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宅家的時間過得很快, 看兩部電影,做頓飯,玩會游戲, 收拾一下屋子, 一整天就過去了。
期間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下午三點的時候,闵女士帶了瓜果蔬菜來敲門了。
許清從貓眼裏看到對方,她正耐心地按門鈴,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屋裏的人。
符霜在廁所聽到門鈴, 做賊心虛地許清:“誰啊?”
許清:“我家裏人來送東西。”
家裏人?Alpha姐姐還有關系親密的家人嗎?怎麽沒聽說過!
符霜一身睡衣坐在馬桶上, 慌了幾秒, 緊張道:“我可以不出來嗎?”
許清朝廁所裏看了眼,隔着門框露出的縫,沖她笑着說:“沒事, 你不用管。”
於是符霜安心地繼續蹲坑。
事實上她對許清的家人不感興趣, 只要不用她出來面對就行。
如果是關系特別親密的家人,符霜之前應該聽她提起過, 既然沒有,那就是關系很普通的家人了。
那樣的話,符霜确實不用去管。
門外闵女士失去耐心, 已經準備掏鑰匙入內,正這時許清往外推開了門,闵瑟插在鑰匙孔的鑰匙還沒拔, 有些尴尬地發愣, “你在家?”
許清臉上沒有任何歡迎的神情, 站在門口說:“有事嗎?”
闵瑟上下打量她一眼,語氣嚴厲地說:“許清, 你已經一星期沒有接我電話,用你爸的手機也打不通,你這是把我們都拉黑了嗎?”
許清面無表情看她:“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空間,我沒去打擾你,你也不該來打擾我。”
闵瑟皺起眉,重重地嘆了口氣。
“上次打了你,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闵瑟面露關懷,往前湊近了一些,想看看她臉上是否還有痕跡。
許清不吃這套,稍微避開她以免她伸手來摸,側着臉反問道:“闵女士,我很想問你一句,你當初到底是抱着怎樣的期望生下我和姐的?”
闵瑟愣住。
許清唇角勾起一道諷刺的笑:“這些年你每次提起願姐,都說她叛逆癫狂,從來沒有半點為人兒女的孝順,也沒有半點Alpha的擔當,我一直覺得你可憐,信了你的話,最近才想起來,小時候願姐對我很好,不管去哪都喜歡帶着我,她是個很好的長姐。”
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許清突然念叨起想去看荷花,但家附近沒有荷花池,許願問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處能劃船的荷塘,期間船差點打翻了,許願便下了水,趟在淤泥裏,扶着船帶她游了一圈。
她是個很愛護妹妹的長姐,對身邊的人都很照顧。有一年母親節,許清還在當地讀初中,看到許願給闵女士準備了一桌飯菜,還掏出珍珠項鏈作為禮物,許清以為自己毫無準備要丢人現眼的時候,許願悄悄告訴她,她藏了一份禮物,等許清去送給闵女士。
許清和她差了六歲,許願上大學的時候許清才剛剛小學畢業,兩人相處的時間很少,記憶又過於久遠,以至於許清都快想不起來了。
但記憶深處裏,有一些碎片像塵埃一樣飄蕩回來,讓許清能捕捉到更多的線索,讓她對於過去的事情有了更全面的判斷和看法。
拿許願來刺激闵瑟,其實是有些卑鄙的,許清這麽做也有些迫不得已,她沒有勇氣也不可能像長姐那樣一走了之,而且她需要家裏的支援,別的不說,目前她和女友住的這套房子就是闵女士名下的。
提起許願,闵瑟的臉色變得更加複雜。這段時間闵瑟時常想起那位杳無音訊的大女兒,二十多歲的年紀裏,她比同齡人優秀太多了,可偏偏栽在婚姻一事上,經歷了妻離子散、婚姻變故之後,那位闵瑟曾經的掌上明珠選擇和家人斷絕聯系,這事也就成了她心裏深深的隐痛。
這些年闵瑟總是自欺欺人地對外人說,大女兒叛逆不懂事,被外面的狐貍精勾引得迷了心竅,自暴自棄遠走他鄉。她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選擇性地忽略了當初她是如何幹預年輕兩口子的婚姻,逼迫許願做這做那,還拿孫女脅迫媳婦,一會要求她換工作,一會讓她辭職在家帶孩子生二胎,攪得兩口子雞犬不寧。
許清拿這些提醒闵女士,不要來幹涉她的生活,否則她也會走上願姐的老路,留他們老兩口在盛源城大眼瞪小眼,想作也沒地方作。
看闵瑟欲言又止、猶疑不定的樣子,許清涼涼地說:“我最近一個月都不打算回去,工作上有些事情要做,你們該幹嘛幹嘛,別整天折騰我,符家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你還想再坑我一次嗎?”
“不是……”闵瑟咽了下口水,老而松弛的皮搭在纖細的脖子上,像随時能脫落一樣,提醒着許清她歲數大了,已經無力再管教子女了。
“許清,我沒有別的意思……”闵瑟垂下眼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許清挑眉看她,她一只手撐着門,半點空隙不留給闵女士,沒有耐心聽她多說,更沒有讓她進屋的打算。
“好吧,”闵瑟識相地嘆氣,“我就是來看看你,這些天不接電話,也不知道你怎麽樣。”
許清冷笑:“怎麽會,我每天去上班,單位裏有你的老熟人,時刻監督着我,我怎麽樣,你一問就知道。”
闵瑟無言片刻,要死不死地撿起這話茬說:“你也是,在單位裏沒大沒小,半點不尊重老領導,我本來還打算好好跟你說說這事……”
許清一臉頭疼:“不必,您賞我的巴掌還疼着呢,我可經不起你的唠嗑。”
女人再次嘆了口氣,默了半響,将手裏提的塑膠袋遞出去,“這是姥爺家裏種的菜,你拿去吃吧。”
許清接過袋子,合上門,“慢走不送。”
确定許清已經将人打發走了,符霜這才換了衣服出來,一臉奇怪地說:“你家裏種地的嗎?”
許清:“搞不好是,要是我下一份工作沒着落,就得回去種地喽。”
符霜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地說:“種地就種地,至少不用看老板臉色。”
許清嚴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如果她淪落到回鄉下種地,這個見錢眼開的小朋友恐怕第一時間卷包袱跑人。
此時許清并不知道,符霜在攢錢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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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霜母親病逝的時候,律師公布了一份遺囑,要求作為女兒的符霜必須按照她的要求嫁人,婚姻狀态列變更為“已婚”之後才能領取到屬於她的那份遺産。
符霜恨透了這份糟糕的遺囑,她谘詢過好幾個律師,得到的建議大多如:“您可以找個合夥人假結婚。”
符霜強得好幾個律師都拉不回來,偏說:“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樣的話,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除非有證據證明這份遺囑是僞造的。”
符霜寧願懷疑自己并非母親親生,也不會去懷疑遺囑的真實性,因為她實在太了解那位Omega女士了。
一籌莫展之際,遠在歐洲的舅舅打來電話,告訴她母親生前還有一份附加遺囑。
“如果能有穩定的收入證明,便可以認定你事實上獨立,在此條件下同樣可以獲得遺産,只需要交一部分遺産稅。”
符霜的舅舅已經年過六十,在國外待了半輩子,腿腳心髒都不好,無法坐飛機回國看望逝世的妹妹,只能在電話裏跟外甥女殷勤叮囑,“如果實在無法滿足,你來歐洲找我,一輩子不嫁人也沒關系,我有地方給你住,最起碼吃穿不愁。”
符霜也想過去歐洲投奔舅舅,但到那種境地只能說明她在國內實在混不下去。
她天生強種,就想通過努力弄到收入證明,光明正大地繼承本該屬於她的財産。
周六因為下大雨,公司舉辦的活動臨時取消,符霜正好不用去加班了。
下午學生佳妍的媽媽打電話說佳妍生病,鋼琴課被迫取消。
符霜於是名正言順地陪着許清宅家,她看着許清在廚房裏忙碌半天,沒多久烤箱裏飄出了誘人的香甜,那是一整塊新鮮剛出爐的戚風蛋糕!
許清将蛋糕切成圓,均勻地抹上新鮮打發的淡奶油,夾層裏塗上藍莓醬、椰果、西米露,再擺上奧利奧,巧克力餅乾棒,像變魔術一樣地做出了一個精美的生日蛋糕。
符霜一開始只是像饞嘴貓一樣撿切下來的邊角料嘗,後面看到蛋糕成型,她都舍不得拿刀切開。
“可以将它保存下來嗎?我想以後還能看到它,放冰箱裏做紀念也行。”
象徵性地吹完生日蠟燭,符霜雙手抱着塑膠刀,顫巍巍地激動道。
“不行啊,奶油會化,”許清對自己的作品半點不心疼,拿手指挖了塊奶油往符霜臉上抹,“想吃了随時可以做,紀念留在心裏就行了。”
符霜拿刀在蛋糕上切了一口,殷勤地給許清盛了第一塊,接着想起來:“我應該拍照!”
許清不以為意:“拍照幹啥,記在心裏就行了。”
等符霜從蛋糕裏挖出一條銀色的閃閃發光的項鏈時,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
“我只是說說而已!”
“謝謝姐姐!我太愛你了!”
項鏈能賣多少錢呢?湊夠了錢找一家皮包公司給她交社保發工資,便可以充當收入證明,介時就可以拿到那筆遺産。
聽律師說,母親留下的遺産裏面,光是銀行存款就有兩千萬,另外還有房子、股票、車子等等,足夠符霜一輩子揮霍。
符霜心底的算盤打得響亮,同時不忘盤算着——到時候給姐姐送一輛什麽樣的車能博得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