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雪夜抓捕(01)

第023章 雪夜抓捕(01)

零下三度, 和刮着風的零下三度,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像是等不及加班趕2023年最後的KPI,通往曹家村的村道上開始簌簌落雪, 不多時已經将路面染上薄薄一層白色。

謝嘉弈一臉生無可戀, 心聲就是一句真TMD倒黴。

有了雪道無法近距離蹲守, 兩人只能換了一輛充斥着機油味道的銀色面包車,熄火滅燈隐匿在村道中。

剛開始的時候,許星柏對于謝嘉弈的取暖準備嗤之以鼻,作為一個老兵怎麽可能被區區嚴寒打敗。

當暖氣熄滅。

車外的厲風張牙舞爪着,群起而攻之的從車輛的縫隙裏清襲。

随着每分每秒不止息的浸淫, 車廂的溫度一點一點降低。

如果只是溫度降低還算尚可。

兩人躲在車廂放緩心跳,任由身體僵硬,偶爾動動手指避免血液凝固。

随着天氣越來越晚,夜風刺骨沖進車廂,蠻橫狠毒的直接刺入衣服縫隙之中,狠狠的戳進兩人的身體裏。

許星柏只覺全身除了貼着暖寶寶的地方還有點溫度, 其他的區域就跟光着身子在街上走似的。

一切宣傳的耐寒衣物廣告,在極端天氣全都是虛假廣告。

謝嘉弈看到身邊許星柏縮着身子雙手抱在懷裏,面前呼出一團白霧, 從口袋裏取出保溫杯遞給對方, 眼神在晦暗中閃閃發亮:“你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許星柏本想拒絕,然而随着自己逐漸對于手指的控制感漸漸失去,還是直接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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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二鍋頭沒準備的灌了一大口,口中充斥着酒味, 喉間辛辣刺激, 像是一根棍子從喉嚨刺入大腦,整個身體突然活絡了起來。

“這是——”

看到許星柏臉上有了血色, 謝嘉弈這才接過保溫杯跟着喝了一口,随即又将杯口蓋好收起來,望着曹家的方向:“還不知道今天要守到什麽時候,咱倆一人一口省着點。”

許星柏讪讪的摸摸已經被凍疼的膝蓋,望着被白雪映亮的曹家輪廓,小聲:“要不謝隊,我先去摸摸底?”

謝嘉弈從口袋摸出一根煙用力的聞了聞提神,百無聊賴的将其捏在手裏換在各個指尖把玩,沉默幾秒:“消息不會有錯,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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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車上下來,一道速風像是可算逮住獵物似的鼓足了勁的吹,許星柏下意識裹緊了領口,轉身另一側,謝嘉弈半張臉藏在黑色的連帽沖鋒衣領口裏。

謝嘉弈輕輕關上車門,沖許星柏做了個手勢,兩人無聲的一起沿着牆根朝曹家摸去。

一路上,許星柏跟在謝嘉弈身後,望着被風吹出身形的謝嘉弈背影,只覺對方身材,莫不就是網上說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忽然胸口被擋——

許星柏這才回過神,已經來到曹大勇家門口,謝嘉弈一只手撐着許星柏胸口,一邊輕輕開門。

屋內燈火溫柔,電視機裏偶爾傳來春晚主持人熟悉的聲音。

謝嘉弈沿着牆根,輕輕将門打開一條縫——

裏面無人。

茶幾上的茶杯裏白霧依舊飄渺,桌面上還灑落着果皮紙屑,電視裏的內容熱鬧紛呈。

看來剛還在這裏。

許星柏還準備要跟上來,謝嘉弈頭也沒回,手臂擡起向後一擋,止住了對方。

院落靜默。

大雪還在趕KPI。

簌簌落雪的聲音裏。

屋內春晚的聲音裏。

謝嘉弈像是聽到幾聲壓低聲音的嗚咽。

他在寒夜裏擡起頭和許星柏對視一眼,朝門口揚揚下巴,而自己朝聲音來處摸去。

果然,在二樓一處沒有開燈的房間裏,他聽到屋內男人哭喊了一句媽。

“曹大勇——”

謝嘉弈本能一腳踹開門——

屋內曹大勇宛如一只黑耗子似的,已經彎着腰腦袋朝謝嘉弈頂來,想要頂開對方逃走。

是他!

謝嘉弈本能閃過,擡手就朝對方脖頸的衣領抓去!

曹大勇一個激靈,也是急紅了眼,直接抓着謝嘉弈就要一起從二樓樓梯往下摔去。

謝嘉弈只覺得身體悶悶沉沉,本能的跟着對方一起滾下樓梯,所有的一切感知延遲,直到摔下樓梯,才像是影像聲音不同步似的聽到曹大娘趴在二樓敲打扶手的哭嚎聲,而他只能本能的抓緊曹大勇的衣服阻止對方離開。

曹大勇是真瘋了。

零下十度天氣裏,為了逃,他轉身脫掉了棉襖,瞥到門口人影,直接轉身朝二樓走廊沖去,沿着二樓走廊拐角處鄰居家的牆頭,直接跳上對方家房頂,在鞭炮齊鳴的聲音裏,沿着房頂一路逃離。

“謝隊!”許星柏聽到聲音跟着進來,看到這一幕,本能的朝謝嘉弈沖來。

“抓住他——”謝嘉弈口中腥苦,蹙眉咬牙指指曹大勇逃離的方向。

許星柏已經越過他朝曹大勇消失的方向跑去。

已經是零點,大雪如棉絮一般噗噗落下。

不斷有煙火沖破天際。

人們在自家院子裏呼喊着歡笑着,無人知曉此時的家裏房頂上,許星柏正在追逐曹大勇。

謝嘉弈開着車跟在村道裏,看着兩人離開方向。

很快,曹大勇體力不支,朝鄰家被雪掩蓋的柴火垛跳下去,朝村後通往山頂森林的路一路跑去,很快只剩下一個黑影。

許星柏跟着跳下,謝嘉弈的車剛好停下,直接拉門上車。

眼看跟着到森林,許星柏喘着白霧,寒風灌喉不斷咳嗽,腳下只能感受到地面冰冷到疼痛。

謝嘉弈看着曹大勇逃離的方向,口中罵出一句法克,一拳砸在車輛引擎蓋上。

“追嗎?”許星柏擡起手背擦擦鼻尖,鼻腔凍到呼吸是一種痛,只能不斷張着嘴巴肩膀随着呼吸不斷起伏。

前方森林情況不明,此時貿然深入,實在是太危險,如果掉進某個雪坑,死在那裏都沒人知道。

曹大勇的腳印就在兩人面前,朝着森林深處蔓延。

謝嘉弈自己不怕,就怕自己錯誤的決定傷害許星柏——

“謝隊,來都來了——”許星柏看出對方遲疑,反倒有了無窮的力量,擡起手攥緊了謝嘉弈的手臂。

手臂傳來的溫度和力度令謝嘉弈莫名的第一次的感到一種震顫。

這麽多年,他遇到過很多人,有需要自己幫助操心的,有需要自己提防謹慎的,也有遙遠的關心和敬仰的。

卻第一次感受到并肩作戰的興奮和滿足。

“走!”謝嘉弈給當地派出所發消息報備之後,打開口袋裏的保溫杯,将剩餘的酒遞給對方。

許星柏仰頭喝下一口,感受着滿口酒液的辛辣,鼻腔裏開始冒火的熱烈。晃晃腦袋,将頭發上融化的雪直接甩出去。

謝嘉弈晃晃剩下的液體,仰頭本想一飲而盡,想想還是默默抿了一口,重新将剩餘的液體蓋好,放進口袋:“走吧。”

曹大勇本想打算找個雪窩窩躲一夜,次日天晴離開的。

沒想到身後有聲音傳來。

“曹大勇!你逃不了了,雖然很尴尬,但是你自己出來,我們可以努力為你争取——”謝嘉弈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裏,跟着曹大勇的腳步:“已經到這個地步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想給自己一個交代,你還有母親,你自己什麽都好說,你忍心你的母親在村裏受人言語嗎?!”

“今年春晚你們可以團聚,那以後呢?”

“如果你開始就打算一個人,又何必辛苦回家呢?”

“——你們當我是傻X嗎?!”曹大勇多年的壓抑和郁悶都快要咬碎了牙關,他躲在暗處,一邊向其他地方逃離,一邊怒吼:“說到底,你們還是要抓我,你們就是為了自己的獎金!”

“你這說的什麽廢話,你殺了人不抓你我們這麽大冷天是陪你一起遛彎賞雪嗎?”謝嘉弈語氣軟軟的,語言卻偏激刺激。

“我沒殺?!”曹大勇一拳砸在身邊枯樹身上,憤憤:“我說了多少次我沒殺,你們就是不相信,就是為了交差!”

“曹大勇!”謝嘉弈循聲和許星柏詫異的對視一眼,跟着加快腳步:“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至少你要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現在都特別冷,不如我們先回去吃着火鍋休息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慢慢告訴我們,如果你所說屬實,有證據支持,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答複!”

“呵呵。”曹大勇輕哼一聲,悲傷的搖搖頭:“你們不懂,沒人懂我...”

說着,謝嘉弈和許星柏忽然聽到一陣水聲,彼此心中掠過一絲危險的預感——

果然腳印在前方一處呈碎冰湖的地方結束。

湖水表面已經開始覆蓋一層薄冰,随着皚皚白雪在黑夜中閃着碎光。

而湖水盡頭是一處從高至下的瀑布。

兩邊都是冰錐結晶。

只有主瀑本能的從山頂向下傾瀉。

随風,伴着冰晶的寒風吹在謝許二人的臉上,脖頸上。

所到之處,都是一片雞皮疙瘩。

然而腳印确實顯示對方是從岸邊跳至瀑布邊的石頭上,朝對面逃去。

謝嘉弈心中十萬個為什麽自己要選這份工作。

卻還是跟着沖了上去——

如果曹大勇憑一時意氣渾身濕透在這片森林,恐怕挨不過幾個小時就會被凍死。

如果真如他所說,辦案有誤,謝嘉弈如何做到良心平和?

已經不是冰水的感受。

謝嘉弈第一感受是自己犯賤沖進暴雨梨花針的陣營裏,感受到如發絲一般細密的針尖沿着自己的頭發皮膚無情的刺入身體和精神。

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

只知道大自然現在正在給無知魯莽的自己教訓。

謝嘉弈本能的想要向前面繼續跨一步逃離此地——

離開的瞬間,如針的瀑布外,冷風一吹,将刺入皮膚的針感加重一份,謝嘉弈已經開始本能顫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所有的力量只能保證自己穩住身形不要跌進湖裏。

一只手從瀑布外伸了進來。

用力攥住謝嘉弈的衣領,将其提了出來。

許星柏一只腳踩在岸邊一只腳跨在謝嘉弈身邊的石頭上,一只手鉗住謝嘉弈的肩膀,将其提起手腕向下一按,謝嘉弈本能的已經到在許星柏的懷裏。

“謝隊?”許星柏本能的抱着對方,臉貼着臉,手掌不斷的摩挲謝嘉弈的後背,想要為其保暖。

謝嘉弈已經嘴唇發青說不出話。

“謝嘉弈?”許星柏看出對方情況不好,聲音急了些。

“小謝?”

謝嘉弈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嫌棄的遠離自己,并有了自己的想法:

當時不是說,這個沖鋒衣防風防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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