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計程車上,符霜又困又累,盡管她竭力克制自己不要睡過去,可睜眼閉眼的功夫,她還是睡了一覺。

“就在這停車吧。”Alpha姐姐的聲音冷淡得像早春的融雪,彙聚的潺潺水流繞過巨大的山川,溫柔而平靜,無形之中卻将冰川變成了綠色草甸。

符霜聽到她從前座傳來的聲音才醒轉過來,接着是轉向燈的滴滴聲,司機已經準備停車了。符霜低頭看手機,驚訝于明明只是閉了下眼睛,怎麽就過去了三十分鐘?

這三十分鐘時間裏,車裏另外兩個人在做什麽?

他們……知道自己睡着了嗎?她知道嗎?

幸好是符霜一個人坐在後座,她擦了下唇邊的口水,慶幸沒有被人看到她的洋相。

下了車,符霜精神恢複了許多,許清在前面提醒:“東西都沒忘吧?”

符霜看一眼後座,拿着手提包乖巧地點頭:“嗯。”

計程車開走,符霜一路跟着許清進了社區,坐電梯到15層,用指紋開了房門鎖。

許清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符霜便乖得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一路上耷拉着腦袋,謹慎地打量周圍環境。

屋裏乾淨得不像有人住的,灰色的地板看不出一絲灰塵,茶幾和櫥櫃上面空無一物,就連沙發上也僅僅只放了條鋪平的蓋毯,整體裝修非常新,俨然樣板房的感覺——

符霜猜想,要麽這裏平時真的沒人住,要麽住在這的主人對居住衛生條件有着過於嚴苛的要求,說不準還是個收納狂魔。

她拘束地站在門口,看對方并未換鞋直接進屋,不一會兒不知從哪裏拿了一雙未拆封的拖鞋給她。

符霜伸手去接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地露出了胳膊內側的淤青。

既然騙她說家裏有個家暴的繼父,那必須擺出有信服力的證據。正好前一天符霜母親下葬的時候,她去找那個勾引她死鬼爹的賤人打了一架,胳膊上留了點淤青。

果然,許清看到淤青的時候愣了一下。

等符霜換鞋的時候,她就站在客廳裏離符霜不算太遠的地方,目光巡視一圈,打算交代幾句話就走。

“水電費上個月都交了,應該夠你用一段時間,”許清琢磨了半天才開口,“洗澡用的煤氣,你要不先去試一試熱水?”

“不……不用,”符霜嗫嚅着感激道,“已經很麻煩姐姐了,都這麽晚了還讓你費心這些。”

“這有什麽的?我怕你一個人住遇到問題不知道怎麽解決,”許清眼神在屋子裏四處瞥,看到冰箱便說,“冰箱裏冷凍層有些餃子和肉菜,你如果不知道吃什麽,就煮餃子吃。”

符霜怔然。

許清打量她說:“你如果沒有帶換洗的衣服,這幾天可以先穿我的,我找幾件給你。”

“這裏原來是姐姐住的房子嗎?”符霜局促地站在原地,“姐姐該不會是為了幫我,打算騰出去住吧?”

“也不能這麽想,我不是說過我家裏有好幾套閑置的房子嘛,其他幾套也不是不能住,只是要麽缺了家電,要麽家俱不齊,你住着不是很方便。”

許清靠在沙發扶手上,強裝淡定地看看地板,又看看漂亮的Omega,她似乎醉意未消,在封閉的空間裏格外悶得難受,臉頰有些發燙,勻長了呼吸後,她說:“這裏離我上班的地方太遠,我正想着搬家,所以你不必在意這個。”

符霜有些愧疚,她這一路上還想着怎麽提防這位好心的Alpha姐姐,怎麽算計她,沒想到對方為了讓她住得安心,竟然主動騰出屋子給她住?

“其實你不用這樣,”符霜垂眸說,“其實我……我跟很多人合租過,我不在意和Alpha或者是Beta一起住,你不用太考慮我的感受……”

許清看着可憐又懂事的Omega,心疼極了,正所謂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得經歷過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養成了這樣處處為人着想、處處忍讓的性格?

這是那種矜貴的千金大小姐能比的嗎?

幸好被退婚了,許清得以時來運轉認識外面的花花草草。

她安撫道:“沒關系,我也不是常住這裏,我平時也住在父母家,這裏我的東西不多,就幾件衣服而已。”

符霜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許清又想起什麽,從一個櫥櫃抽屜裏拿出醫藥盒,打開給她看:“這裏碘伏、酒精、創可貼什麽都有,還有一些抗生素,感冒藥,你需要的時候随便拿。”

符霜抽了抽鼻子,垂着臉,紅着眼睛說:“姐姐為我跟人打了一架,姐姐應該先關心自己,不用管我。”

許清:“哈哈,我沒啥事,頂多手上破點皮,沒什麽大不了的。”

聞言,符霜忽然湊了過來,拾起許清的手端詳,果然她手心有好幾處傷痕,傷口上的血都幹了。

她擡起那雙手吹了吹,傷心不已。

“如果不是為了我,姐姐都不會跟人打架……”

手心的熱氣仿佛撓到了她的心肝,許清急着收了回去,辯解道:“誰說我不跟人打架?我整天在外面騎摩托打架,Alpha都是這樣的,你不用自責,真的。”

“是嗎?”符霜将信将疑,好奇地打量她,對上她的眸子,符霜再次腼腆地低下頭去。

“我給你上藥吧,”符霜擦了擦幾乎快擠不出來淚水的眼睛,“我現在只能做這個了。”

救命,今天哭太多次了,眼睛都幹了。

許清於是坐在沙發上,看她手忙腳亂地操作,差點打翻碘伏,幸好許清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

沒等許清松一口氣,下一秒蘸着碘伏的棉簽棒從符霜手裏掉落,沙發墊被染黃了一腳,地上也被弄得亂七八糟。

許清:“……”

按理說不應該吧?

上藥不是個挺簡單的活嗎?

她可是年紀輕輕被逼着辍學賺錢的可憐姑娘,怎麽會笨手笨腳連藥都上不好?

還是說她太緊張了?

緊張。

是因為害怕……還是什麽原因?

許清低頭瞥一眼蹲在地上慌忙撿棉簽的女孩,不巧從她的視角看到她領口白皙隆起的肌膚,好一片旖旎風光,她手微微一顫,還是沒能保住那瓶開口的碘伏。

現場簡直是一片災難。

許清頭一次犯這種愚蠢的錯,心中懊惱不已,忙找抽紙,符霜則去找拖把,她在衛生間琢磨了半天那拖把到底怎麽使,回來時發現許清已經清理完畢了,只是她衣服上、褲子上到處沾了碘伏,看起來狼狽不堪。

兩人相視無語,許清笑道:“我還是在這洗個澡,明天下班再來收拾東西。”

“……好。”

符霜剛剛放松的警惕心再次收回來,誰說Alpha對她沒有動歪腦筋的?

連藥都能灑一地,難道不是因為被她的美貌給迷住了?

符霜倒也不意外,她對自己的美貌有足夠的自信,Alpha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才是正常的,只不過對方到目前為止都表現得很有分寸,讓符霜對她頗有好感,心裏默默地給她打了三顆星。

釣着她可以,畢竟符霜現在住着她的房子,但不能讓她占到便宜。

她包裏還有電擊棒和防狼噴霧呢。

這次一定不能太大意!不能像在計程車上一樣呼嚕大睡!

越是無條件對她好的人,越應該提高警惕。

誰知道對方在洗澡的時候都想些什麽呢?

符霜一次次往浴室的方向看去,聽着嘩啦啦的水流聲,想像着熱氣騰騰的浴室裏該有多舒服啊。

她也想洗個澡然後美美睡上一覺,這些日子以來實在是太累了,連母親下葬都來不及傷悲……就連晚上酒吧裏那個混蛋說起那句“死了爹媽”的話時,她也只是難過了一小會。

可憐的母親妄想用婚姻來庇護她的後半輩子,可母親本身何曾被婚姻庇護過?

到頭來丈夫被別的女人勾引走,還得應付不知哪裏冒出來的私生子,丈夫的薄涼更是令她絕望,最終被欺負折辱到英年早逝,這是何其的不幸?

不管是Omega還是女性,真正的幸福應該靠自己努力争取得來,靠自己的實力來保護自己,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素不相識的人身上。

符霜可不想走上母親的老路,她雖然對愛情毫無期待,但也沒有打算将那些對她好的人拒之千裏之外,畢竟想要在這艱難的環境中獨立生活下去,必須得使一點不光彩的手段。

等許清洗完澡出來,符霜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

毫無防備的Omega,居然就這樣睡倒在沙發上,整個人蜷成小小的一團,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張着,眼角還留着淚痕,看樣子真的是累趴下了。

許清換了衣服,長發濕噠噠地滴着水,愣在廊前出神。

想到她在臺上演唱的樣子,許清唇角不自覺浮現出笑容。

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大打出手,這的确不是許清的作風。

萬一被員警逮到,說不定手裏這份工作都得丢。

盡管她并不喜歡這份工作,可天底下能有比在單位裏躺着拿工資更輕松的事嗎?設身處地地考慮一下那些苦苦掙紮着找不到工作的同齡人的處境,她更應該珍惜這份工作才是。

過了今天晚上,她依然是那個安分守己孝順聽話的許清,她依然會被逼着上班,結婚,被逼着過她不喜歡的人生。

偶爾一次的沖動,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和滿足,更何況這位Omega漂亮得讓她挪不開眼,只要看到她,許清心情就格外地好。

原打算吹了頭發再走,可看Omega在沙發上睡得正香,她怕吵醒對方,索性不吹頭了。

在茶幾上留了張紙條告知電話,替她蓋上毯子,關了燈,許清這才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淩晨1:35,許清醒了酒,打了輛車,回到面館附近找到自己的摩托。

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連車都沒有幾輛,許清戴上頭盔,在路上飙車炸街。

只要一想到家裏住着一位漂亮可愛的Omega,她便按耐不住興奮。

爽完之後,她把車騎到了單位門口,這個點她實在想到不到能去的地方了。

兩點半去上班,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她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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