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诋毀

第15章 诋毀

謝複之見辛嬈呆呆的,心底柔軟,附上她的手,等她猛然回神之際,鄭重道:“此時突然,我知你一時半會無法接受,答應我,今日之後好好想想好嗎?”

辛嬈心慌的手指都在輕顫,看着謝複之溫潤如玉,身份貴重,前程似錦,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她讨厭他嗎?顯然不讨厭,可是再多的,她腦子實在一團亂,什麽也想不出來,什麽也說不出來。

突然一旁大喝一聲,她吓得一個激靈調轉頭去,就見一郎君嚣張地歪靠在椅背上,挂着不可一世又輕蔑不屑地笑意。

辛嬈認得他,并且對他印象深刻,因為陸峙差點搶了他的心上人!

此人正是奉國大将軍的嫡子上官榮。前年他看上了進京省親的江閣老的千金,一腔熱血纏着人家勢要将人家娶回去,那小姐本着體面還假以辭色,誰知在一場宮宴之上對陸峙一見傾心,頓時一番絕情的話斷了上官榮的念頭,随即請父親去向太皇太後說項,誰知陸峙當着太皇太後和閣老的面直接回絕,江小姐煞白的臉色,掩面哭着離開。

此事傳到了上官榮耳裏,自然恨極了陸峙,之後總是仗着身份凡是提到陸峙都要抹黑兩句,陸峙倒是從來不将他放在眼裏,辛嬈卻在心裏記了他好幾筆,此時看到他,不禁咬牙。

上官榮正被一衆人簇擁着,高昂的聲音壓過了說書先生的聲音,帶着輕蔑的冷嗤和極盡的诋毀:“想他陸峙貴為攝政首輔,竟然做出挾持妻兒弱小的不齒行徑,這人進了刑部大牢還能有全乎的嗎?大丈夫如此陰毒,手腕毒辣私下不知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了!表面倒是裝的一副瓊枝玉樹的,還不是人面獸心!”

周圍之人聽到他這樣數落陸峙,皆是面露難色笑而不語,陸峙他們自然不敢編排,可上官家三世榮耀,士族之門,如今上官大将軍雖是散官,未有職權在身,可上官門地位在那擺着,誰又敢多說一句?

見這些人不敢反駁他,上官榮愈發得意,此時聽到一陣掌聲,所有人看過去,卻見一位膚光勝雪的小女郎走了過來,但見她發髻上一點明珠襯着她皎潔無暇的臉上熠熠生輝,唇角一點笑意美目流轉,實在嬌美,衆人看得呆了一瞬。

上官榮卻眉心一皺,冷嗤一聲。

辛嬈已經走到了他桌前幾尺,慢條斯理行了禮:“幾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上官少爺如今連瓊枝玉樹都能信口說來,想來是當初得了江小姐的熏陶,回去後痛定思痛,日夜苦讀的效果,若是江小姐得知,定然深受感動。”

她話說的譏諷可語氣卻是嬌柔聽到人耳裏真是說不出的舒服,任憑她說得刻薄,只聽懂了她言外的諷刺,不由都大笑了起來,滿京誰不知當初上官榮為了江小姐又哭又鬧,只跟陸峙過不去,此時突然提起,誰還會信他說的話,只當他又在吃醋,兩相比較下覺得他當真小心眼了。

辛嬈嫣然一笑:“還是要多謝上官少爺誇我家相爺瓊脂玉樹。”

“辛嬈!”上官榮鐵青了臉猙獰地瞪着辛嬈。

辛嬈卻皺了下眉疑惑道:“不過上官少爺并無職銜在身也無職權在身,怎的對刑部之事如此了解?刑部一向戒嚴的嘛,莫不是刑部有人與少爺裏應外合?還是說......”辛嬈笑吟吟的眼逐漸冷了下來,“上官少爺在刑部安插了眼線?”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大驚,一個纨绔少爺若是在刑部安插了眼線,是有什麽目的?還是說上官家有什麽目的?

“啪”的一聲,上官榮拍案而起,踩上桌子跳到了辛嬈跟前:“你個賤婢!竟敢誣陷我上官門!滿嘴胡說八道!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

“那你在此攀污相爺,又是否嫌命太長呢?”

上官榮青筋凸起的手就要掐上辛嬈的脖子,卻被謝複之突然扼住了手腕:“上官公子,你是滿京有名的貴公子,是奉國大将軍之子,在此動手為難一個小姑娘,怕是有辱身份,鬧大了只怕大将軍臉上挂不住。”

上官榮臉色一僵,略有退卻之意,辛嬈卻不願放過他,她輕笑一聲:“謝大人此言差矣,上官少爺若是在意奉國大将軍的顏面,又怎會在此大放厥詞攀污相爺呢?想來是壓根不将大将軍和上官世家放在眼裏呢。”

莫說上官榮,就是謝複之也微愣了一瞬,在他眼裏辛嬈一直是甜美嬌憨楚楚動人的模樣,此時這樣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雖然神采飛揚,但卻像是個伸着利爪的小貓。

“你!”上官榮惱羞成怒就要掙脫謝複之上來打她,謝複之以身軀壓制他,轉身正色看向辛嬈。

“他到底是奉國大将軍之子,身份尊貴,別鬧得太難看,否則收不了場你會吃虧。”謝複之滿眼擔憂,不願辛嬈得罪了上官家。

可辛嬈哪裏在意,先前罵的已然氣性上頭,對他也早已厭惡至極,此時冷哼一聲:“知道的尊他是奉國大将軍之子,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哪裏來的無知狂徒,在這叫嚣。”

“辛嬈你個賤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阿嬈!”

“阿嬈。”

上官榮謾罵的聲音,謝複之提聲的警告,和陸峙悠然的聲音同時響起。

所有人具是一怔,辛嬈轉身看去,就見陸峙立于門內,器度沉厚風神軒舉,剎那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可陸峙只是看着辛嬈,眼底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辛嬈臉上的戰鬥神色頓消,笑意躍然眼底:“相爺!”她飛奔至陸峙跟前,滿眼星辰。

茶館寂靜無聲,衆人整容齊齊朝向陸峙,擡手作揖彎腰與地平行,高呼:“參見相爺。”呼聲震天。

辛嬈站到陸峙身邊,轉身去看上官榮,見他還不是要低首垂眸乖乖行禮,不由得意地揚眉,輕哼一聲:“沒種。”

陸峙眉心微擰:“這話跟誰學的?”

辛嬈嘻嘻一笑:“跟張廚司學的。”

見她神采飛揚,陸峙也沒再說什麽,淡淡道:“回去了。”

辛嬈點頭,陸峙轉身之際掃了眼謝複之,謝複之早已在人群中直起身子,定定地望着辛嬈,似乎在期待什麽,不經意與陸峙四目相對,他臉色微僵,複又垂眸。

荊山梧靠在門框上旁觀着他們t,此時不由有些同情謝複之。

謝複之眼見着他所有的勸解都沒有用,陸峙只需要出面,就能讓辛嬈收起利爪,可那利爪似乎伸到了他的心上,一下一下撓着他的心,他突然舉步追了出去。

“阿嬈!”

辛嬈正要上車,聽到聲音轉過身去,謝複之站在茶館門口看着她溫柔地笑着:“記得我跟你說的話。”

辛嬈先是一呆,而後紅暈爬上耳珠,漸漸染紅了臉頰,她低一回頭,輕輕點頭。

陸峙修長的手指挑起車帷挂在金玉勾上,視線平淡清冷看着他們,謝複之的視線卻緊緊揪着辛嬈,辛嬈粉面桃腮上淡淡的紅落進陸峙眼底,浮上了一層冰霜。

他随意扣了扣車壁,辛嬈回神回頭看他一眼,又轉頭看向謝複之,匆匆欠身行了禮,轉身上了車。

陸峙挑下了車帷冷凝了謝複之一眼,語聲微涼:“回府。”

馬車從謝複之跟前駛過,緊閉的車窗他看不見裏頭的辛嬈,心情沉重,突然肩膀一沉,他回神側首,對上荊山梧揶揄的目光,他垂眸:“小侯爺。”

荊山梧點頭,笑問:“你一開始不知小阿嬈是相爺的人?”

謝複之深吸一口氣,擡眸時眸光堅定沉穩:“阿嬈雖是相爺的丫鬟,卻有自己的思想。”

荊山梧看着他的目光凝了一瞬,這位今年才加冠的青年,比他們小了三歲,提到陸峙時卻絲毫不露怯,他不由暗含了欣賞,還帶有一點看好戲的期待,然後輕輕笑了,他拍了拍謝複之的肩,什麽都沒說複手離開了。

車廂裏,辛嬈正在為謝複之的話而神思不屬,突然聽到一聲幹咳,她回神望去,對上了陸峙清冷的眼,她反應極快,倒了茶遞過去:“相爺喝茶潤潤喉。”

陸峙接過喝了,輕描淡寫道:“上官榮畢竟是上官門之子,你為何同他過不去?”

他雖這樣說,但語氣裏并無對上官門的忌憚,仿佛只是說給辛嬈聽的。

辛嬈不以為意仰着臉道:“他是上官門又如何,就能對相爺不敬嗎?”

陸峙凝視着她,輕笑道:“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罷了。”

辛嬈認真道:“相爺不将他放在眼裏,他可是處處要跟相爺比的!”

她容不得任何人诋毀他。正如三年前小皇帝剛登基,有些不軌權臣生了異心,他雷霆手段震懾,并且誅了叛臣九族,當時朝野也有言他太過狠辣,宴席之上,很有迂腐的文臣喝了黃湯義正言辭地教訓起年少輕狂的陸峙。

常年一瞬間尴尬,資歷深的老臣們也等着看陸峙的笑話,辛嬈端着熱湯走來,不小心絆住了腳,熱湯潑了那文臣一身。

陸峙坐在高位上微愣,眼瞧着辛嬈跪下請罪,低垂着首嘴角卻輕輕勾起。

事後陸峙也曾佯作不悅質問她。

十三歲的辛嬈卻不卑不亢嬌滴滴道:“相爺為朝廷盡心盡力,掃平動亂,他坐享相爺帶來的太平有什麽資格數落相爺!”

陸峙想起那時她的張牙舞爪,在看此時她提到上官榮兇巴巴的樣子,閑适地靠上手邊的錦團,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問她:“他也羞辱了你,你不在意?”

辛嬈得意地挑眉:“一個惱羞成怒的人無能狂吠罷了,我在意作甚?”

陸峙低頭輕笑,輕輕轉動茶杯,茶水在茶杯中蕩起水紋,幽然的聲音緩緩響起:“謝複之與你說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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