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魚尾

第40章 魚尾

“還不停?”耳邊是他低沉的聲線, 下一秒,車門被大力掰開,顧長安只感到腰間一股力量, 将她擄上了飛馳的摩托車。

油門轟鳴時輪胎轉速提高, 刨起無數雪花冰渣子,在雪地上橫沖直闖出一條深色的線。

許夏竹瞠目結舌, 愣愣地看着顧長安在她和親哥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擄上了車, 久久沒反應過來。

倒是許泊楓反應最快,蹙眉一瞬,拿出手機準備聯系人報警之之前,問了許夏竹一嘴:“有他的名字和聯系方式嗎?”

許夏竹被他問得回過神來, 反應過來是指謝筠。

再一瞅自家親哥手裏的電話都停在110上了,就差摁出去了,連忙跑過來, 一把給他手機搶了,“什麽話什麽話, 這是人家準小情侶卿卿我我的小手段。”

“哥,你能不能別有事兒沒事兒的就看你那破新聞破金融, 有空多讀讀言情小說,霸道學霸愛上我,她逃,他追,他們插翅難飛的戲碼讀過沒?”

許泊楓推了下眼鏡,靜靜地聽着許夏竹一張嘴絮絮叨叨的,下巴輕點副駕駛, “副駕上那個小紙條是你朋友落的嗎?是的話你給她拿下去帶着,回頭還給人家。”

“什麽小紙條?”許夏竹聞言, 探着身子彎腰,半個身子湊進副駕查看,找了一圈沒瞅見顧長安落的東西,剛想扭頭罵人,腰間忽然一緊。

許泊楓半抱半提溜着人将她摁進副駕駛,關門,鎖車門,一串動作行雲如流水。從頭到尾更是西裝的衣角都沒褶皺過,斯文優雅至極。

“不是?許泊楓??你找死啊!”許夏竹反應過來去開門,發現被反鎖了,只能拼命拍着車窗玻璃,“你給老娘把車門打開。”

許泊楓一聲不吭,恍若未聞,站在外面,在許夏竹氣急敗壞的眼皮子底下,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又接了個電話,才慢條斯理繞到駕駛位,上了車。

“你幹嘛?我下午還要去和同學玩???”他一上車,許夏竹就劈頭蓋臉的一堆質問砸過來。

面對她的憤怒和指控,許泊楓撣了撣手套上的雪花,目視前方,淡淡解釋:“媽想你了,讓你回家吃飯去。”

“我晚上吃完晚飯就回家了,我又不是今天不回去。你給我把門打開,我同學還在學校裏面等着我呢。”

“同學?”許泊楓眼鏡片後的眼瞳細細的斂起來,像是狐貍精打細算的審視,“男同學女同學。”

這直擊要害的問題給許夏竹問蒙圈了,反應一下才回:“男.......呃.......當然是女同學.......”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許泊楓的眼睛。

自從他年少接手家族産業後,這個家的大部分重擔都落在他肩膀上。

在商場摸爬滾打許久,吃過太過虧,在一次次摸爬滾打下,哥哥的脾氣性格也從之前的謹小慎微到如今的嚴厲審判宛,如鷹隼般,一絲一毫的欺騙謊言都被他看出來。

尤其許夏竹這種在他跟前兒幾乎是光着屁股長大的親妹妹來說,那更是一眼能看出她的反常和撒謊。

許泊楓甚至都懶得親自拆穿她,四兩撥千斤淡淡一問,便啓動了車子。

許夏竹嘆了一口氣,不吱聲兒了,默默地将安全帶扣上了。

-

風雪肆虐,似有愈演愈烈之勢。

機車轟鳴聲拐進一處住宅區才減慢了速度,大門設置的藍牙感應開啓,機車開了進去。

顧長安從謝筠懷裏探出頭來,看到滿地銀白的花園,泳池裏也是白絮一樣柔軟的雪,堆積了厚厚一層。

車庫裏停着一水兒的跑車,各種顏色各種牌子。

謝筠将她放在別墅門口的廊檐下,說了句“等我”,轉身将車子擰了下油門,停在了車庫裏。

他冒着雪出來,單手攬住顧長安的肩膀,将人攏在懷裏,高大身軀擋住身後的風雪,拿出鑰匙開門。

顧長安往後躲了一下,背後撞進他懷裏,是未融化積雪的冰涼。

“往哪兒躲呢?”謝筠笑着問。

顧長安抿了下唇,“你這是把我帶哪兒來了?你之前說送我回家的。”

“故意逃跑的小騙子也好意思問,”謝筠說話間已經開了門,将她往裏面一t推,“當然是把你帶傳銷裏賣掉換錢。”

屋子裏暖氣很足,顧長安的白色羊皮小靴子踩在紅木地板上鞋底沾的雪花融化成一小片水漬。

一樓所有的房間被打通,落地窗外一片銀白,寬敞明亮,圍着中間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下面鋪設了幾大張紅木桌,桌子上放着各種電腦顯示屏和改裝的主機,還有幾臺主人落在這兒的筆記本電腦。

圍着桌子的幾把KUS人體力學電腦轉椅,上面有幾件外套和辦公包雙肩包。

顧長安視線環繞了一圈,想起來之前在學校聽到別的女生議論謝筠的事情。

說他們幾個無論成績天賦還是計算機上的能力都是頂尖的,很難遇到,所以被計算機一向嚴苛的李教授破格提拔到課題組。

要知道那個課題組裏面可是只有研究生才,還是李教授親手帶出來的,據說他們已經準備畢業自己創業開公司了,現在工作室在計算機領域內初露鋒芒。

想來,這些所說的都是事實,這裏應該就是這群計算機系的頂尖學生們自創的工作室辦公基地了。

他的天賦與能力,遠遠比她當時看到的恐怖的多。

“想被賣到哪兒?”愣神間,謝筠已經将外面的沖鋒衣脫了挂在衣架上,手裏還拎着雙拖鞋,放在她面前,漆黑的眉眼看着她,“換鞋子。”

那雙鞋子被他拎在手裏顯得那麽小,白色絨毛的,上面是一對兒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抱着胡蘿蔔裂着嘴笑。

顧長安是看着謝筠去鞋櫃裏拿鞋子的,裏面五顏六色的各種鞋子,男士女士的都有,她有些抵觸。

顧長安是有些小潔癖的,不喜歡和陌生人共用任何東西,和溫寧出去玩住酒店,她都帶着一次性的床單被罩枕套什麽的,要全都換上才肯睡。

鞋櫃裏那麽多鞋子,難保沒誰穿過,一想到有別的女生穿過這雙鞋,她就犯難,不想換上。

察覺到她的沉默,謝筠挑了下眉,“怎麽了?”

但是這個理由顧長安真的說不出來,好像小情侶吃醋似得。

“我......你想說什麽就在這兒說吧,說完了我要回.......哎,謝筠......你幹嘛!”顧長安說到一半的聲音猛地變調。

謝筠已經在她面前蹲下來了,不容置疑的親自動手。

他向來懶得廢話,少說多做。

顧長安被氣狠了,兩只手上陣一擰不過他單手,兩只靴子被人輕巧的脫下來,裏面是純白色的綿襪,謝筠默不作聲勾了下唇角,跟她本人倒是很像,小小一只,內核就是這種柔軟單純的白色。

他手捏着察覺到腳底的襪子有發潮,不知是雪花落進去融化了還是汗液,索性一并将襪子給她脫下來。

顧長安阻攔不成,鞋子沒攔住,這下連襪子都失守,哪裏遇到過這種潑皮無賴的法子,畢生所學的髒話也罵不出個所以然來,情急之下,氣得伸腳去踹他。

謝筠不慌不忙地任由她罵,他捏着她纖瘦的腳踝,脫襪子時,肩膀上胸口都挨了踹,不算重,但是也留了印子。

“啧”他腮幫子吸了下,偏過頭去躲開迎面而來的一腳,撒開脫完的這只去抓另一只踹人的,恫吓似得捏了捏,然後脫這一只。

小白襪子腳底處潮濕發軟摸上去有點冰涼,謝筠怕她着涼,态度從剛才的閑散不緊不慢逗小貓似得逗弄變成用了幾分力氣,想着趕緊脫下來讓人換上暖和的拖鞋去樓上。

結果一個抓穩,顧長安從他手裏掙脫出來,胡亂踢騰時一腳踹在他臉上,謝筠看見時反應極快的避了一下沒避開。

他被踹得重,偏過頭去,頭頂蓬松的黑發都連跟着顫了顫。

這一幕出乎了顧長安的意料,她也愣住了,有些心虛的咽了下口水,往後縮了縮。

她的本意不是踹臉。

謝筠偏着頭,在燈光下露出側臉,被踹懵了好幾秒,倏然咧開嘴笑了聲。

就在顧長安以為他是被踹到腦子踹傻了的時候,他低沉的緩慢的笑再也忍不住,愉悅顫抖的從喉嚨裏溢出來。

爽,太爽了,仙品!

“你,沒事吧?”她試探着開口,哪知,低着頭的人倏然擡眼,漆黑的眼瞳是滿是興奮的情愫,像是被鮮血激活神經彈跳起來捕獵的猛獸,伸手一把就抓住她剛剛踹人的那只腳。

謝筠出手速度太快,快到顧長安根本來不及反應,被掀倒在凳子上,後背傾斜着抵靠在椅背上。

她雙手在半空無力的抓了抓,還沒坐起來,謝筠單膝跪地蹲着,抓着不老實的腳踝,低頭。

像是一場遲來的高溫大雨,無數雨點落在腳面上,随後蔓延至腳心腳尖,連腳趾縫隙都被雨水沖刷包裹shun(口允),wen(口勿)幹淨。

她慌急了,怕極了,倉皇起身,俯看到他單膝跪地,無比虔誠的吻恍如信徒親吻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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