直搖擺不定,雖是與楚家齊名的世家,但很少參與其餘世家行事,朕見沈家公子也是儀表堂堂玉樹臨風,本想借着聯姻拉攏一二,但你既然不願,那便退婚罷了,也是他沈家沒有福分。”
君璨說到最後,冷哼一聲,他從不覺得朝令夕改是什麽丢人的事,相反肅親王一家為了他根基穩固付出良多,兒子女兒都幾次披甲上陣,他若逼着君晏知嫁沈雲恒,那才是沒有良心。
沒良心的人做不好一國之君。
“多謝皇伯父。”
君晏知知道皇伯父會同意,但真聽他答應的如此幹脆,如此向着自己,還是十分感動,更覺得她不該沉溺于兒女情長,恨不得立刻翻上戰馬,去替皇伯父與大燕百姓踏平南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