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除夕
第022章 除夕
謝嘉弈開車趕往超市， 習慣性的拿起手機準備線上下單——
下意識擡起頭從窗外看到許星柏皺着眉頭無所适從的在一群大姐大哥中間等着搶車厘子特價，許星柏偶爾伸長脖子望着工作人員拿貨，又有些着急的看看手機， 幾乎同時的， 謝嘉弈收到催促的短信：“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自己回家了？”
謝嘉弈下車落鎖，朝對方走去。
果然是過年的氣氛，就連空氣都是氧分子在游泳的感覺，透徹心扉的清爽。
“你猜。”
收到信息的許星柏忽然之間整個人黯淡下來的感覺，原本手裏搶到的車厘子也被其他大姐搶走——
“小夥子幫個忙， 你不要的話就讓給我——”
“——大姐過年好，我要吃的。”就在車厘子被搶走的時候，謝嘉弈的聲音出現許星柏耳邊：“我不在幾分鐘，你跑這當義工整理貨架嗎？”
“你來了？”許星柏看到對方出現，像是一陣風吹走了烏雲，整個人瞬間又晴朗起來， 示意對方跟着自己看購物車：“我買了泡面，火鍋料，還有牛肉卷羊肉卷， 還有你知道嗎， 還有脆骨卷，我也買了。水果橙子草莓陽光玫瑰芒果脆棗都買了，如果沒時間我洗了放在車上也可以直接吃。剛才那邊賣開心果肉桂卷面包，我買了兩個， 晚上吃完火鍋看完春晚我們可以當甜品吃！對了， 謝隊你不是說過年我們去逮逃犯麽，我買了泡面火腿腸， 還需要什麽？夏威夷果碧根果還有松子？”
謝嘉弈看到對方的眼眸在看到自己的瞬間，一點一點亮起來。
能夠被人這樣優待，謝嘉弈何德何能。
他跟着許星柏的眼神看看購物車，無可奈何的笑：“買這些幹果做什麽，我們是幹活，不是野餐。我打算到時候買上兩碗麻醬涼皮一吃，滋味美的很！”
“那我放回去？”許星柏眼神落在購物車裏，像是在看寶貝一般留戀：“松子仁炒玉米也很好吃呢。”
“買，我給你買，看還要什麽，飲料買了嗎？”謝嘉弈翻看購物車，示意對方跟着自己繼續購買：“我聽我媽之前說，現在很多人都買椰汁喝，說是她同事給自己的女兒買了很多椰汁——”
随着手下感到購物車一抖，謝嘉弈望着已經放進兩箱椰汁的許星柏忍俊不禁的搖搖頭：“人家是用來備孕，生出來的寶寶皮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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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柏跟着仰起頭笑起來：“謝隊你也算是阿姨的寶寶。”
“你也是——”謝嘉弈随口一接，陡然想到這話有歧義，偷瞄一眼許星柏——
眼看到對方瞪大眼睛，憋紅了臉宛若突然之間受到奧斯卡典禮領獎邀請似的，指指自己嘴唇顫抖結結巴巴：“我...我...我嗎？真...真...真的嗎？”
謝嘉弈在心裏扇了自己一巴掌：媽的，以後千萬要謹言慎行，謹言慎行，想清楚再說話啊啊啊啊。
“想什麽黃色廢料呢，”謝嘉弈握緊購物車扶手輕咳一聲正正經經：“你們都算是我的寶，到時候買了大家一起喝。”
不等許星柏回應，謝嘉弈忽然想起來什麽——
對方這麽期待成為自己的寶寶，莫不是沒有家人朋友關心？
怪不得過年不回家？！
那豈不是自己在全國人民都最幸福的那一天，戳到了同事許星柏的軟肋？！
自己還是人嗎？
謝嘉弈苦着臉內疚的望着可憐巴巴的許星柏：“那個，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啊，你別誤會。”
“啊...好的。”許星柏雙手背在身後，跟着謝嘉弈的話點點頭，認真想想重複了一遍：“你不會嫌棄我。”
“唔...”謝嘉弈皺着眉頭撓撓後腦勺，只覺得自己好像跟着對方進入了歧義，但是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作為你的同事，你想喝多少椰汁就喝多少，我全包。”
“...好。”許星柏模仿對方的動作，同樣眯起眼睛皺着眉頭撓撓後腦勺，總覺得這個話題不由自主的會往另一個引人遐想的方向跑，看到謝嘉弈快要碎了的樣子，也跟着站直身體一本正經幫忙解釋：“謝謝你了，謝隊。”
詭異。
這個話題越說越詭異。
謝嘉弈望着對方沉默幾秒：“老許你別着急，我有時間找找人，給你介紹個對象，總會有人拿你當寶寶。”
許星柏似笑非笑，望着謝嘉弈沒有回答，只是一個笑。
謝嘉弈也明白對方看出來自己覺得自己的話有歧義并且想要挽回的誠懇并且這份誠懇被對方接收——
幹脆直白避過：“我們就直接換個話題吧。”
謝嘉弈很少有時間在超市轉悠，只覺得既不方便價格又昂貴。
這次跟着許星柏，兩人一起一個貨架一個貨架的逛過去。
看到什麽，就能随意提起話題。
甚至許星柏買到什麽，還要在手機上搜索一下相關信息——
“原來你也會用網購！”謝嘉弈觀察許星柏喜歡逛超市喜歡做飯，還以為是長期随軍生活養成的網絡脫敏習慣。
“我是不太喜歡網絡，”許星柏微微蹙眉：“我可能會跟着視頻軟件裏的寵物樂哈兩個小時，或者直播裏跟着購買一堆其實每個月都會做活動的商品，又或者聽視頻軟件裏的人讓我做自己，讓我放輕松，讓我學會躺平。我浪費了我的時間，去給別人貢獻了流量或者金錢或者點贊。”
“同樣的時間，為什麽我不能重新看看書，走走路，聽聽歌，讓我自己徹底對自己得利。”
“我不看手機，就不會想要喝奶茶不會想要喝椰汁不會想要買東西。”許星柏說到最後鄙夷的搖搖頭：“本來每天扯兩條油潑面我吃的也挺香，資本非得引導我加海參魚肚才算是好吃，還要樹立什麽努力奮鬥終于吃上海參魚肚才算是成功人士對得起自己，吸引那些想要證明自己是成功人士的孩子們主動去吃海參魚肚，沉迷于塑造出來的成功幻想裏，甚至直接做出結論定義沒有吃過海參魚肚的人對不起自己生而為人。”
“我沒有使用網絡，但不代表我不清楚這些商業操作的根本。”剛巧一位顧客經過，許星柏躲避時肩膀重重的和謝嘉弈的肩膀碰在一起——
偶爾人群中，彼此對視時的欣然，偶爾手指碰到似的自然。
是彼此藏在心中，尚未發芽的兵荒馬亂。
許星柏抿嘴悄悄上揚一個弧度，又側臉望着謝嘉弈同樣的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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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弈瞥了一眼後備箱裏滿滿當當的食物，呼吸着車廂裏水果彌漫的香氣，還沒吃一口，心裏已經飽飽的全部被幸福的感覺充斥——
是可以有連續八個小時都躺在沙發上，吃着美食等待春晚開始的期待。
最幸福的時候，就是最接近幸福的時候。
比如現在。
“——謝隊，有消息說，之前一直潛逃在外地的曹大勇，年前已經偷偷翻過秦嶺山脈回家了。”
謝嘉弈還在考慮，是先吃好吃的面包再吃火鍋和水果，還是先吃水果再吃火鍋和甜點，陡然接到情報組同事的通報，深吸一口氣，看了身邊專心開車的許星柏，半晌遲疑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幾次想說什麽，又緊抿嘴唇，最後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眼看前面就快到家，謝嘉弈整個什麽話都沒說，整個人已經坐不住，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挪動姿勢繼續嘆氣。
每嘆一次氣，許星柏就感受車輪嵌入柏油地一分。沉的沒有力氣走動。
直到最後，許星柏幹脆将車停在路邊——
“要去哪裏加班？”
“秦嶺邊上的曹家村。”謝嘉弈有些無奈的指指方向：“就只是協助逮個逃犯，估計很快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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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停在曹家村附近派出所的院子。
“曹大勇，今年三十歲，五年前和愛人曹笑結婚。”謝嘉弈坐在車裏向許星柏介紹情況：“三年前，曹笑家人報警曹笑失蹤，有村民表示曹笑失蹤前曾經和愛人曹大勇有過争執，曹大勇在全村人面前表示如果曹笑打工，自己就殺了她。現在曹笑生死不明，曹大勇有重大作案嫌疑。而當警方聯系曹大勇的時候，他表示愛人離開村子去外地打工了，但無法提供相應的證明。案件一直是不了了之的情況，但是兩年前，有村民表示曾經在一個晚上，見到曹大勇毆打曹笑，警方在多次傳喚未果的情況下，申請通緝。”
謝嘉弈一邊說，一邊示意許星柏脫掉外套，為對方貼上暖寶寶：“聽同事說曹大勇現在躲在他媽媽家裏，我們今晚趁零點所有人都在看春晚的時候進屋，在所有人沒有發現的時候就離開。”
“沒有屍體嗎？”許星柏舉起雙臂，任由謝嘉弈為自己貼好暖寶寶。之後又幫着給對方貼好，思緒已經飄向了工作：“就算我們抓到他，會不會不夠證據起訴？”
“這世事什麽都會發生，”謝嘉弈将保溫杯塞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裏，再次檢查設備準備充足之後：“我最期待等我們抓到曹大勇，曹笑活着出來投訴我們抓錯人，自己就是出去打工了，就最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