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魚尾

第41章 魚尾

像是一場遲來的高溫大雨, 無數雨點落在腳面上,随後蔓延至腳心腳尖,連腳趾縫隙都被雨水沖刷包裹shun(口允), wen(口勿)幹淨。

顧長安慌急了, 怕極了,倉皇起身, 俯看到謝筠單膝跪地, 無比虔誠的吻恍如信徒親吻神明。

沒有惡劣,只有虔誠。

那雙拖鞋是謝筠親手給她穿上的,上面新拆封的标簽被他扯下來扔一邊。

鞋子是新的。

顧長安眼珠子動了動。

說不出話。

被抱着上樓時,顧長安像是失了魂似得, 不掙紮也不罵了。

謝筠餘光看了眼,她這表情活像只剛剛被人類抓住吸貓的小家夥,怎麽“喵喵喵”叫着又抓又撓想抵抗, 卻奈何不得,被人類抓住吸貓吸遍每一寸, 最後一臉生無可戀“我髒了”的徹底不掙紮,放棄抵抗。

謝筠的房間在三樓, 從落地窗能看到白雪皚皚的花圃和綴滿了雪花的泳池。

地板上鋪着層厚厚的深藍針織地毯,勾着立體的海藻一樣柔軟的絨面,被放下來時顧長安視線才得以重新打量這裏。

這間卧室的面積之大,比她在家屬樓的客廳還要大上幾倍,深藍與暖白色的主色調帶着男性的成熟冷感,空調等智能家電一應俱全。

房間寬敞到被分開了學習、辦公、休息、娛樂等區域。

窗前的深色辦公桌上是電腦座機和輕薄的開着的筆記本,學習區的靠牆書架上密密麻麻摞滿了各種計算機的相關書籍, 甚至還有許多英文硬殼書。

這些都不是讓顧長安驚訝的,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床尾斜對的娛樂區, 擺着的博古架陳列櫃,上面是用防塵罩小心罩着的各種貴重收集品。

顧長安湊過去看,從步步生蓮粉水晶的腳鏈到銀色花環彩水晶項鏈再到各種玉镯戒指,都是女士款,顧長安瞄了眼上面标簽的型號,都是她的尺碼。

心驚了一下,再往下,還有黑色蕾絲鈴铛手铐到各種款式的絲襪,再到妥帖疊好套着防塵罩的睡裙。

全是她常穿的尺碼。

她站在展櫃前,像是被巨大的某種東西擊中內心,久久回不過神來。

顧長安想起在籃球館二樓,謝筠說的話。

——“你不想擁有那種只會抱你像小狗一樣粘着你的嗎?他的眼裏只有你,只喜歡你,喜歡你很久很久。”

喜歡你很久很久。

這種從骨子裏溢出來的愛與占有欲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甚至一種毛骨悚然之感順着脊背蔓延而上。

顧長安主修的心理學,自然知道這種瘋狂熱烈的愛有多不正常。

她不敢再往下細想,轉身想走,冷不丁對上一雙黑眼睛,帶着一抹坦誠與戲谑。

謝筠穿着件高齡的黑色薄毛衣,襯得人清峻帶着幾分冷感,雙腿岔開,放松而閑散地坐在床尾,手臂往後傾斜撐着身子看着她。

如今一切都遂了他的意,心心念念日思夜想喜歡得不能再喜歡得人也被帶了回來,他實在是高興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只能巴巴将她框在視野裏,一遍遍的去看。

展櫃裏那些東西都是他這近一年多斷斷續續的買回來的,有的是在鹿泉,也有跟着課題組工作室的人去外地研修聽課打比賽時,在當地城市在機場等地方買的。

看到适合她的,總是忍不住買下來,包裹好,再帶回來囤着,一囤就囤了這麽多,多到櫃子都要擺不下了。

有光明正大的,也有一些他在集訓時自娛自樂做的小玩意兒,将那些隐秘心思無可控制的傾漏出來。

如今,這些t都被它們的女主人看到。

如果能穿上戴上。

謝筠眼尾帶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眼看着顧長安轉身要走,擡起條長腿來慢悠悠地擋在她前面。

此時,這個冷淡銳利慣了人,在她面前完全放松下來,終于帶上些于他年齡相符的少年氣。

“你把我帶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些的?”顧長安胸口起伏,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現下看也看了,我要回家了。”

“你走不了。”謝筠直勾勾看着她。

“什麽意思?我們現在還在磨合階段你就要這麽蠻不講理嗎?”顧長安蹙眉反問。

她的眉毛在燈光下很漂亮,細細的,柳葉一樣半彎着,此時因為他而帶上的情緒。

謝筠喉結滾了滾,收回長腿,“外面大雪,不出意外,這幾天鹿泉的交通都要癱瘓,沒有交通工具,現在你回不去。”

顧長安一副不太相信他的表情,謝筠将口袋裏的手機掏出來遞給她,示意她看。

顧長安将信将疑的接過來。

不知道什麽款式的手機,屏幕與機外殼都是黑色的,簡單到連手機殼都沒帶,摁了一下解鎖鍵,才發現,他甚至手機都沒有密碼,桌面背景都是系統自帶的。

察覺到她手機的猶豫,謝筠開口提醒:“微信,打開。”

沒想到他就這麽毫無遮掩的讓她去看他的社交軟件。

顧長安遲疑了一下,點開。

各種冒着紅點的通知以及推送的天氣新聞都在說鹿泉這次的暴風雪,主城區積雪已經造成大面積的交通癱瘓,車輛陷入暴雪裏被圍困掩埋,還有幾處危房建築被積雪壓坍塌。

因為暴風雪下的太大,積雪又堆積的厚,擋住了路上的障礙物和井蓋,警車和消防車出動不了,又不能貿然前進,一時間鹿泉主城區兵荒馬亂。

下面的那條天氣報道還緊接着彈出來鹿泉近幾日暴雪紅色預警。

顧長安将手機放下,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看了天氣預報,早就料到這些,所以緊趕慢趕将她帶到這兒來。

在學校已經放寒假又沒有課的情況下,她這幾天就不得不住在這裏。

謝筠沒吭聲,天氣預報向來是不準确的,他也是剛剛在籃球館換完衣服才聽到張曉飛嚷嚷着火車停運回不了家,才知道的這場暴雪這麽久。

這麽驚天大的一口鍋扣在他身上,謝筠也不解釋,低頭擺弄手機時唇角暗自勾了下。

她在外人面前一向溫柔娴靜,是老師眼中的乖學生,是家長眼裏的乖孩子,甚至帶軍訓班都人人稱贊。

她對旁人太好了,好到那種一視同仁生疏的好,好的像是樣板間像是紙片人的好,太不真實了。

所以他頻頻招惹,幾番挑逗,更是喜歡看她因為在意因為他而沾染上那些情緒,仿佛白玫瑰也染上嬌羞的粉。

也只有這些特殊的時刻,叫謝筠能切實的感受到被在乎。

此時此刻,他是不同的。

此時此刻,她的身與心,眼眸與緋色都屬于他。

謝筠翻了個身,擡手理了下蓬松的黑發,坐在床尾仰頭看她,那雙薄情犀利的眼眸此時柔軟到了極致,像是大狗狗擡頭看女主人,他小腿在她裙擺處蹭了蹭,口氣帶着幾分哄勸,“那邊衣櫃裏也有衣服,你的尺碼,去洗個熱水澡換上,出來我再同你吵,好不好?”

這個“同她吵”倒是給顧長安氣笑了,敢情以為她稀罕和他吵架呢?

顧長安故意沒搭理他,她偏偏是骨子裏那股與他唱反調的勁兒上來了,沒去謝筠說的衣櫃,反而繞去剛剛的架子上,去拿了最下面的黑色吊帶睡裙。

謝筠的視線一直追随着她,見到顧長安手裏拎的衣服,狼崽子眼睛都看直了,要是有尾巴估計要塞在褲子後面撐着來回甩動晃悠。

表面裝得冷漠淡然,心下歡喜喜歡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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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大

宋錦書打完籃球回更衣室換衣服,他托學長在鹿泉訂了家西餐廳,走熟人價能打七折,準備晚飯時和許夏竹撒個嬌,談談什麽時候把見雙方父母的事情提上日程。

他和許夏竹在一起也小半年了,但是許夏竹在見父母的事情上一直支支吾吾,說着家裏管的嚴,尤其還有個親哥哥盯着,不好開口。

宋錦書明裏暗裏提過好幾次,都被許夏竹拖着,他也着實有些心煩。

眼看着到鹿泉也大半年了,許夏竹和他出去約會花銷不少,雖然大致是兩人AA,一人一頓飯的請着,但是許大小姐衣食無憂,他這裏一邊頂着學費的壓力一邊還要支付一半兒的出去玩樂的開銷,着實吃不消。

再這麽下去,非但油水兒沒撈到,還白白賠進去這麽多錢和時間,他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出籃球館的時候接到了許夏竹的道歉短信,說被親哥逮回家了,來不了了。

他看得心頭更是一陣火大,本來訂餐廳就花了不少錢,現在許夏竹又不去了,全打水漂。

宋錦書揉着太陽穴往宿舍走邊想着怎麽哄着許夏竹給他打點錢過來先撐過這個寒假。

還沒到宿舍,就看到樓下等了個熟悉的身影。

“南夏?”

南夏裹着件黑色的羽絨服,臉蛋凍得通紅,正搓着手抱着微隆的肚子等人,她獨身一人從小縣城來,頭一遭來大城市,兜兜轉轉才找到這裏。

聽到熟悉的聲音才璀然回眸,撲進來人懷裏:“阿書,你怎麽這麽久都不回家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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