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宋庭嗤笑一聲。顯然不把溫頌川的話當做一回事。

他慢慢走到衣櫃旁,假裝翻找衣服,實則從層層疊疊的衣服下面翻找出來一個小藥包。

他把藥包拆開,讓所有藥粉都往中間聚攏,折起來。

然後把外衫褪下,借着穿衣的動作把小藥包藏在袖子的夾層中,施施然走到了溫頌川的身邊。

目光瞄到了溫頌川靠着的紅木桌子,上面端放着一個紅瓷酒盞,配了兩個小巧的酒杯。

“既然現在都是洞房了,那我們不喝合卺酒,豈不是辜負了今天諸位道友來賀我們的喜。”

宋庭勾唇一笑拿起桌上的酒盞,往杯子裏倒酒。

清亮的酒液被倒進杯子裏,蕩漾出一圈一圈的水波。

他先拿的是靠近自己的杯子,倒酒的時候袖子松松垂下一半,正正好遮住倒酒時的杯口。

瞄了一眼溫頌川,溫頌川還在專心致志給自己剝桂圓。

他就順便把袖子裏的藥粉順着酒液一起倒進了杯子裏。

這種藥粉遇水即溶,根本看不出一點痕跡來。

等到藥粉和酒完全融合之後,宋庭把酒杯放到溫頌川面前。

然後拿起溫頌川面前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醇厚的酒香味瞬間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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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頌川俯下身靠近酒杯聞了聞:“嗯,好香的酒。”

宋庭:“這當然不是凡品,這酒得來頗為不易,所以需得好好珍惜才是。”

好好珍惜?

溫頌川把這幾個字放在嘴裏反複咀嚼了一番。

然後才抿嘴笑了笑:“是要好好珍惜,一滴都不能浪費。”

宋庭展了展手臂:“來吧。”

溫頌川的右手繞過宋庭伸出來的那只臂膀,蒼青色的道袍和玄色道袍層層疊疊堆在一起,看起來竟是意外的和諧。

溫頌川低頭,垂在桌下的左手手指微微一動,指尖射出一股精純的靈力,繞過宋庭來到了窗外。

兩人手臂相交,就在溫頌川的唇即将觸碰到杯沿的一剎那,窗外突然有某種動物穿梭的聲音。

挂得樹枝和葉子都在“沙沙”作響。

宋庭眯眼,放下酒杯,馬上回過頭去:“誰在哪裏!”

萬極殿今日愈發猖狂,許多宗門都發來聯絡令讓他幫忙派人出弟子去鎮壓。

今日更是過分,竟是一起集結在他的喜宴上進行刺殺!

他疾步走過去,靈力從窗外鋪散,籠罩住了方圓五裏。

靈力給他傳回的信息是,這方圓五裏內,無任何活物。

但是,他發現了在空中還未逸散的一股靈力。因為院子裏種着許多靈草靈花,有靈力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

不過,這股靈力,他可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他幾乎是被氣笑了。

但随後,他就挂上了“敵人居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的憤怒臉色。

溫頌川早在宋庭轉過身之時,就把自己和他的這兩杯酒調換了一個位置。

等到宋庭再陰沉着臉轉回身子的時候,溫頌川也挂上了一副焦急的神色:“如何?是否是萬極殿的人?”

宋庭沉下語氣:“應該是。這萬極殿也太猖狂了些。等過些時候必須去挫挫他們的銳氣。”

溫頌川點頭應是:“那我們現在快喝合卺酒吧。喝完趕緊睡覺了。”

他催促着宋庭趕緊拿起酒杯,與他喝合卺酒。

這算盤珠子都快蹦我臉上了。

宋庭裝作情緒稍微緩和下來,一股靈力聚在他的手中,朝溫頌川背後射去:“說的對,今天有點累了,還是早點休息為好。”

他剛拿起酒杯,溫頌川背後就有一聲重物落地抖聲音。

聲音不大不小,溫頌川剛好能夠聽到,但是聽得不是特別真切。

他懵了一下。

不會萬極殿的人真來了吧???

“你聽到什麽聲音沒?”

宋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什麽聲音?我沒聽見。”

溫頌川心裏狐疑,但還是站起身,在後面用靈力檢查了一番。

什麽也沒有啊?

在溫頌川轉過身的時候,宋庭把自己和溫頌川的酒杯換了一個位置。

等到溫頌川轉回來之後,宋庭還一臉關切:“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

宋庭:“來吧,喝酒。”

溫頌川還是感覺不對勁。

等到看見宋庭眼裏那股壓抑不住的熱切,溫頌川才猛然反應過來。

又差點着了他的道!!

溫頌川拿起酒杯,和宋庭的小臂糾纏在一起。

嘴唇觸碰上冰冷的杯壁之時,溫頌川的手突然一抖,杯子就脫手,摔落在桌子上。

桌子上墊了一層厚厚的紅布,分外柔軟。所以杯子還沒碎,但是裏面的酒全部撒了出來,小部分氤氲在紅布上,大部分都打濕在宋庭的袖子上。

“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溫頌川無辜地聳聳肩,“你要不去換個衣服吧,小心着涼。”

宋庭甩了甩滴水的衣袖,并未發脾氣:“嗯,你早點睡,我去隔壁換個衣服,就在隔壁睡了。”

他并不指望這次下毒可以把溫頌川怎麽樣。

溫頌川是整個玄天境唯數不多的大乘期修仙者,還是回陽宗的護宗長老。

若真的這次着了他的道,那不知道之前早就死了多少回了。

他走出門去,來到了隔壁換衣服。

而留在原地的溫頌川則是冷哼一聲,後槽牙都被緊緊咬住。

宋庭實在是陰險狡詐至極!自己看在靈丹封印的面子上放他一馬,未成想他還恩将仇報!

真是一朝被蛇咬,居然還能被蛇咬!!!

想到這裏,他就想把之前猶豫的自己給扇死!

月亮高高地挂在樹梢,皎潔傾瀉而下。今天的烏雲格外的沉靜,只有少許星子才能在烏雲的遮蔽下綻放出自己的光芒。

此時正是夜深的時候,萬籁俱寂。

宋庭和溫頌川的院子自然也是熄了燈的。

此時的溫頌川正躺在床上,睜着兩只眼睛,完全沒有睡意的望着頂上的幔帳。

窗外不時有一些蛐蛐的叫聲。

但是屋內只有他綿長的呼吸聲。

他暫時沒有任何動靜。他在等一個機會。

過了不知道多久,溫頌川因為長時間不動,手腳已經睡得麻木了。

屋頂的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才撤了回去。

溫頌川的眼睛在黑漆漆的屋內陡然亮了起來。

這機會不就來了?!

他迅速翻身下床,伸了伸懶腰,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然後隐藏起身上的氣息,蹑手蹑腳地打開門。

門被他輕輕晃動,不堪重負的發出“吱呀”聲。

他的背影陡然僵直,靈力鋪開來,仔細探查隔壁房間裏的情況。

靈力未探查到有波動。

溫頌川長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門打開,然後輕輕的走出去。

他來到隔壁房間的門前,猶豫了一會。

“這門怎麽如此不經事?”溫頌川輕輕嘟囔着,“萬一等會兒它又發出聲音,那我豈不就功虧一篑了?”

所以他沒有選擇打開門,而是飛身上了房頂。

他掀開房頂的瓦片,朝下望去。

裏面黑黢黢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但是非常安靜。

宋庭應該是睡着了。

監視着他的精神力都已經撤掉了。

說明他現在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的階段。

為了不引起較大的靈力波動,他甚至都沒有召喚出他的須彌。

只有袖中藏起的一把閃着銀光的小刀。

他輕手輕腳拿開瓦片,把房頂的那個洞擴大了一點。

然後就順着那個洞跳到了房梁上。

再從房梁上落到了地面。

他左顧右盼,終于在左側看到了床鋪。

他袖中藏起鋒利的小刀,緩緩地靠近床鋪。

因為宋庭睡覺的時候沒有把幔帳放下來的習慣,所以溫頌川從房屋中間走過來的時候,都能看見床上有一個大大的鼓包。

好小子,這樣都能睡着?!

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溫頌川也不想管什麽靈丹裏面的封印了,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相信只要他願意花時間,總能找到辦法解決的。

但是如果留下宋庭這個禍害,那他怎麽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溫頌川眼裏閃過一絲狠厲,袖中的銀刀滑到了掌心。

溫頌川快步走上來,按住被子的那個鼓包,右手直接裹挾着靈力刺了下去。

床上這個鼓包還裹着宋庭一層保護罩般的靈力。

兩股靈力相撞之後相互消解。

這讓溫頌川最後一絲疑慮都沒有了。

床上一定就是宋庭!!!

腦子裏已經想到宋庭腦漿直流,鮮血滿地的場景。

他不由得暢快的笑出了聲。

仿佛不解氣一般,還狠狠朝頭的位置刺了好幾下。

但随後他就意識到了異常。

這觸感!!!

不對勁!!!

溫頌川瞳孔驟縮,掀開被子一看,裏面居然只放了一個和宋庭身高差不多的棉花人!!

宋庭根本就不在這裏!!

那他去了哪裏?!

床上棉花人的腦袋已經被他戳爛了,棉花崩裂得到處都是。

溫頌川沉下眼,把蹦出來的棉花又給棉花人塞進去。

至于棉花人被戳爛的腦袋,溫頌川也找了一個布料給他縫好了。

保護罩也用自己的靈力做了一個跟宋庭差不多的,只要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憤恨地捶打着被子。

可惡可惡可惡!!!!

而宋庭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上。

他這個位置望去剛好能看見溫頌川的一舉一動。

看到溫頌川被他的小把戲給騙到了。

自己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宋庭低低地笑出了聲。

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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