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符霜上班的地方離許清的單位也就兩三公裏, 送完她再回單位,也就遲到了十五分鐘。這本來沒什麽的,但碰巧撞見了隔壁辦公室的李主任來找她。

“喲, 才來上班啊?”女人拖着陰陽怪氣腔調, 架着金絲眼鏡的眼上下亂看,輕哼一聲說,“我早上來你們這敲了兩次門,一個人也沒有,年輕人真不把工作當一回事, 就這樣還怎麽指望晉升?”

往常許清聽了這話得慌得不行, 但經歷了這段時間的風波她對手裏的工作有了新的看法, 對上級的話也不往心裏去,反而從容不迫地放下包和頭盔,接了杯水準備迎接一天的工作。

“我們年輕人不像您起的早, 而且住的地方又遠, 九點之前能趕到辦公室就不錯了,”許清喝了口水, 笑得人畜無害,“主任,您是有事找我?還是找我們辦公室其他同事?他們可能還要晚一點才來。”

金絲眼鏡下一雙精明的眼珠子轉了轉, 李主任說:“你們這個科,是只有今天這樣,還是平時都這樣?”

“我才入職兩個月, 我也不是很清楚, ”許清放下水杯, 輕描淡寫的口吻說,“怎麽, 最近要抓考勤了嗎?”

“了解一下情況,下午寫份遲到的檢讨給我,”女人扶了扶眼鏡,指了下許清,“還有一件事,跟你個人生活作風有關。”

許清挑眉恭聽。

“你家裏讓你回個電話,這麽鬧下去到底像什麽樣子?”

許清:“就這?”

“你還想鬧成什麽樣?哪有做子女的不回家裏電話的?都多大的人了,為一點小事跟家裏置氣,至於嗎?”她說這些話時,鼻梁上的鏡架又滑落了些,嚴肅的眼睛越過鏡框冷不丁地盯着許清,壓迫感很強。

“是闵女士讓您來勸我?”

“什麽闵女士,你媽就是你媽,你連‘媽’都不願意叫嗎?”她幾乎翻了個白眼。

“那你轉告她,既然是家裏的事,還是不要讓外人來摻和了,一點破事鬧得單位裏人盡皆知,我是不怕丢人,不知道她怕不怕丢人?”許清面不改色地笑着說了這話。

李主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撂下一句:“你真是不知死活!”轉身差點撞到門,她氣急敗壞地補了句,“真是沒良心的東西!”

許清:“慢走不送。”

這畫面剛好被走廊裏送文件的小趙撞見,吓得捂住了嘴。

雖說編制的工作穩定不怕炒鱿魚,但畢竟是要吃一輩子的鐵飯碗,同僚之間基本上保持着面上的和氣,哪有敢頂撞上級的?

等李主任走開,小趙好奇地跟許清搭了個讪:“嗨,你到底說了什麽把領導氣成這樣?”

許清:“她非要摻和我家裏那點破事,活該受氣。”

“牛逼,不愧是家裏有關系的,敢頂撞領導,”小趙一臉敬佩,想起最近單位裏傳的八卦,忍不住好奇地問當事人,“哎對了,你被退婚那事後來有什麽進展啊?”

許清幾乎忘了這茬,“最近沒什麽麽蛾子,應該就過去了。”

小趙有些可惜地說:“我看新聞,那個符老板最近好像買了一艘游艇,應該是為再婚做準備,你差點就成他家女婿了,不覺得有那麽一點可惜嗎?”

許清:“啊,可惜什麽?”

“錯過了一個億啊,”小趙擠眉弄眼,“別告訴我,你家比他家還有錢?”

許清乾笑一聲,心想許家如果富到那個地步,她爸媽得有多貪?她聳了下肩,反問:“你看我像有錢人嗎?”

“确實,你連包都舍不得買,”小趙笑嘻嘻吐槽,“不過你們辦公室那個小鄧,她最近背的愛馬仕還是副局長送的呢,你別跟其他人說哦。”

許清:“……”

等嘴碎的小趙走了,許清才重新打開招聘網站,投遞了幾份簡歷。

她不想爛在這個崗位上,在父母的監視下過一輩子。

中途休息時,許清點開聊天軟體,看了下符霜的朋友圈。

她發圈的頻率很少,除了風景照,還有一兩張自拍,許清偷偷将她的自拍照保存下來,打開相冊發現自己三天前已經保存過。這種重複的無意識行為,進一步印證了心中所想。

在她之前,許清還沒有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

高中時期班裏有一兩個女生對她有想法,闵女士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趕在那些女孩子有所行動前找到她們談話,這奇葩舉動把女孩們吓得不知所措,後來更是見到許清都躲得遠遠的。

大學期間倒有不少Omega跟許清表白,只不過都是些小白臉男生,完全不是許清的菜,她無法想像跟一個哭哭啼啼的Omega男孩子在一起生活是什麽樣子,到了國外完全無法融入老外們奔放的環境,於是自然而然地成了那個從始至終都單着的可憐鬼。

如果給全社會的Alpha做一個調查,大概率50%以上的Alpha初戀年紀在18歲以下,到許清這個年紀連一場戀愛都沒談過的實屬罕見。

這種悸動的感覺讓她很陌生,但很刺激,能讓她興奮地半夜醒過來都是笑着的。

符霜的朋友圈很少,最早的一張是半年前的一張櫻花照,配文說:多希望你能陪我久一些。

是悲傷於櫻花的短暫和倉促,還是在挽留其他的什麽?

許清留下這個疑問,将逃逸的注意力拉回來,繼續手裏的工作。

下午給符霜發了個消息:“幾點下班?”

隔了七八分鐘,符霜才回複:“今天可以早點,六點半下班,你呢?”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忙,之前也并非故意不回許清的消息。

許清:“我等你下班,老地方見?”

符霜發了個貓咪親吻的表情,給許清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檢讨書用AI寫出來送到李主任那裏,她正組織開會,於是許清将檢讨書丢她辦公桌上,帶上門走了。

下午六點二十左右,許清已經到了寫字樓下面,看到符霜發來的消息:“不好意思姐姐,我還有事情沒弄完,要不你先回去,我等會打車吧。”

許清:“沒事,你先忙,我等你。”

接近七點,符霜才從辦公樓下來,一眼看到了許清和她的車,於是小跑着過來,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拿出一塊小蛋糕——

“铛铛铛铛!”符霜快樂地說,“辛苦啦,等我很久了吧?”

許清從摩托上下來,笑着問她:“哪來的蛋糕?”

“同事送的,嘗嘗看好不好吃?”符霜眨了下眼,仔細觀察着許清的表情。

聽到她說“同事送的”的時候,許清眼神裏仿佛被霧迷了下,眼神沉了幾分,她嘴唇微動,正要開口什麽,臉上突然一涼,被符霜惡作劇地抹了點奶油,符霜“嗤笑”笑出聲:“我騙你的!這是同事過生日分的蛋糕。”

許清:“……”

所以剛才是故意試探我嗎?怎麽有點茶裏茶氣呢。

“我還以為,誰追求你呢,”許清臉上挂着奶油,順着她的心意往下說,剛一張口被符霜喂了滿大一口——

符霜将叉子和蛋糕一塊送到許清嘴裏,許清拔.出叉子,抿了奶油蛋糕,淡笑道:“話說,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九月,剛剛過去,”符霜給自己也喂了一小口,咬着塑膠叉子,身子往前傾,笑得甜美動人,“怎麽,姐姐要送我生日禮物嗎?”

許清:“你生日不是過了嗎?只能等明年吧。”

“我生日在認識你的前幾天,難道就因為錯過了幾天,就不能收到生日禮物了?”符霜據理力争地說,“生日之前沒能認識姐姐已經是很大的遺憾了,還要錯過生日禮物的話就是雙重遺憾,姐姐!”

許清敗在了這一聲甜到骨子裏的“姐姐”上,無奈說:“好吧,那我這周末給你補過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

符霜的撒嬌已經初步得逞,拿着小叉子挖了塊蛋糕,思考着說:“要什麽禮物呢,姐姐的親吻可以嗎?”

許清眼睑顫了下,聽這丫頭嬉皮笑臉地說,“這應該不是什麽很難的要求吧?”

四目相對,許清彎起唇角,漫不經心道,“嗯,的确不是什麽很難的要求。”

她這種漫不經心的腔調,對符霜來說實在有點太迷人。

好像她們談論的本就是一件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符霜被自己呼出的熱氣燙到,她用手背輕輕觸碰臉頰,臉上的确是燒得不行了,擡手時吃蛋糕的塑膠叉子掉了下去,她一下子緊張兮兮地,身形搖晃間,手裏托的蛋糕岌岌可危——

“呀!”

她雙手去護小蛋糕,手背卻被另一雙手托住,不屬於她的溫度忽然地貼了上來,符霜似乎被定在了原地,在慌亂退卻和本能地想要親近之間達到了微妙的平衡。

她的手被許清的手托着,扶穩了三角形的蛋糕塊,旁邊還插着許清剛才用過的塑膠叉子。

“怎麽辦,我的叉子掉了……”符霜低着頭,茶裏茶氣地說,“好可惜,我才吃了一小口。”

許清:“是啊,雖然我的叉子能給你用,但我跟你似乎還沒到可以用同一只叉子的關系呢。”

符霜皺着細細軟軟的眉,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漂亮得像洋娃娃,她瘦削的肩沉了下去,輕輕嘆道:“是啊,怎麽辦才好?”

“解決這個問題也不是很麻煩,”許清低着頭,咽了下口水,緩慢地說,“你如果真的很想吃到這塊小蛋糕,又恰好……看我順眼的話,我們可以嘗試着發展一下關系。”

她的話像蠱蟲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麻痹着符霜的神經。符霜的神态就像一個課堂上專心聽講記筆記的好學生。

看到她點頭,許清站直了些,再一次地鄭重其事地問她:“所以說,露露,你真的很想吃到這塊小蛋糕嗎?”

認真聽講的好學生毫不猶豫地沖她點頭。

許清輕輕地伸長了呼吸,聽到自己開口說:“所以寶貝,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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