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8章 第 8 章

君晏知不稀罕沈雲恒的銀子,卻又不想和他或他家裏人牽扯上什麽關系,因此垂眸看了面前瑩白如玉的手一眼,接過荷包。

君晚灼将兩人神情來回看了遍,嘴角勾起神秘的笑,忽而開口提議,“相遇即是緣,不如我們一起吃?我請客。”

君燕綏不高興,“我今日只約了堂姐!”

他說,“可我也想約堂妹吃飯啊,我與堂妹許久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堂妹可否賞臉?”

君晏知皺眉,他若這麽說,自己不答應倒像不給他面子,畢竟他前世走的那麽早,也挺可憐的,但……君晏知掃向沈雲恒,眉間不由帶了幾分嫌棄。

其他人對視一眼,悄悄去看君晏知臉色,又默默看向沈雲恒。

只見他們素來清風朗月穩重自持的同窗好友,竟紅了臉,還在強裝鎮定。

喲,難不成真對郡主動心了?

有幾個等着看熱鬧的公子哥便連忙附和君晚灼,“是啊是啊,難得碰見,我們從前只聽過郡主一杆銀槍威震八方的故事,早已仰慕許久,今日難得一見,郡主就賞臉和我們吃個便飯吧。”

藍色錦袍男子笑道。

沈雲恒身形微微僵硬,鴉羽下垂,遮住眼裏不自覺流露出的不悅,仰慕……

“哼,本公主看你們分明就是想看熱鬧。”

她一眼看出幾人心中所想,說話也直來直去,真想看熱鬧的都有些心虛,臉皮厚的卻絲毫不在意,“公主說的哪裏話,郡主與懷章就算沒法兒結兩姓之好,日後也可做朋友呀,今日這頓飯由榮世子做東,我們作證人,郡主和懷章化幹戈為玉帛如何?”

沈懷章是沈雲恒的字,他微微偏着頭,避開君晏知的臉,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事。

藏在黑發裏的耳朵都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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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晏知按住馬上要發火的堂妹,擡眸望向眼前一群在明年秋闱後大半都會進入官場,正意氣風發的年輕面孔,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本就沒有什麽幹戈,那今日就勞堂兄破費了。”

她這話就是答應的意思。

旁人看向沈雲恒,竟見他嘴角也莫名揚起一抹淺笑,像是心情不錯。

君晚灼走在前面,推開天青垂水的房門,接着眼前一亮,搖頭誇贊道,“真不愧是要價最高的雅間,我們定的第二竟也與它相差甚遠。”

不說屋裏奇特的熏香,淡雅寧靜,但說裝飾,每一個擺件都不似凡品,連挂在牆上的畫都是前朝名品,是下血本了。

君燕綏不樂意和沈家人一起吃飯,但堂姐已經答應了,只能臭着一張臉走進去。

有皇室成員在,自然是皇室走在最前面,有些世家子弟雖然自視甚高,但在規矩上也不出錯,笑着做出請的手勢。

君晏知進去,徑直坐在君燕綏身邊,君燕綏還抱着手臂壓低聲音罵人,她是公主,她罵人旁人只有聽的份,也就楚家,仗着自己是世家排名第一,偶爾也不将公主放在眼裏。

“好了,都聽得到,別罵了。”

君晏知說話,君燕綏才停下來,重重哼了一聲。

君晚灼倒無所謂被罵,公主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這般脾氣他早就習慣了。

小二跟進來等他們點菜。

他開口,“今日就當為堂妹接風,你看看想吃什麽,盡管點,你堂兄付銀子。”

她回來都小半年了,這是接的哪門子風。

身側忽而響起異動,淡淡的書香萦繞鼻翼,君晏知眼眸微微瞠大,側頭看去,果然是沈雲恒坐下了。

對方顯然也有些不自在,方才他在外面愣神,等回來時……就只剩她身邊的位置了。

眼下簡直坐立難安。

仿佛要被分裂成兩半了,一個他依舊喜歡公主,另一個他卻頻頻因郡主的靠近而臉紅心跳。

君晏知平靜的收回視線,“要一道花雕醉蝦,再來一壺玫瑰醉。”

兩個名字一出來,沈雲恒便愣住了,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落在君晏知身上。

這回身子僵硬的人輪到君晏知了,她在心裏低罵一聲,怎麽習慣性點了這道菜。

這是沈雲恒每每出來吃飯必點的菜,後面不用他說,她也會替他點這道菜。

沈雲恒心中愣愣想,是巧合嗎?

她也愛吃這道菜?

“喲,郡主也好酒?”

說話的是方才在外頭盛情相邀的楚家公子,楚言。

“偶爾會喝一點,你們還想吃什麽,自己點吧。”

她只點了兩樣,旁人自然還要點一些的,最後擺了滿滿一桌子。

楚言知道君晏知會喝酒後就不停邀她飲酒,君燕綏已心生不悅,幾次在桌下拉了君晏知的手,不想她再喝下去。

君晏知察覺了力道,卻還是沒有拒絕,玫瑰醉聽着名字溫情,但實則酒勁極大。

又一杯酒下肚,楚言雙頰已經有些醉紅了,哈出的氣也帶着濃香酒味,豎起拇指,“郡主不愧是從軍營出來的,可真能喝,與尋常女子不一樣。”

他自認酒量算好的了,卻也沒有好到那般程度,在君晏知之後他又加了三壺酒,可現在他們一人喝了一壺,他已經感到視線模糊了,對方卻半點反應也無,仿佛這酒不是她喝的一般,奇了怪了,女子也有這麽能喝的?

一起用餐是君晚灼提議的,結果自己一個沒注意,他們一壺酒都喝下去了,皺了皺眉連忙制止,“這是做什麽,你自己喝醉就算了,要是把我堂妹灌醉了我要怎麽和皇叔交代?”

楚言酒意上頭,一把将攔住他的君晚灼往旁邊甩,君晚灼武功不濟,被甩的在地上跌了一下,其他人又趕緊去扶他。

君晏知嘴角輕抽,心想,怪不得他死的早,原來是半點兒武功也不精。

楚言扔了酒杯站起來,拎着細長的壺嘴,在外面時儒雅的書生氣已盡數消失不見,反而有些習武之人的豪邁氣,“來,郡主,我們繼續喝!早知你如此能喝,當初說什麽我都不讓你和懷章退婚,這樣以後懷章帶你出來,他不碰酒,還有你能陪我喝兩杯。”

這話一出,同行人臉色微變,沈雲恒更是氣紅了臉,他跟郡主退婚,是他們倆的事,和旁人有什麽關系。

“楚言!你瘋言瘋語什麽呢?人家的婚事跟你有什麽關系,閉嘴吧。”

一書生不知從哪掏出條帕子,竟直接塞了楚言滿嘴。

楚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郡主勿怪,他喝醉了就愛說胡話,您千萬別理他,喝酒傷身,懷章,快勸勸郡主別喝了。”

沈雲恒手指在袖間攥緊,坐在他旁邊的褚思瑤也小聲勸道,“是啊,表哥,你快勸勸郡主,喝那麽多酒哪行呢,回去該頭疼了。”

他想他大抵是病了,如今連郡主二字也聽不得,剛一聽見,心跳就猛的加速。

不,他不能這樣,他和臨安郡主已經退婚了,他有喜歡的女子,他喜歡的是公主,喜歡了許久許久,怎麽可能這般輕易就移情別戀?

猛的,沈雲恒站起身,驚動了其他清醒的人,只見他神色似有慌張,第一次如此失态,急急忙忙道,“我,抱歉,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未處理,先失陪了。”

“哎,表哥。”

他快步出去,君晏知側首,只能望見半個挺拔倉促的背影。

褚思瑤是跟着沈雲恒來的,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一走了之,雖然自她特意将這個位置留給表哥後,就發現了他一直坐立難安,但,但表哥也不曾這麽失态過啊。

褚思瑤傻眼了。

君晏知眼裏劃過一抹冷意,前世婚前他們并不常見面,因此她倒不知,原來沈雲恒曾這般厭惡她,竟連與她坐在一起都無法忍受,難怪,婚後他一直不安生,難怪,和離二字能如此輕易的說出口,想必是是心裏積怨已久。

她自覺猜透了沈雲恒心中所想,嘴角勾起半分冷笑,又很快收起來,像是什麽也沒發生般喝酒吃菜,只有君燕綏為她不平,“到底是誰傳的沈家公子君子如玉,端方有禮啊,都是沈家自己故意傳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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