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黃潔

黃潔

“二老板怎麽有空到我這座小廟?還查賬本?”白愔接到黃潔,将人安排在天字包廂,剛坐下還沒點菜,黃潔就命人将金碧輝煌的賬本拿出來。

“我查自家的賬本,有什麽問題?”黃潔對這個巴結哥哥上位的女人十分看不上眼。雖然白愔長得十分漂亮,臉上帶着英氣,有一股飒爽的美麗,但她就是覺得,白愔接近哥哥,沒安好心。

“當然可以,二小姐想要白賬本,還是黑賬本?”白愔準備充足,即便是黃潔突然襲擊,她也應對自如:“白賬本是對外公開,黑賬本只有自家人才能知道。”

“我哥哥也知道兩個賬本嗎?”黃潔沒有想到,白愔這麽坦蕩,倒顯得她咄咄逼人,氣勢減弱,“我兩個賬本都要查看,別讓我發現你對賬本做手腳!”

白愔失笑,對黃潔的心直口快并不往心裏去。她知道,黃潔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孩,雖然有黃龍一直派人近身保護,可黃潔的腦子,還是很容易被人利用。

“這件事情需要通知黃總,二小姐稍等。”白愔借口出去,讓人查探,黃潔身邊最近多了什麽人,是誰在她耳邊煽風點火,這才給黃龍去電,得到允許,才把兩個賬本都給黃潔查看。

黃潔看着密密麻麻的數字,根本算不清楚,這一季度又盈利多少,報表和稅務都不懂。她正想招手,讓那個誰,最近一直往她身邊貼的帥哥,來幫她計算盈虧。手下的人告訴她,那個帥哥傍上富婆,把她抛棄了,人現在已經在國外了。

“什麽人啊?哄我的時候一套一套的,看不見錢就跟別人跑了!垃圾!”黃潔嘟囔,不想讓白愔看笑話,她冷哼一聲,硬着頭皮算完一天的賬目流動。

“二小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白愔看黃潔坐不住,屁股在凳子上磨來磨去,眼睛也頻繁看向窗外,恨不得跳樓逃走,實在是為難二小姐百忙之中動一天腦子,她見好就收,順便把梯子扶好。

“那就嘗嘗你新改良的菜色吧!我聽說你把董大廚開了,為什麽?”黃潔矜持地把賬本還給白愔,還不斷挑刺:“要我說啊,你就是瞎折騰,明明董大廚在金碧輝煌幹了将近十年,都成老員工了,你還把人家開除,有你這麽黑心的老板嗎?”

“董大廚的事情,是他手腳不幹淨,往客人的飯菜裏面下藥,我們金碧輝煌雖然是從事灰色地帶的業務,但也不能拿人命開玩笑,會被警察找上門的。”白愔不鹹不淡,把近期人員調動給黃潔解釋一句,順便幫她添一碗湯。

黃潔對于産業被警察盯上,也是心有餘悸,她跟她哥哥一樣,因為做着違法犯罪的買賣,就對警察特別敏感,而即便日日擔驚受怕,卻還是忍不住想在巨大的利益渾水裏面摸魚,用生命在撈錢。

“那,那他開除就開除吧,下次你招人的時候,要睜大眼睛,不要什麽人都招進金碧輝煌!”黃潔即使心裏同意白愔的做法,嘴上也要刺兩句,“我就不同了,我招人只看名牌頂尖學校畢業的大學生,還要長得帥三觀正的好人,只有心地善良才能幹好我們這一行!”

“是,我還要向二小姐多多學習。”白愔恭維黃潔一句,見她已經吃好了,起身主動引路,“二小姐匆忙到北城,沒有來得及安排最好的酒店,只能委屈二小姐住在金碧輝煌的頂樓,黃總的套房。”

“那多不好意思,那不是哥哥和你的房間嗎?”黃潔嘟嘴,“自從哥哥有了你之後,他就不關心我了,還總是往外跑,把我丢給你照顧,我懷疑你才是他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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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開玩笑,黃總最愛的人永遠是你。”白愔斬釘截鐵,同時上前給黃潔摁電梯,親自送她到房間,裏面已經有按摩師和美容師在等候,會讓黃潔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二小姐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情随時叫我。”

黃潔開心地撲倒床上,被一群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白愔回到辦公室,給黃龍回電話,多數在說黃潔的事情,包括處理掉黃潔身邊的一個不懷好心的人,白愔也沒有隐瞞,黃龍安靜地聽着,并不打斷,直到正事告一段落,白愔想要挂電話,黃龍才說一句:“你辛苦了,等我回來,你就能輕松一點。”

白愔的手指蜷縮,她冷淡地看着窗外的夜色,總是想在千萬盞燈火裏面找到屬于她的光芒,但她知道,那束光早已熄滅了。

“黃總早點休息,我等下還要去查房。”白愔冷靜地說完,不等黃龍還有話要說,率先挂斷電話。

她剛挂完電話,黃潔就推門進來,身上穿着蕾絲睡衣,姣好的身材在半透明的吊帶裙下,顯得誘惑勾人。誰也不敢攔着黃總的親妹妹來找白老板。

白愔給黃潔披上外衣,叮囑她不要着涼。

黃潔翻白眼,抱緊白愔的胳膊,嬌俏地說着:“白姐姐,我今晚要跟你睡,你不能拒絕我!”

她總是這樣,找麻煩的時候十分無理取鬧,但是想要人陪伴的時候,又能變身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總是能把人拿捏住。

“我等下還有工作,要不,我找個人陪你?”白愔摸着黃潔的頭發,輕言細語,跟哄妹妹一樣。她找的人可不是黃潔身邊那種主動貼過去想要騙色騙錢的渣男,至少幹淨清純的男大學生,會館裏面也不是沒有。

“我不要嘛,我就是要跟你睡!”黃潔糾纏白愔,眼睛亮閃閃地看着沉穩淡定的白姐姐。她覺得白姐姐很厲害,白天怼她的時候很厲害,夜晚工作的時候更加厲害。就算白姐姐對哥哥不懷好意,也是哥哥占便宜了。

黃潔有點吃醋。

“乖,等你大哥回來,他會抽出時間陪你好好玩。”白愔依然不動聲色,把念念不舍地黃潔交給信得過的人去照顧,她真正的工作才開始。

郝朔華蹲到白愔的時候,她正陪着黃潔在沙灘上沖浪。比基尼把白愔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郝朔華是個直男,但他不敢多看一眼。

“郝隊。”白愔披着浴袍走過來,無視黃潔對她見陌生男人的憤怒,邀請郝朔華在太陽傘下落座,遞給他一瓶汽水,“是有什麽案情需要我配合嗎?”

郝朔華不敢喝她遞過來的汽水,只是拿在水上把玩,漫不經心:“聽說,你們金碧輝煌開除一批廚師?”

白愔喝水的動作一頓,回頭看着郝朔華,巧笑嫣然:“郝隊的消息真靈通。”

而他敢問到她面前,就是他已經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包括大廚在金碧輝煌犯了什麽事情,因為什麽內情才被開除。他從不打沒準備的仗,今日能夠找到她面前,就是想跟她把事情攤開說。

“我想知道,董大廚為什麽失蹤了?”郝朔華盯着白愔的眼睛。

“董大廚失蹤了嗎?我才知道。”白愔不閃不避地回視他,“你如果要問我,是不是我對董大廚做了什麽,我可以告訴你,不是我。”

“那是誰?”郝朔華逼問,“除了你,還有誰有那麽大的手段,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從北城消失!”

“郝隊這話說的,像是我天上地下無所不能。”白愔輕嘲一聲,再次回答,“真不是我。”

郝朔華有一種很強的識人斷案能力,他能從一個人的眼睛、神态、舉止,判斷這個人是否說謊。而他從白愔身上,看不出絲毫僞裝的痕跡。

“你說的最好是真的。”郝朔華把汽水擱下,站起身想走。

“奉勸你一句。”白愔在身後幽幽開口:“不要把後背交給任何人。”

話音剛落,白愔突然出手,抓住郝朔華的手臂就是一個過肩摔。郝朔華反應也很快,幾乎在白愔動手的時候,風聲傳來她的偷襲,他就已經側頭躲過,而她的橫踢剛到面門,他已經扭身躲開,并跟她拳頭碰拳頭,眨眼間過了幾招。

白愔幾乎很久沒有這種感覺,腎上腺素飙升的感覺,她很多年沒有體驗過,她很懷念這種熟悉的對抗,并且慶幸眼下就有一個人,可以扛過她的出招。

“不錯,再來。”

白愔語氣興奮,臉上出現璀璨的笑容,這是她加入金碧輝煌之後,從來沒有表露的神态。黃潔站在不遠處,看着兩人嘭嘭嘭的打架,她搞不懂,好好地出門散心,怎麽會演變成白姐姐和一個臭男人在沙灘扭打。

兩個人的身上都沾染黃沙,看起來像是兩條蠕動的大蟲,而白姐姐在打鬥中,已經把浴袍抛下,近身肉搏将那個看起來高她一個頭,比她粗壯很多的男人摁在地上狂揍。

“好,好!”黃潔在遠處不停拍手,拿出手機記錄白姐姐英勇無敵的一面,并把視頻發給哥哥,想要得到哥哥的誇獎。哥哥地回複也很快,他應該是看完視頻,立即就給回應。

“小白厲害。”黃龍簡潔明了地贊美白愔,在他心中,白愔就是世間最完美的女人。

“哥哥是不是又心動了?”黃潔跟哥哥打趣,翹起嘴角:“你能得到白姐姐,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

黃龍也沒有反駁妹妹,給這條消息點個贊。

黃潔放下手機,看到白姐姐都快把人打死了,趕緊上前勸架:“白姐姐別打了,他快沒氣了!”

白愔哼笑一聲,胳膊箍住郝朔華的脖頸,在黃潔看不到的視線死角,嘴唇翕動一下:“董大廚給崔冕下迷藥。”

郝朔華想要掙紮,被白愔死死捆綁:“你想要查他,就得從賭場查起。”

郝朔華的嘶吼扭動更加厲害,但他如何用力,也掙不脫白愔狀似輕松的反綁:“我告訴你這個消息,是讓你別查了,你動不了上面的人。”

郝朔華的動作忽然停止,并在白愔輕拍他臉頰的時候,他仰頭看了白愔一眼。

白愔幽深的眼神,在傍晚的餘晖下,浮動出燦金的光芒。裏面的情緒一閃而過,他抓不住。

“走吧,別回頭。”白愔起身,把一瓶汽水丢給郝朔華,郝朔華接過汽水,擰開喝一口,頭也沒回地離開。

就在他回家換衣服,把自己重新打理成一個穩重的刑警隊長,接到同事線報,董大廚找到了。

董大廚是在一個廢棄工廠找到的,臨近郊區,這一片平時根本沒人,董大廚不知怎地喝多了酒,自己開車來到廢棄工廠。醒來的時候,他主動報警,說是有線索要向警方提供。

郝朔華到達審訊室的時候,董大廚已經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據他所說,他被金碧輝煌開除,是因為對一個女生下藥,而那個女生就是前不久跳樓輕生的崔冕。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那麽殘忍,如此折磨那個女生。”董大廚後悔不已,“我家裏孩子上學,要疏通關系,一般人根本沒條件就讀貴族學校,所以當有人找到我,給我一筆錢,讓我給一個女生下致幻藥,我猶豫幾天,就同意了。”

郝朔華坐在審訊室裏,冷淡看着勃頸上還有勒痕的中年大叔,這種傷痕與他脖頸上的痕跡一致,都是被人暴力所致。

他也不問別的,緊抓核心:“你不止一次對她下藥吧。”

中年大叔瑟縮一下,對着這個臉上脖頸上暴露嚴重傷痕的刑警,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我只是被人威脅!”而被誰威脅,他卻不願意說了。

郝朔華拿出照片,讓大叔辨認,大叔在看到王生的照片時,臉上露出明顯驚恐的神色。

王生和董大廚是在賭場認識,因為兩人臭味相投,很快就聊得投機,而董大廚向王生炫耀,他在金碧輝煌的工作經歷,并說裏面很多高級妓女都是名牌大學研究生。

王生很想嘗嘗鮮,正好盯上崔冕,于是崔冕就被兩人聯手,不止一次被下藥迷暈,帶到出租屋實施暴行。而王生不僅自己對崔冕□□,還把朋友也帶來,崔冕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

董大廚自己沒有下場,但是他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事後有人找他麻煩,他就尋求金碧輝煌的幫助,沒想到反被白愔查出下藥之事,被迫解雇。

“我跟王生是通過別人介紹認識的,那個人很神秘,每次和我們通話都用僞音,聽起來像是一個上年紀的老人,我拿錢,王生辦事,我們合作愉快,可事後那個人卻說不結尾款,因為……因為……”

“因為崔冕死了。”郝朔華代替他回答。

在看不見的陰暗角落,總是有無數的犯罪在發生,而犯罪總有尺度,在一定界限內,并沒有人會覺得,折磨一個花季女生會遭遇多麽大的懲罰。

反正幾千年來,女性無非都被綁架在性之上,但凡與性沾邊,都是女性的錯,男人只是沒忍住誘惑。

王生和董大廚的合作,開始可能源于金錢和性的誘惑,但後來,他們嘗到犯罪的甜頭,這種刺激的滋味一再讓他們上頭,所以他們收手不住,加大尺度,最終導致崔冕死亡。

人命官司,這下鬧大了,誰也保不住。

“我錯了,郝警官,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還有父母孩子要養,我不能沒有工作,我小孩才四歲,我們家只有我一個人賺錢,我不能出事啊……”

現在知道錯了,早幹嘛去了。

周進對董大廚這種人,恨不得他去死一萬遍!

郝朔華把董大廚的口供完整看一遍,合上本子,“你還有什麽要交代嗎?”

董大廚瑟縮地往後面退,看着郝警官的樣子,他恐怕很難出去,不由病急亂投醫:“郝警官,我會被判幾年?”

“這不好說。”郝朔華模棱兩可,一來是對董大廚的口供,他不是完全相信,二來,他覺得,董大廚還有案情沒交代。

“如果,如果我争取減刑,郝警官能幫助我嗎?”即便是罪大惡極的罪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也只能尋求警察的幫助。

“要看你提供什麽線索。”郝朔華說:“你如果能幫助我們破案,抓住真正的兇手,法院會酌情減刑。”

“我知道那個殺人兇手!”董大廚猛地說,身體往前傾,語氣激動,眼神暴凸:“我跟蹤過她,就算她用僞音,屏蔽IP地址,我還是知道她是誰!”

“是誰?”郝朔華猛地握緊拳頭,等待董大廚說出那個名字。

“北城醫學院,研二學生,晚靜。”董大廚一字一頓地說。

郝朔華倏地放松身體,看着董大廚,讓人把他帶下去。

周進走到郝隊的身邊,看着他臉上的傷口,什麽人能把警隊一枝花打成這個樣子,他真該去好好膜拜!

“郝隊,擦點藥吧,你臉上的傷痕太明顯了。”周進把鐵打損傷藥遞給郝隊,看着隊長往外走,趕緊跟上去,“郝隊,我們現在去抓捕晚靜嗎?”

“不用,晚點。”郝朔華拿着口供,拍在許晖桌子上,“來活了。”

許晖看幾眼他臉上的烏青,實在是兩個熊貓眼太明顯了,許晖不由想,需不需要借助一筆資金,給郝隊去醫院挂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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