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 10 章
朝堂上的風波似乎沒有影響其他人,沈雲恒空閑時候依舊在家裏安靜讀書,偶爾同好友約幾餐飯,只是不知為何專程避開了其餘世家子弟,只同清流之家的子弟打交道。
韓家便屬于清流。
韓楚熠同沈雲恒素來關系不錯,如今來往更是密切。
不知出于什麽念想,那日沈雲恒走後發生的事,韓楚t熠并未告訴他,只說郡主對他的失禮并不在意,像是當真已經不喜歡他了,叫他也放心,別怕郡主會纏着他。
沈雲恒聽見這個答案後心中也不松快,但嘴上只是淡淡的制止了韓楚熠,不讓他繼續說有關于那日的事,有關郡主的事。
後面幾日,所有人都維持着表面的風平浪靜,不知是誰将楚随年說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話傳了出去,傳到民間,為楚家招惹了不少罵名,楚家其餘人也因此對楚家主生了些許不滿。
年節将至,大雪覆滿京城,遠遠看去,一片銀裝素裹,宮中也不緊不慢準備着即将到來的除夕家宴,四品以上官員皆得攜親眷前往,共度除夕。
君晏知訓完兵回去的路上便被陛下身邊的王潞海請走了。
宮裏陛下命人準備了一桌酒菜,叫他們進宮去吃。
這才是真正的家宴。
君晏知連甲胄都未來得及卸去,就坐上宮裏的馬車入宮了。
畢竟是年關将至,宮裏上下時常能得賞賜,走到哪都能看見宮人喜氣洋洋的笑臉,瞧着叫人心情也無端好了半分。
“郡主,到了。”
“嗯。”
君晏知在馬車裏低低應了一聲,這才擡手撩開簾子,快步出來,不等王潞海來扶,便一下使勁兒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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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王潞海連忙“哎呦”一聲,“您可小心些。”
這點高度算什麽。
君晏知不在意,大步往殿裏走去。
肅親王和肅親王妃都已經到了,笑盈盈的陪皇上皇後說着話,君燕綏與君燕清搬了個小杌子坐在一邊,旁聽般,偶爾插上兩句。
王潞海快步走上去,含着笑恭敬道,“陛下,郡主來了。”
君璨聞言,剛被悔了兩步棋臭烘烘的臉才露出幾分笑意,大手一揮,“晏知來了,再搬個凳子過來,晏知來坐,朕好久都沒和晏知說過話了,也不知進宮看看你皇伯父皇伯母。”
君晏知抱拳躬身行禮,坐下後才道,“近日軍中事務繁忙,侄女無暇入宮,還請皇伯父恕罪。”
她眉眼松快,顯然心情也不錯。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仍舊看着年輕漂亮的面容滿是慈愛,“哪就怪罪你了,你皇伯父這是想你呢。”
“侄女知道。”
肅親王妃蘇織缈也在一旁帶着笑,見女兒自在,便不管她了,專心看肅親王與陛下對弈,她夫君老悔棋,弄得她也臊極了。
肅親王則只對女兒揮揮手,連眼神都未曾分她半個,只一心一意想着如何破局,急的那是抓耳撓腮。
君璨一邊摸着手裏白子,一邊道,“前段時日的事,真是委屈你了。”
這話同君晏知說,指的是前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楚随年私底下對臨安郡主指指點點的事,雖傷了楚家,但也于君晏知名聲無益。
這事君晏知一早算計好了,自然不覺得委屈,“能壓一壓世家的焰氣,便是值的。”
君璨點頭,沉聲道,“世家勢力仗着官員人數衆多,如今是愈發嚣張了,這還只是無意中被你知曉的,背地裏還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怕是叫人想都不敢想。”
君晏知沉默,君燕綏憤憤不平,“就是就是,我真想晚上摸過去一劍給楚随年戳個大窟窿!”
君璨:……
他笑了,其他人也掩唇笑了,就連年紀還小的君燕清都一時忘了姐姐的威懾力,咯咯笑出聲。
君燕綏不覺得自己有錯,但還是被笑的臉紅,氣呼呼先瞪了自己唯一能控制住的皇弟一眼。
君燕清被瞪的笑容僵硬,慢慢收回去,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你啊,又欺負弟弟。”
皇後聲音溫柔且無奈。
“哼,誰叫他跟着你們笑話我的,我說的難道不對嗎,父皇如此為世家的事憂心,找人把楚随年還有那幾個世家家主捅死,一了百了。”
君璨搖搖頭,“你想的太過表面了,清兒,你來說說。”
君燕清剛被皇姐壓制,又忽然被父皇提到,滿臉茫然,顯然也不知道。
皇帝嘆了一口氣,看向君晏知。
君晏知思考一瞬,說出自己近幾日才想出的答案,“世家勢力盤根錯節,殺了一個楚随年,還有百十個楚随年,眼下要緊的是将落在世家身上的權柄不落人口實的收回來,楚随年死不死,倒是次要的。”
君璨點點頭,“确是如此,明年秋闱,後年春闱,希望能多幾個寒門子弟考上來。”
上一次科舉,出現在他面前的幾乎全是世家子弟,給他氣的夠嗆,他父皇在位時太過仰仗世家,已經把他們喂的太肥了。
世家子弟自幼錦衣玉食,又如何會真正為貧苦百姓思慮?
怕是都要争相當朝廷的蛀蟲吧?
君燕綏也聽明白了,順便給了弟弟一手肘,“你也給我好好聽。”
君燕清抱着手臂瑟瑟發抖,心想,他好好聽着呢,聽的別提多認真了。
他也知道母後皇姐對他甚是期許。
到了用膳時辰,宮人便将準備好的飯食一道道呈上來。
為了方便自個兒吃飯,招待親朋,君璨特意在寝宮裏另弄了個小禦膳房,省去從禦膳房提菜的功夫,拿過來時還冒着熱氣。
只是幾人沒吃多久,王潞海便一臉為難的進來請示,“陛下,娘娘,二皇子來了。”
君晏知聽見名號,驟然回憶起前世,仿佛只要皇伯父喊他們入宮吃家宴,二皇子便總免不了要因各種理由過來一趟。
有時被留下來吃飯了,有時事情說完就回去。
皇上聽到兒子來,只得放下筷子,點了點頭,“讓二皇子進來吧,想必有要緊事。”
君晏知前世死時二皇子已經入朝為皇伯父分憂了,他十分聰慧,光芒幾度蓋過了嫡皇子,朝中許多人暗中支持二皇子,認為他才是明主。
正想着,二皇子君燕庭邁着方步走進來,臉上帶着朝氣蓬勃的笑意,剛進來便是一個大禮,肅親王,肅親王妃與君晏知趕忙起身。
“兒臣拜見父皇母後,五皇叔,皇嬸,堂姐,我沒打擾你們吧?”
這時候有點腦子的都不可能說被打擾了。
肅親王也只是微微垂眸,“二皇子說的哪裏話,自然沒有。”
皇上放下銀著,拍了拍桌子,發問,“好了,你好端端的又來尋朕,所為何事?”
君燕庭咧嘴笑着說,“兒臣今日讀書,遇到問題頗有不解,老師難得休沐也不好去打攪,只好來麻煩父皇了。”
雖然吃的正高興,但兒子勤奮君璨也不可能打擊他的自信心,便問他有何處不懂,他說罷,又替他解了答才算完。
君燕綏杵了一下親弟弟,“看見沒,好好學着。”
君燕清苦着臉,不會就是不會啊。
那些書裏的東西時常看的他頭都要大了。
“怎麽還不回去?”
君璨教完了,便讓他回去悟一悟其中道理,可一擡眼,人還站在這。
君燕庭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眼睛亮亮的,求道,“兒臣也還沒吃飯呢,父皇能不能疼兒臣一回,讓兒臣留下一起吃,這會兒子回去,晚膳定是涼的透透的了,大皇姐,三皇弟。”
他一邊說,一邊還不忘可憐兮兮的看向兩個姐弟,仿佛與他們關系十分要好,央着他們為自己說話一般。
君燕綏礙于情面幫着說了兩句話,無非是多個人吃飯,君燕庭平日裏與他們并無矛盾,母妃也算老實,從不給母後添麻煩,留下就留下吧。
做父親的自然希望膝下子嗣和睦,聽見君燕綏開口,嚴肅的表情緩和許多,大笑兩聲便應了,皇後面色如常,溫柔和藹,笑着叫王潞海添了個座,君燕清低頭吃自己的,比哪個人都要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