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在洗澡怎麽接?

第10章 我在洗澡怎麽接

包租婆抱着手臂拿牙簽剔着牙,看着我将一地的快遞箱子慢慢往外挪,說:“買這麽多東西一次性拿不完啊,你得分幾次拿。”

我說:“阿姨,我照顧的那個小孩兒……301的那個,他的快遞以前是怎麽拿的?”

包租婆說:“都是叫送外賣的來拿,我最後一次看他來拿快遞還是去年年底呢。”

我将快遞箱子摞在一起,說:“顧玉龍跟那小孩兒呢,他們以前是住一起的嗎?什麽時候搬走的?”

包租婆想了想,說:“也差不多是去年年底吧。搬走的那天,倆人吵得可厲害了,差點打起來。”

我八卦之心頓起,笑着問:“是因為啥吵架,您曉得嗎?”

包租婆說:“看他倆披紅挂彩的那架勢,肯定是因為男女關系鬧矛盾了。以前,在你沒來之前,小顧天天黏着301那孩子屁股後面跑,處得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親兄弟似的。後來小顧不學好,談戀愛了,帶着個女的進進出出。301那孩子就經常晚上跑外面的黑網吧去玩游戲,早上才回來穿校服上學。”

聽她話裏的意思,我忽然醍醐灌頂,旁敲側擊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阿姨,他們是一起搬進來住的嗎?”

包租婆意味深長地說:“不是。一開始他倆搬來的時候還不熟,一個住二樓,一個住三樓,互相不搭睬。後來漸漸混熟了,就來找我商量搬到一起去了。”

“他倆沒鬧矛盾的那段時間啊,一直是小顧跑上跑下交房租水電費拿快遞啥的,整天見了誰都笑嘻嘻的,嚷嚷着畢業了要跟你現在照顧的那孩子去北京呢。可惜了,現在網上不都在傳嗎,小顧那孩子寫遺書跳樓了,說是年前被班上好幾個同學逼着拍了一些見不得人腌臜視頻威脅他,逼他退學。”

“杏林一中曉得吧,他倆之前就擱那上學呢。那學校師資條件優越,再加上是市重點高中,能進去的學生不是拼實力就是拼爹。小顧家庭條件說來也不差,但他要面子嘛,又沒有證據,扛不住能咋辦呢。可惜啊可惜……”

包租婆說的話萦繞在我耳邊,我抱着箱子一步步爬上樓,盤了一下我找到這份工作之後的所見所聞,得出了兩個結論:

顧玉龍并不知道苻清予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除了顧總、苻清予本人,我認識的胡秘書以及沈醫生以外,縱觀其他人的言語神情,似乎并也不清楚顧玉龍和苻清予的這層血緣關系。

将所有快遞搬進苻神的卧室後,苻神催着我把門反鎖。我按他的指令鎖了門,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他讓我把手機卡給他。

我說:“給你幹嘛?”

他低頭拉了拉鼻子上的口罩,翻出一個小小的快遞盒子,遞給我說:“拆開看看。”

我蹲在打掃幹淨的地上,用鑰匙尖頭劃開封鎖的膠帶,抖出裏面的飛機盒,上面印着手機品牌——是蘋果14。

“送你的,不用謝。”苻神學我拿鑰匙拆開另兩個快遞盒子的封帶,掏出裏面的一件挂着某國際品牌商标的短袖和一雙嶄新的球鞋,丢在我面前,“試試。”難怪昨晚摔我手機摔得那麽幹脆,是早有預謀吧。

第一次有人送我這麽貴重的東西,一送就是三件,“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擡眸,直愣愣地問道:“苻清予,你幹嘛送我東西?”

“想送,不行嗎?”苻神苻清予甩了我一記不容拒絕的強勢的眼神,用手扯開另一個超大的鼓鼓囊囊的包裝袋的肚子,掏出裏面的純棉被芯、枕芯、蚊帳和兩款色彩不一的床上四件套,說:“天氣好,幫我洗洗,謝謝。”

這家夥近幾天說話越來越流利了,使喚我的頻率也越來越多了,沒有一個月前好“伺候”了。

“洗了你晚上鋪什麽?”我看了一眼只鋪了一張舊席子的床板說。

“有沙發,湊合睡。”他說。

我沒說話,把手機卡放進新手機的卡槽裏,撿起地上的衣服回客廳開機充電。

因為沒用過蘋果手機,對手機的使用習慣和各方面的功能都很好奇,忍不住玩了起來,直到苻清予緊蹙着眉頭彎腰拍了拍我肩膀,把我吓了一跳。

“幫我洗一下。”他回眸看了一眼被他卷起來丢在房門口的竹席和一堆拆了包裝袋的衣物。

“席子之前已經洗過了啊。”我說。

“再洗一遍。分開洗。另外,衣架不夠,再去買兩把。”

“收到。”

得,這是改過自新,從一個極端跑到另一個極端去了。

新買的所有東西都要洗,換作是我才不會這麽幹。往常都是直接用,髒了再洗。

“洗完了叫我,我自己晾。”買回衣架後,苻清予有事沒事就跑到陽臺上來監督我,聲音不冷不熱。

“收到。”拿人手軟吃人嘴短,我擰開水龍頭沖洗着衣架,心裏憋着氣,恨得壓根癢癢。

好不容易挺到了晚上七點,斷斷續續洗完了苻清予安排的東西,我揉着酸痛的肩膀坐到了沙發上,聞着隔壁新搬來的鄰居家裏的炒雞蛋的香味,久違地感覺到了“疲倦和不堪重負”。

幾乎不叫的黑狗跑到我跟前蹭了蹭我的腿,我拿挖耳勺掏了掏耳朵,看了一眼正在充電的手機彈出了一個本地的未接電話。

“喂……”我剛接通,對方便急切地說道,“靓仔,快開門,你的外賣到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陽臺上晾衣服的苻清予的背影,急忙站起身打開了門。

“二位慢用。”面熟的騎手大叔微笑着朝我點點頭,轉身離去。

我狐疑地提着沉甸甸的帶着保溫箱的外賣放在課桌上,拿濕紙巾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拆開一層又一層的包裝盒,竟然是一份雙人份的帶着好幾種口味的烤肉和壽司。

食物中間點綴着五顏六色的花朵和花瓣,包裝盒一側還附贈了一張手寫的賀卡,兩塊獨家定制的一次性印花手帕,一包單獨包裝的濕紙巾和一堆雜七雜八的諸如印了招財貓的立牌、香薰蠟燭、幸運風鈴之類的小東西。

靠,大寫的奢侈感,一看就不是我等平民可以享用的。

“額,那個……你外賣到了。”本平民不可能折本點這種吃一次後悔一個月的外賣,起身就巴巴地去找點外賣的苻清予。

“你先吃,我等會兒。”苻清予不緊不慢地晾衣服,頭也不回。

“咳,還是你先吃吧,我來幫你晾衣服。”瞧瞧我這狗腿樣,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也要裝作我不餓我還能繼續幹活。

“你吃吧,我不餓。”

呵呵,你肯定不餓了,力氣活都是我在幹。

既然他說不餓,我也懶得與之拉扯,坦然地從廚房拿了一雙筷子,将我的那一份烤肉和壽司以絕對優雅的姿勢填入了腹中。

正當我吃飽飯沒事幹坐在沙發上玩手游殺得正歡時,苻清予晾完衣服了,坐到一旁問我:“味道怎樣?”

我擡頭,看着他那張跟口罩“親密相貼不分離”的臉,說:“還行吧,要是再配一碗米飯,那就更好了。”

苻清予“哦”了一聲,伸手将包裝盒掀了掀,說:“下面有,你沒看見嗎?”

我湊過頭,看着下一層的米飯、甜點、筷子和兩小瓶橙汁,嘟哝:“還真沒看見。”

苻清予将其中一瓶的橙汁蓋子擰開遞給我,我擺擺手:“不喝了,肚子撐得慌。”

他:“解膩的。”

我伸手接着喝了一口,尼瑪,酸死老子了:“你自己喝吧,我洗澡睡覺去了。”

洗澡洗到一半,手機響了,我正打算洗完了再出去接電話。苻清予來敲衛生間的門了,說:“你手機響。”

我抓着滿頭泡沫說:“我知道。”

苻清予站在門外:“你不接嗎?”

我無語:“大哥,我在洗澡怎麽接?”

苻清予不說話,走了。

洗完澡,我順便換了衣服褲子,裹着毛巾擦着頭發去客廳。正撞見苻清予往狗盆子裏倒剩下的烤肉。

“你怎麽不吃啊?”這年頭狗過得比人好,我不妒忌都不行。

“吃過了。”苻清予将手機遞給我,順便捋了捋鼻梁上的口罩,說,“沈醫生的電話,你別說漏嘴了。”

“啥意思?”我問。

苻清予低着頭,彎腰坐在沙發一角:“我昨晚沒出去。”

“哦。”這有什麽好隐瞞的呢,我不明白他在想什麽,擦着頭發去了陽臺,撥通了沈醫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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