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魚尾
第36章 魚尾
清大期末考試結束時已經一月中旬了。
最後一門專業課在周五下午考完, 學生們就尖叫着往外沖。
買水拎外套的換球服的，五花八門，像是只浩浩蕩蕩的大軍, 出教學樓直奔室內籃球場。
清大最出帥哥的兩個系, 計算機和土木工程這次籃球比賽，不少參賽的男生在清大裏人氣熱度居高不下, 追随者崇拜者能圍堵滿大半個籃球館。
所以, 顧長安她們趕到的時候，籃球館的觀衆席已經人滿為患，校內的拉拉隊也自願申請來助威。
粉色的白色的加油花球在動感音響樂曲的律動下，整齊地搖擺, 加油聲歡呼聲震動得地板震感傳遞到腳底。
場館內空調暖氣很足，乍一進來還有些熱。
顧長安脫了羽絨服，露出裏面酒紅色的修身毛衣, 和許夏竹抱着衣服尋位置。
場地中央，兩系的男生們早就換好了籃球服, 抱着籃球從更衣室出來。
“卧槽，那個是計算機新晉系草不？好帥啊啊啊啊！”
“那個七號？”
“對, 就是他，計算機大一的謝筠，他們還和計算機研究院的宋學長他們一起做了專門的研究課題。”
“長得好帥，那眼睛那肌肉，啊啊啊啊啊，他好像在看咱們這邊兒！”
“我記得他之前傳出來過有女朋友了，好像謝筠本人非但沒有否認, 還點頭認下了，聽說也是咱們學校的, 就是不知道是誰。”
“哎，我也聽說了，謝筠還真是漫畫小說裏的男主照進三次元了，将自個兒的女朋友護得滴水不漏的，而且，謝筠對其他女生都冷冰冰的，愛答不理的。”
“嗚嗚嗚嗚嗚，這樣的帥哥什麽時候輪到我啊！”
.......
宋錦書早就托朋友給許夏竹她們預留了最前面的觀衆席。
兩人輾轉一番，找到座位坐下來時，顧長安才得以騰出目光細細地隔着人群打量謝筠。
一衆男生換好了籃球服出來，分為黑白兩隊，計算機系的隊服是白色。
謝筠人高腿長，露出胳膊的薄肌分明，黑色運動鞋配白色長襪，在一衆氣質出衆的高大男孩裏，他依舊是一等一的惹眼，怪不得許多女孩子喜歡他。
許久未見，他的頭發長長了許多，額前的碎發已經遮過漆眉，額頭上戴了條黑色的頭箍發帶，眼睛銳利得像是沖破阻礙飛翔于天際的雄鷹，清澈又富有生機，終于從泥濘般的命運裏抖落，翺翔于天際，任何東西都無法掩蓋他身上的光芒。
謝筠手肘抱着籃球，與身邊的男生聊着天往場地走，犀利的眼睛淡淡地掃過人滿為患的觀衆席，對那些鮮花掌聲含羞的凝視都不加以理會，唯獨落在某一處時，從顧長安面上掠過微微停頓了一下，将拎在左手的羽絨服朝她抛過去，嗓音冷冽帶着成熟的磁性，“幫我拿一下。”
因為他這一舉動，觀衆席上的尖叫聲震了天。
顧長安冷不丁劈頭蓋臉接了件男士長款黑色羽絨服，上面帶着淡淡鼠尾草與海鹽的氣息。
她有些懵逼地将頭頂上遮蓋視線的衣服扯下來，頭頂的發絲被蹭出來幾縷，有些呆愣愣的杏眸蠢萌蠢萌的，像是正在覓食被樹上掉落松果砸到的小松鼠，太可愛了。
謝筠餘光裏瞥見這一幕，唇角暗暗勾起。
旁邊的男生湊過來搭着他肩膀，看了眼顧長安，又看了眼他，笑着問：“女朋友？不藏着掖着了？”
“嗯，不藏了。”謝筠将籃球扔在地上，拍了兩下。
伴随着一聲哨響，籃球場上黑白兩隊厮殺争奪在一起。
坐在第一排的顧長安才有些恍然回過味兒來。
她拉着許夏竹扭着腦袋找了一圈兒愣是沒找到謝筠口中得那個女朋友。
顧長安看了一眼懷裏的衣服和後排女生不時投來羨慕的眼神，覺得自己又上了一回他的當。
她咬牙切齒站起來，想直接走人，被旁邊的許夏竹拉住：“你走了，你弟的衣服可沒人看管着，一會兒丢了他可是要穿着背心球服出去的。”
顧長安：.......
顧長安氣得牙癢癢，又抱着衣服原地坐下來。
許夏竹在旁邊笑到肚子疼。
正在這時，觀衆席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叫喊聲，顧長安被吸引着擡頭，看到白隊的男生一個三分投籃，球沒砸進去，旁邊本來在籃筐斜後方的謝筠眼睛忽然斂下去，像是蓄勢待發捕獵的純黑色豹子，脖子胳膊上的青筋都在肌肉下爆漲起來，小助跑兩步，猛地平地一躍。
籃球場的燈光下，能窺見他身後窗戶外飄飄揚揚的白雪，柳絮一樣往下墜，男生雙腳完全離地，後背緊繃着在空中像是離弓的箭，又似真的長開翅膀的雄鷹，肌肉爆起的手臂一把撈住撞到籃筐偏離路線的籃球，另一手抓住籃筐勾着身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籃球往裏一扣。
“哐當——”籃球砸進筐裏。
觀衆席上炸起的歡呼聲尖叫聲因為謝筠這帥氣的扣籃幾乎要掀翻房頂。
“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男神太帥了吧！！！！”
“他剛剛是不是飛起來了？”
“嗚嗚嗚，膚色正确！頭型正确！鞋子正确！爆燈！！！”
“這個哥彈跳多高啊？！！！不是？！！！哥們兒！！！”
“不是哥們兒你肖奈啊？”
.......
不光是在場的女生炸了，男生也炸了，吶喊聲助威聲擂鼓陣陣。
旁邊許夏竹被一張皮囊蠱惑了，早就忘記謝筠在咖啡館欺負顧長安的那檔子事兒了，拽着顧長安的手搖晃，眼睛冒星星：“我去我去，你弟帥爆了好嗎？就這一招，加上冷酷冰山帥哥人設，這得迷倒多少小姑娘啊！”
顧長安：........
顧長安：“你到底站哪邊兒？”
許夏竹狗腿子一樣湊過來，嘿嘿笑着：“站你這邊兒這邊兒，但是實在是男色當前啊啊啊啊啊啊！”
說到一半的話音猛然變調。
顧長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到中場休息，謝筠勾了下手上的黑色護腕，邊側頭和隊友交流着什麽，邊拎起衣服下擺，胡亂抹了一通臉滾落下來的汗。
狀似無意的舉動，正對着觀衆席這邊露出肌理分明的腹肌，小麥色的薄肌帶着少年的強悍力量形，卻絲毫不顯得塊大偾張。
偏巧謝筠放下衣服時，眼尾帶着點劇烈運動的薄紅，下壓的眼型卻格外冷感，兩者對比，太欲了太欲了，荷爾蒙直沖天際。
他們一下場，許夏竹就颠颠地跑過去給宋錦書遞水遞紙擦汗去了，見色忘友得将顧長安一個人扔在原地風中凜亂。
哦，不對，是把她和第一排唯一一個空位置扔在一切，好比給餓狼抛了塊肉。
天時地利人和到顧長安都覺得許夏竹是不是克她。
等顧長安反應過來時，謝筠已經在她旁邊坐下了。
他身上帶着熱氣，雙腿岔開坐在，手肘撐在大腿上，騰出兩只手來摘護腕，邊活動着手腕邊用下巴點了下顧長安旁邊的水箱子，“幫我拿瓶水，謝謝。”
他坐的很靠近，兩人的腿隔着座椅和褲子若有似無貼合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順着傳導過來。
顧長安只覺得頭疼，想裝作聽不見站起來就走。
謝筠低着頭擺弄護腕，絲毫不慌亂，餘光瞧見她的動作，勾了下唇角：“你現在走開，更像是我鬧別扭賭氣的女朋友。”
顧長安起到一半的動作猛地剎車住，轉頭，徹底破罐子破摔了，瞪着他：“你威脅我？”
“你今天說帶着女朋友過來讓我把關t，你女朋友人呢？”
謝筠心平靜氣地聽着她連珠炮似得問話，直了一下她旁邊的水，讓顧長安從箱子抽一瓶。
他說：“渴了。”
顧長安：........
顧長安彎腰拿了一瓶，扔給他。
謝筠自顧自地擰開，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喉結像是水面上突兀起伏的冰塊，棱角分明，随着他吞咽的動作滾動起伏，莫名的性感。
顧長安看了一眼，耳朵有些發燙，飛快地別過臉去。
謝筠幹了大半瓶水，将瓶子放下腳下，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比賽結束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他說這話時，那雙素來冷淡銳利的眼睛近距離的認真地看着顧長安。
她瘦了，卻也更漂亮了。
散落的微卷長發很配她。
這件酒紅色修身毛衣将少女姣好的身材修飾得一覽無餘，很襯她的氣質。
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學習忙不忙？
有許多話想對她說，又有太多思念說不出口。
克制了太久，喜歡的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
謝筠眼瞳中最後那點兒冷淡像是遇到熔岩的冰塊，融化消失殆盡。
顧長安沒說話，有些別扭地抱着他的羽絨服坐在椅子上。
謝筠又默默看了她一會兒，賽場上吹哨了。
他趕在最後一秒起身，在觀衆席與賽場上無數人的注視下，在顧長安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彎腰下來，在女生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