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懲罰
第07章 懲罰
陸峙烏沉的眼眸緊緊盯着她,凝成了一層冰霜。
“這是你計劃的将來,買房,嫁人,僅此而已?”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擠出來,輕得很,像是受了很重的打擊。
辛嬈擡起清亮的眼眸,點頭:“這樣的日子就很好了。”她從來不貪心的。
看着她純淨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眼神,陸峙壓抑的聲音極冷極沉:“好!好的很!”
“相爺......”辛嬈這才感覺到這次陸峙生的氣跟之前不大一樣。
半晌,陸峙從齒縫間迸出四個字:“一件不落!”
“什麽?”辛嬈懵。
“一件不落,給本相贖回來。”陸峙冷冷開口。
辛嬈卻覺得天都快塌了,要知道典當轉賣的東西都會便宜原本價值賣了,可要再去贖回來.....更何況她都是賣給了店鋪......
“相爺,我沒有那麽多錢,能不能.......”她哭喪着臉希望陸峙能網開一面。
陸峙嗓音微涼:“自己想辦法。”
見他主意已定,辛嬈眼中所有的光亮都熄滅了,就在她昏昏沉沉時,陸峙又道:“今日你犯了錯,今後月俸減半。”
“相爺!不可以!”辛嬈當真流下眼淚來,可今日陸峙忽略了她的眼淚,避開她想要伸過來的手,拂袖離開。
辛嬈追了兩步,頓時淚眼決堤般滾了下來,回頭看着自己的銀子,哭得更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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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池煙被趕出相府的事和辛嬈月俸減半的事都傳遍了相府上下,一時間三五居首說着這兩樁新鮮事。
若說新鮮池煙被趕出府的事是她們意料之中的事,倒是聽說池煙被趕出去是因為得罪了辛嬈,但為何辛嬈的月俸也減半了?她又為何得罪了相爺?
這兩樁事連在一起就聽新鮮了,梨夢聽着這兩樁事,只是一笑而過,她到底還是高估了池煙。姜梅倒是想去問問辛嬈,誰知辛嬈一早就出府去了,回到金臺園時剛好與梨夢打了個照面,兩人面色一冷,誰也沒理誰,各自回了房。
倒是如錦先是去了梨夢那:“阿嬈被罰這件事,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
“這麽多年,阿嬈即便犯錯,相爺何時真的罰過她,這次不僅月俸減半,連今早都沒有去相爺跟前伺候,這豈不是你的大好機會?”如錦笑道,“憑府裏的資歷,誰能越得過你去呢?”
梨夢笑了笑,只是道:“相爺自有決斷,我們想破天去也沒用。”
如錦出來又去了姜梅那,說了同樣的一番話,好奇道:“難道你就不想成為相爺的近身侍婢?”
姜梅描着素色的蔻丹淡淡道:“我不想,做相爺的近身侍婢太過費神了,我承受不來。”
如錦心中嗤之以鼻,真能裝,這整個相府最想取代辛嬈的就是你姜梅了!她拿起描筆玩着染膏,幽幽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我也是為你着想,怎麽說我們也是一起長大的,和阿嬈到底是不一樣的情分。”
姜梅擡眼一笑,焉知你不是這樣和梨夢說的呢。
雖然如此,姜梅和梨夢難免不懷揣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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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峙一早不見辛嬈,問恩泰:“她人呢?”
恩泰道:“阿嬈說奉相爺的命出去辦事去了。”
陸峙聽了沒再說什麽,徑自往國公府而去。
他去老夫人那坐了一會,寒暄一番後,直截了當道:“祖母不必再往孫兒那送人了。”
老夫人知道他的性子,決定了的事,任誰也拉不回注意,上回那個女郎被趕走後,陸峙已經來說了一會,只是她還是不死心,正巧此時陸峙離京,又正巧讓她遇見了池家姐妹,起先她是看中了池家妹妹,只是池煙突然冒出來,表面柔弱,實則心機,她不介意,反倒覺得這樣也好。
之前送去的女郎基本都是旁支小姐,或是家道中落的女郎,或多或少都有些傲氣,但池煙不同,她想着這點心機對陸峙來說無傷大雅,能上位就成。誰讓陸峙如今已經二十有三卻如何都不肯娶妻……
老夫人語重心長道:“你身邊總是要有個女人的!要不你就娶個妻室,正好......”
“祖母,這件事日後再說。”
他永遠是這套推詞,任憑老夫人這些年如何勸說都無濟于事,她也曾懷疑過他是否還記挂着七年前的事,七年前的人,可又不敢提,怕惹他傷心心煩,到頭來只能任由他去。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陸峙走出清風堂,迎面對上翩然走來的餘清珞,餘清珞人未至笑先行,那笑意真如冬日的暖陽那般真摯燦爛。
餘清珞與陸峙也算青梅竹馬,後來嫁給了國公府大房長子,陸峙的堂兄,只可惜堂兄命短,婚後不久就過世了,老夫人憐惜餘清珞年紀輕輕就守寡,屬意讓她改嫁,誰知餘清珞性子烈,當下撞了梁柱,聲稱生是陸家的人死是陸家的鬼。
老夫人震撼她的貞烈,感動她對堂兄的深情,便留下了她,還把國公府中饋交給了她。
如今餘清珞便是國公府的當家少奶奶。
“相爺。”她走到近前盈盈行禮。
陸峙淡聲應了。
擡眼時,餘清珞笑意清揚:“前兒太妃送了我一些新制的茶葉,炒茶的技術不太一樣,相爺要去嘗嘗嗎?”
陸峙道:“不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他掠過餘清珞,餘清珞一絲不茍的笑意在他離開後黯然下來,身邊的丫鬟小聲提醒道:“少奶奶,如今您是相爺大哥的遺孀,畢竟不合規矩。”
餘清珞冷笑:“規矩?如今這整個萬川朝,執川哥哥就是規矩,只要他想,便沒有什麽不能的。”
當年她為何嫁給陸峙的堂兄,為的就是能名正言順待在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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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嬈從沒有像今日這樣肉痛過,看着她好不容易存的錢都飛到了金玉樓老板的口袋裏,她的心都在滴血啊!
“這些東西都是頂好的東西,是上等的,老板你就一件都沒有賣出去嗎?”辛嬈無力地扒着她的銀錠子不願意松手,怨念地看着金玉樓的金老板。
金老板喜滋滋地拔出她手裏的銀錠,嘿嘿笑着:“我想着這樣貴重的東西,姑娘定會來買回去的,這不是就特意留着了!”
說的輕巧,那可是他昨晚從情人的被窩裏被拖出來,對了賬冊一一去買主那買回來的!不過拜恩泰所賜,讨得很是順利就是了,還賺了相府的差價,這會子辛嬈又來買回去,他又賺了一份差價,心裏樂開了花,卻不懂相爺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既然都買了回去,怎的又讓人小姑娘來買,這小姑娘皺着臉看着可憐極了。
辛嬈耷拉着眼皮看着金老板搖頭:“果然是商人,商機這樣靈敏!”她突然仰頭看着金老板,水潤的眼中淚光閃閃,雙手合十,懇求道,“老板這樣有眼界不如便宜賣給我吧......”
金老板看着這楚楚嬌媚的一張臉,差點就要脫口答應了,但是想起昨晚恩泰的叮囑,立刻板起臉道:“不行不行,得按市價來!一分不得還價!”
“這麽黑!”辛嬈雙手按在賬臺上,瞪大了眼睛,“平時買還能讨價還價呢!”
金老板只能讪讪而笑。
“小阿嬈,缺銀子啊,問我要呀!”
身後響起一道清靈的聲音,辛嬈轉頭看去,曦月小郡主趙珈抱着手看着她笑得燦爛明媚,她身後的荊山梧靠在門板上搖着扇子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笑。
“曦月......”辛嬈委屈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擡頭向荊山梧正色欠身行了禮。
荊山梧笑:“小阿嬈你這是不待見我?”
辛t嬈睜着眼睛:“這是尊重小侯爺。”
趙珈走到辛嬈跟前:“你買什麽呢?這般可憐巴巴的?”
辛嬈重重嘆了口氣,眼中又蓄起了眼淚。
“什麽!你把表哥送你的那些東西都給賣了!”趙珈的聲音響破天際,三人找了附近的茶館坐下,辛嬈趕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小聲,趙珈無力地看着她,“你膽子也忒大了!”
趙珈是當今小皇帝的親堂姐,也是陸峙的親表妹。
荊山梧笑着搖扇,又“噗嗤”笑出了聲:“不可一世的陸峙啊,他做夢都沒想到你能這樣對他!得氣死了!”他眯起了眼審視着辛嬈,“你就這般不在乎他送你的禮物?”
辛嬈驀地睜大了眼睛:“小侯爺話可不能亂說!相爺的賞賜我自然是在乎的,但是,但是......”辛嬈聲音矮了下去,“還是銀子比較實在嘛......”
趙珈點了下她的腦門:“你知不知表哥送你的那些多少人想要都要不來。”
辛嬈無力地趴在了桌上,真是欲哭無淚:“早知道今日要花這麽都錢來贖,我才不會傻得去賣呢!”
趙珈贊同地點頭,然後就聽到辛嬈嘆息道:“我可以等嫁人那天再去賣嘛!”
“咳咳”,一口水從荊山梧口裏噴了出來,他接收到趙珈嫌棄的眼神,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失禮了失禮了。”
趙珈見她實在苦惱,問道:“你還缺多少銀子?”
辛嬈枕着手臂看向她:“還缺一半呢。”
趙珈大手一揮:“那我幫你補上!”
“不成!”
還不等辛嬈拒絕,荊山梧搶先否決了:“這件事阿嬈明顯惹得執川氣得不輕,你若是幫阿嬈讓執川曉得,你這一個月都別想出門了。”
辛嬈連連點頭:“就是啊,若是讓相爺遷怒你就不好了。”
趙珈轉頭命令道:“那你借她!”
辛嬈一聽覺得可行,立刻星星眼看向荊山梧,荊山梧搖着扇子忙是避開了那讓人不忍拒絕的眼神,搖頭道:“不成啊,我也怕執川。”
辛嬈挫敗地低下頭去。
忽然荊山梧轉過臉來,眼中閃着精光:“既然是你的相爺讓你來贖的,不如你索性就問相爺借!”
辛嬈頓時呆住了,但這個念頭一旦種下了,就會像野草瘋長似的布滿了心頭,她一刻也坐不住了,立即就和他們告辭回府了。
趙珈嘆息搖頭:“可憐的阿嬈。”
荊山梧笑了一聲:“我看是可憐的相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