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沉重的青銅門緩緩打開,大長老仿佛覺得這樣的打開速度太慢,直接上手推。

黑色的霧氣攀爬着大門,大門被用力擠壓,地上被挂出深深的溝壑,發出尖銳的“吱呀”聲。

甫一出來,便看見外面正在打得天昏地暗。

幽暗的天空呈兩種顏色,一半藍綠一半淡紅,其中隐隐閃過數道刺眼的靈力。

此時正在天空之中漂浮着的宋庭和溫頌川簡直是被這個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給煩透了。

他們的左側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縫。

貫穿藥宗數裏。

不少異獸源源不斷的從裏面湧出來,還都是變異種,這看起來像是半變異的異獸,還保留着原來樣子的同時,添加了一些不屬于他們的東西。

實力雖然沒有之前的那幾個變異得特別明顯的變異種強勁,可是也特別難纏。

不僅防禦力變強了,攻擊力提升了。

最主要的是它們完全被萬極殿所操控。

他們縱使再強大,也受不住這樣一波又一波的車輪戰。

一根巨粗的藤蔓朝溫頌川的面門甩過來,他閃身一躲,接着甩出須彌,纏住那根藤蔓,然後用力絞斷。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滑落,他忍不住直喘粗氣。

他們從下午一直打到了晚上,現在的靈力只剩下四分之一,再用兩次宿火隕千生就會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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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他回過頭望了一下背靠背的宋庭。

宋庭也用力揮出盞月劍,只不過劍氣比剛戰鬥時遜色了好幾分,光芒都沒那麽亮了。

只怕他也支撐不住了。

現在他和宋庭是萬萬不能分開的。

但凡他離開宋庭,自身的靈力将會恢複到原來的情況。

但是他現在已經透支了那麽多的靈力,那他和宋庭分開之後,剩下的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馬上靈力枯竭而亡。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邊打邊逃。

但是無論逃到哪裏,都會被那種可以穿地而行的變異種找出來。

溫頌川咬咬牙,手臂已經揮動了太多次鞭子,現在已經又酸又痛,幾乎是擡不起來了。

但是異獸已經襲到面門,他不得不拿起須彌,心念一動,竹節鞭立馬切換成一把鋼槍,槍尖散發着獵獵寒光。

“噗呲”一聲,刺進異獸的身體裏。

溫熱的血跡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抹了一把,轉動起鋼槍揮退成群結隊湧上來的異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不是說你進來時已經向外面報信了嗎?”

宋庭此時也是強撐着一口氣:“我的确已經向外面報信了。”

所以為什麽沒有援兵,這絕對不是他的問題。

溫頌川想罵他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但抿了抿嘴,還是吞咽下去了。

主教站在其中一只異獸的背上,高高在上地盯着他們。

蔑視的眼神中又帶着一絲疑惑。

怎麽打了這麽久,他們還是沒有分開過?

這不應該啊。

縱使他們在恩愛,但也不應該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還黏糊在一塊吧。

若是排除他們腦子有問題,這一個可能後,那就是他們一直在一起絕對是有其他原因。

既然如此,那把他們分開,不就知道了?

主教擡起幹枯的手,給異獸們下了第二個指令。

代替殺掉眼前兩個人的指令。

就是分開他們。

殺掉他們的可能性不是特別大了,那倒不如換一個可以實現的性價比更高一點的。

異獸們的瞳孔一瞬間暗淡了下來,但又重新亮起。

這次它們的攻擊就不是照着殺掉他們而去。

而是要想辦法分開他們。

溫頌川和宋庭幾乎是馬上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因為一群異獸沒有再主動攻擊他們,而是開始撞向他們背部連接的地方。

這就更難防守了。

這需要讓他們不停的變換位置才能夠不分開。

溫頌川顧着看旁邊,一時不察,一只異獸直直撞上他的胸膛。

他捂着胸口悶哼一聲,感覺胸口上的氣血都在往喉嚨上湧。

血跡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打濕了他原本就破爛不堪的道袍。

他第一時間扯起自己胸前的袍子,往下看了看:“啧,怎麽又有點髒了?”

看見溫頌川還在那裏擔心他的舊袍子,宋庭忍不住出聲:“你那袍子都洗的泛白又卷邊,還有什麽好心疼的,回去我給你買百件不止。”

溫頌川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件是不一樣的。”

宋庭癟嘴,一邊用盞月劍揮開旁邊的異獸,一邊道:“有什麽不一樣?之前我就看到了,你這袍子分明是多少年前的款式了?你是一直閉關從未出來過嗎?居然連現下時新的樣式都不知道。”

胸口暗暗發疼,溫頌川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忽然有一種一口氣上不來的感覺。

他遲早要被宋庭氣死。

“小心!!”

宋庭突然一把扯過他抱在懷裏,讓人直往下墜。

溫頌川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四五只異獸一起朝他們之前站的地方撞去。

但是因為他們往下墜,那些異獸就自己撞一個滿頭。

藍綠色的靈力在他們身下織成了一張厚厚的網,把下墜的兩人兜在裏面。

宋庭還墊在溫頌川身下,承受着最重的下墜力氣。

“嘶,可真疼啊!”宋庭裝作受了重傷的模樣,故意叫喚。

宋庭的懷抱挺厚實,雖然已經奔波這麽多天了,但他真的有好好在用避塵術,身上還是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帶着一股冬天的凜冽。

聽到這句話,溫頌川一下子撐起來,看着他:“你……沒事吧?”

他是真沒想到宋庭會拉着他一起下來。

這又是變相地救了他。

他感覺他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宋庭了。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至連上一世,宋庭如何對他的記都不甚清楚了。

只有上一世最後那一刻,他現在還能回憶得起。

但是仇恨的情緒也不再如開始那般強烈了。

真是奇怪。

他甚至不能把這一世的宋庭和上一世的宋庭想成是同一個人。

因為在他的意識裏,這兩個人仿佛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宋庭看見溫頌川緊張的神情,趕緊拍拍自己的衣袍站了起來:“就只有一點痛,其實沒什麽大事。”

第一次看見溫頌川露出愧疚的表情,這讓他演得都有一絲負罪感了。

溫頌川點點頭:“沒事就好。”

接着轉身背對着宋庭應敵。

宋庭摸了摸鼻子,咳了幾聲,拿着盞月甩向面前的異獸。

在青銅門暗室內,白栀的屍體已經涼了下來。

她的屍體都已經開始變成青白色,嘴唇也是烏紫的。

她身下那個大洞已經沒有再流出血跡,傷口邊緣都已經幹涸了。

她就這樣靜靜趴在藥宗宗主的身上。

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只小小的螢火蟲。

它撲閃着翅膀,在空中轉了幾圈,才找到了方向,努力的朝白栀的屍體飛了過來。

它先是停在白栀的眉心上,小小的觸腳在她的眉心上爬了幾圈,接着又撲閃着翅膀,轉到了藥宗宗主的身上。

又降落到藥宗宗主的眉心上,畫出一道流光鑽了進去。

接着藥宗宗主的身上就亮起了淡淡的白色光芒。

一個白到幾乎透明的人形從他的身上凝練出來。

這個人跟死去的藥宗宗主有着一模一樣的容貌。

他看着在他身上死去的女兒,眼神慈愛中又透着心疼。

他擡起手掌,在她的頭上撫摸,但是他的手實在是太透明了,幾乎是落不到實處:“阿栀……不是叫你不要回來嗎,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父親可能不能再陪着你了。”

“但是現在我還可以再幫你一件事,但估計也是最後一件了。”

“阿栀,你之後一定要好好的,若是你覺得藥宗對于你來說是一個陰影,那你就随便去哪兒。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幸福,快樂。”

“阿栀……”

這個透明人影似乎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身形消散的越來越厲害了。

他趕緊閉上嘴,雙手結印,速度快到讓人都不能看清楚。

一股磅礴的靈力從他的手中迸發。

這股精純的靈力直直射進藥宗宗主屍體的腹部。

藥宗宗主的腹部亮起白色的光芒。

一顆金色的靈丹從他的腹部冉冉升起,旋轉到白栀的屍體上方。

然後急速往下墜,來到了白栀的腹腔。

這顆金色的靈丹在白栀的腹部展開白色的網狀脈絡,這些脈絡連接起白栀的經脈。

靈丹光芒大盛,無窮無盡的靈力從脈絡深入白栀的經脈。

還有一部分靈力修複着白栀腹部的傷口。

白栀腹部那個巨大的血洞,正在緩慢重新愈合。

這是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

也是藥宗宗主的最高秘法。

借自身之力,延續他人之性命。

這法雖然逆天,可是副作用卻是極度厲害的。

那就是神魂巨滅,永世不得超生。

是真正消散在天地間,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回來的。

白栀的臉色重新變得紅潤起來,輕輕顫動着眼睫。

可是那個人影的身形卻幾乎透明到看不見。

看起來他是要支撐不住了。

他伸出了手,仿佛還想碰一碰白栀。

但是下一秒整個人如星子一般消散掉。

白栀睜開了眼,眼底一片茫然,身體已經恢複到了最佳狀态,屬于藥宗宗主的那個靈丹在她的體內運轉。

她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父親回來找她了。

但是現在她再也感受不到父親的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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