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溫頌川腦子因為缺氧而變得暈暈乎乎的,他擡眼看着宋庭的表情,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他醉了,還是自己醉了。

不過宋庭應該是不會騙他的。

那宋庭應該是真的因為舔了他的嘴,都不痛了。

宋庭低下頭,就看見溫頌川一整個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紅,但是眼睛水潤潤的,還帶着一點不谙世事的清澈,紅腫的嘴唇微微張開,裏面若隐若現的小舌尖。

可能剛剛退出去的時候,舌尖不小心被宋庭的牙齒磕了一下,所以伸出來讓疼痛緩解一下。

宋庭簡直是要被溫頌川這樣表情給逼瘋了。

他緊緊把溫頌川抱進懷裏,頭埋在他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真服了……”

溫頌川被宋庭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以為宋庭被神仙醉辣得嘴疼,連忙拍了拍宋庭的背,像哄小孩一樣說道:“還是很疼嗎?我去給你倒點水洗一洗,你熱的話就自己再脫一件。”

宋庭的頭埋在溫頌川的頸窩,呼出的熱氣打在皮膚上,激起一陣陣的戰栗感。

“宋庭……”溫頌川實在是受不了他的這個動作,輕輕推了推他的肩。

可是宋庭并沒有就此放開他,甚至變本加厲繼續在溫頌川的脖頸上嘬出好幾個紅痕。

溫頌川推拒不成,只得被動承受着,鼻子發出一聲悶哼。

突然,叩門的聲音打破房間裏的寂靜,小二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兩位大人,請問還需要添酒或者添茶水嗎?”

溫頌川猛然從這一個暧昧的漩渦中驚醒,跟受驚的兔子一樣,使了大力氣推開宋庭,攏住自己的衣領,遮住那些紅痕,與宋庭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然後平穩氣息:“不……不用了,謝謝。”

“好,那我們就先在樓梯口侯着,您有什麽需要可以開門叫我們。”那小二沒有聽出絲毫異常,聽到溫頌川的回複之後就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房間內的宋庭看着空空落落的懷抱,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剛才那個氛圍,可不得算是一個水到渠成嗎?!

現在倒好,他現在直接進退兩難!若是讓他知道這小二受誰指使,非把他吊起來抽兩頓不可!

宋庭站在原地,咬着牙跺腳。

這種氣氛,等溫頌川回來不知道得多尴尬?!可能連一張床都睡不了!

好不容易四個多月,才睡到了一張床,不能就這麽前功盡棄!

他左望望右看看,最後毅然決然地倒在地上裝作睡着了。

溫頌川果然磨磨蹭蹭走到了屏風後面,糾結了半天都不敢繞過屏風去看宋庭的眼睛。

剛剛的事情雖然他也很喜歡,但是單獨見到他還是會覺得很尴尬。

他深呼吸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心繞過屏風,結果看見宋庭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覺某些期待落了空。像是一只小貓爪子抓在了心上,癢癢的。

溫頌川嘆了一口氣,把宋庭扶到榻上睡着,目光描摹着他的容顏。

隔壁的張江和徐陽打了個噴嚏,徐陽揉了揉鼻子,嘟囔道:“也不知道宋宗主和溫長老喜不喜歡我們送給他們的禮物,喝點兒小酒,氣氛一到,可不得就增進感情!”

張江望着窗外漸漸暗沉的天空,總覺得他這個提議有些不靠譜。

萬一打擾到兩人的好事怎麽辦?

徐陽看着張江那副憂愁的樣子,臉上的酒氣還沒消,又拿起桌上的酒盅給張江滿上了一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喝一杯就好了。”

張江緊皺着眉頭,還是擔心溫頌川和宋庭那邊的情況。畢竟是來找師尊的客人,他是萬萬不敢怠慢的,而且兩人還是他的大前輩,玄天境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所以并未看到徐陽給他倒了滿滿一杯,端着酒杯就一飲而盡。

等到神仙醉的味道席卷了他的鼻腔,嗆得他咳出了聲,他才心道一聲不好,可是已經為時已晚。

徐陽就眼睜睜看着張江醉醺醺地臉着地直接倒在了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巨大的一聲響,直接把徐陽的酒勁都吓醒了七八分,聽着都覺得自己的鼻梁隐隐作痛:“你沒事吧?!”

開玩笑,要是張江就這樣破了相,那摘星樓那群修士不得找他的麻煩?那他在鎮星城怎麽混下去?混不下去的話,又要被他爹抓回家裏,進入那個破秘境幾年到幾十年都出不來。

于是徐陽緊張地捧起張江的臉,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現鼻子上只有一道紅痕,沒破相之後心才落回了肚子裏:“兄弟,你真的吓死我了!我差點以為我在鎮星城混不下去了!”

他把張江的頭顱輕輕放在桌上,又給兩人的酒盞上滿了一杯。

自己拿着酒杯慢慢抿,便憂愁着自己晚上到底要露宿街頭,還是能夠得到別人的救濟,住上一晚的民宿。

沒想到放在桌上的頭顱突然“蹭”的一下擡了起來,眼神迷茫的盯着桌上那一杯清亮的酒,一下子抓起來就灌進嘴裏。

“哎哎哎!你悠着點!”徐陽趕緊把張江手裏的酒盞奪了下來,防止張江直接灌進鼻孔裏,“喝酒也不能這麽灌啊!”

張江被奪了酒杯也沒有反應,直愣愣的看着他。

徐陽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張江,是不是醉了?

“你醉了嗎?”

張江沒有回答,頭擡得很高,坐得也特別端正,像是還在開蒙教化的小弟子一般。

好的,這也是個不能喝的。

徐陽準備把把張江扶到榻上休息一下,第一次沒扶動,徐陽還以為自己力氣不夠,擦了擦頭上的汗,再一次使勁。這一次,張江紋絲不動,端端正正坐在酒桌前。

徐陽站起身來,感覺到了一絲頭疼。

平時看着他端正不愛說話的,沒想到喝了酒之後,張江固執的那個勁頭愈發的厲害了。

“我們到那邊去休息一下,行不行?”徐陽見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蹲在張江的前面,好聲好氣跟他商量。

張江目光呆愣愣地看了徐陽指的那個方向,然後小雞啄米一般點頭。

意思是同意了。

徐陽才松了口氣,把張江扶到榻上躺着。

他以為自己才是最難搞的那個人,沒想到這一次出現了一個比他更難搞的。

見張江還背着他那個小包裹,徐陽想着他這麽睡肯定會硌着,于是準備伸手解開他身上的那個包裹。

沒想到張江的反應異常激烈:“不要!”

聲音大得把徐陽都給吓了一大跳:“好好好,我不動,你先不要激動!”

張江握緊自己的包裹袋子,縮到了一邊,目光裏滿是敵意:“不能動!包!”

徐陽簡直是拿他沒辦法,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我現在不動了,沒動,你放心。”

張江瞪着徐陽,徐陽也就一直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徐陽的脖子都有些開始微微發僵,張江才說起自己帶有敵意的視線,渾身也開始放松了下來。

估計是看着徐陽确實是無心之過,才堪堪饒了他。

徐陽見着張江緩過勁來,也開始磨磨蹭蹭到了他的身邊,跟他并排縮到了那個小角落裏。

看着張江對自己的小包裹如此重視,回憶起自己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他也确實沒有讓這個包裹離開他的身上。

甚至每一次把法器取出來用完之後都會整整齊齊包好再系回身上。

當時他還吐槽過這個人怎麽如此,婆婆媽媽的,而在這個時候。

落日熔金,天邊的雲霞慢慢被黑夜遮蔽,天上的星宿開始顯露出來,一整座城裏,萬籁俱寂,只留風的聲音。

夜深了。

徐陽突然福至心靈,側着頭,問張江:“你為什麽要每時每刻都把包裹系在身上?這對你很重要嗎?”

張江目光不似平常,眼珠緩緩轉動,似乎是在思考他這個問題到底值不值得回答。

徐陽等啊等,等到他自己都快要睡着了,才等來張江低低的聲音。

“……很重要,非常重要。”

張江回答的聲音很輕,似乎被風一吹就消散在空氣當中,但是打盹的徐陽還是聽到了。

徐陽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為什麽很重要?不過是一個包裹罷了,裏面的法器老舊的不行,丢了就丢了。”

張江的雙手緩緩環抱住膝頭,手指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不能丢,丢了,很多人都會死。”

很多人都會死?這是什麽意思?

面對徐陽灼熱的視線,張江背過身去,很明顯不想再說了。

可是徐陽卻沒有打算放過他。

徐陽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是那種自己好奇什麽事情就必須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所以他很好奇,為什麽張江說自己法器丢了,就會死很多人。

他拍了我張江的肩膀,又怕把人吓着,只得放緩聲音:“你能跟我說說嗎?”

“不能。”

“為什麽不行?”

“……”

張江轉過頭,看着徐陽:“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徐陽“嘶”了一下,萬萬沒想到現在的張江還如此倔強。

眼神巡回到桌上的酒杯,徐陽再給張江滿上了一杯,哄着他喝了下去。

這下張江連一點清明的意識都不剩下了。

“為什麽丢了包裹就會死很多人?”徐陽看着迷迷瞪瞪的張江,再一次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張江看着徐陽的臉,似乎在辨別着他是誰。

徐陽看着面不改色,實際心虛的不行。開玩笑,給人灌酒,讓人說真話這件事情,他還是第一次做。

他也知道這屬于別人的隐私問題,但是他也不是張着嘴巴亂說的人。

況且他能有所感覺,張江這個秘密幾乎是在他自己的人生軌道當中影響了他絕大部分決定重要因素。

有時候人也需要一個情緒的發洩口,不是嗎?

張江望向窗外,這酒樓的地理位置特別好,從窗外望出去,正好能看見茫茫大漠,和夜空中交相輝映的星辰。

他沉默了許久,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秘密:“我是鎮星城一戶普通人家裏面的孩子。我的父母因為家中子女衆多,養不起我,就把我丢在了摘星樓門口,師尊好心把我撿了回去,我便成為了師尊的記名弟子。”

“初來摘星樓,大家礙于我師尊的威嚴,并未有多少人願意真心待我。我就想着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吧,遲早有一天,大家都會接納我的。”

“我為摘星樓付出了很多很多,同時也收獲了很多師兄師妹的信任和喜愛。所以在一次,師尊讓我領着師兄師妹們去狩獵異獸的時候,那些信任我的師兄師妹們都願意跟着我走。”

話還沒說完,徐陽幾乎都是猜到了後面的事情。

“狩獵異獸之時,因為遇到太過于強大的異獸,逃竄之時不慎丢了包裹和法器,我無力布陣迎敵,保護師兄師妹。眼睜睜看着那些信任我的師兄師妹在我眼前被撕碎。血肉淋到了我的頭上,我當時感覺天都快塌了。”

“後來師尊前來,異獸們都死了,可是那些師兄師妹卻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那一次狩獵行動,獨我一人生還。”

“師尊沒有責怪我,摘星樓剩下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沒有怪罪我。但我卻日日受着折磨。他們明明那麽相信我,相信我能夠完完整整的把他們帶回家,可是,我卻沒有做到。”

張江說的時候平鋪直敘,可是就連徐陽這麽神經大條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悲怆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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