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靜

晚靜

“你臉怎麽回事?”許晖首先問郝朔華的傷情,畢竟比起董大廚的口供,郝隊遭受的人身威脅更加嚴重。

“我沒事,撞電線杆了。”郝朔華語氣輕松,根本沒把自己招搖過市的傷痕放在心上,他還用手按壓一下嘴角,疼得嘶一聲,臉上卻露出笑容。

許晖覺得郝朔華心理出問題了,不然不可能露出這麽猙獰的神态。

“你讓我看口供,是希望我帶人抓捕晚靜?”許晖詢問郝朔華的意思,這種事情難道不是随便一個人帶隊都行嗎?

“不,我讓你查晚靜的轉賬記錄!”郝朔華眼神明亮:“晚靜一個普通家庭,父母工資都不高,底下還有一個弟弟要養,她哪裏有錢雇人行兇?”

許晖總算找到前後邏輯不通之處,他指着口供上的信息,“你是說,晚靜是被人誣陷,替人頂罪?”

郝朔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用本子戳着許晖的肩膀,讓他趕緊行動,不要婆婆媽媽。

許晖去找技術部了,周進拿着跌打損傷藥,任勞任怨地給郝隊敷臉。郝朔華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短暫地放空一下。

許晖很快拿着轉賬記錄出來,果然有問題,晚靜的巨額轉賬記錄皆來自于一個境外賬號,而那個賬號關聯的公司,只有一個空殼公司,并且這個公司早就注銷了。

奇怪的是,這個公司半年前,也給一個賬號彙過款項,雖然用的不是實名,但是七大姑八大姨查下去,很快鎖定一個對公賬號。

——鑫榮賭場。

郝朔華帶着周進,叫上兩個同事,這才趕去北城醫學院提人。

晚靜像是早就知道,警察會找到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在宿舍裏化好妝等待郝隊。郝朔華進門的時候,她還揚起笑臉打招呼:“郝隊,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也不過幾天沒見,晚靜現在的神态可比上一次鎮定多了。

她是受到什麽人的指示,還是說,她已經得到足夠的回報,所以對接下來面臨的一切,都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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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靜,這是第二次對你進行依法傳喚?”郝朔華拿出傳喚證,把晚靜帶到安靜的房間,“你是自己交代,還是我們提問?”

“郝警官有什麽問題,就盡情問吧。”晚靜才不會主動交代,她自己都不完全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怎麽會一老一實地交代。

“好,你賬號裏這麽多筆巨額彙款,是怎麽來的?”郝朔華親自做筆錄。

“打工掙的呗!”晚靜死豬不怕開水燙,“賭場裏面,一盤就可以掙幾十萬,賭徒的錢可真好掙啊,只需要打扮漂亮,搖曳生姿,錢還不是嘩啦啦的流過來。”

“你在賭場打工,具體做什麽?”郝朔華注視晚靜的神态。

“就是摸摸胸,摸摸大腿,捏捏屁股啦,不會真幹上的啦!”她越說的暴露,像是越對自己的保護,就不會有人試圖關心她的內心,而是只注重她的外表。

“你和崔冕,是誰介紹你們進入賭場工作?”郝朔華緊接着問:“你們在賭場,沒有遭人脅迫嗎?”

“哪裏會有人脅迫,都是自願的啦!”晚靜翹起蘭花指,像是風塵女子,“我們想要更多的錢,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而這種代價,因人而異。我和崔冕當然是自己找上門去應聘的,畢竟誰都喜歡高學歷高智商還長得漂亮的女大學生。”

她回答地無懈可擊,滴水不漏,可郝朔華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停下做筆錄的手,身體後仰,語氣放松,狀似大哥哥和小妹妹談心,“你父母來看過你嗎?”

“什麽?”晚靜沒想到,郝隊長不問關于案子的事情,轉而詢問她的家人,她憋不住,兩只手攪在一起,“跟這件事情有什麽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你這麽拼命的掙錢,難道不是給弟弟花?而你因為牽連命案,這麽久了,你的父母沒有聯系過你一次。”郝朔華說:“你的父母不關心你,只關心弟弟,所以即使知道你在非法場所工作,只要你能帶來錢,他們也不會反對。”

晚靜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一下,才反對:“不是這樣的,爸爸媽媽當然關心我,但是弟弟還小,他們需要花更多的精力照顧弟弟,而我長大了,理所應當應該承擔起撫養家庭的責任。”

“這是你父母對你說的話?”郝朔華冷笑一聲:“你好歹是一個重點大學的研究生,連這些話的真心和假意都分不清?”

“你憑什麽這麽說!難道你是我的父母,你知道他們怎麽想的嗎?!”晚靜忽然爆發,情緒失控地大吼大叫:“他們就是關心我,疼愛我,所以才供養我讀大學,把我培養成重點大學的研究生!而我已經24歲了,我該承擔起養家的責任,我該撫養弟弟!”

“你簡直沒救了。”郝朔華不再詢問,而是提筆在本子上記錄什麽。

晚靜見他不提問,自己反而慌了,想要湊近看清楚郝朔華在寫什麽,又被兩個女警按住,她動彈不得,只能對着郝朔華輸出:“你根本不懂,我從小到大,享受到父母多少的偏愛,因為我的獨生女,家庭中産,所以父母所有的愛都給到我,我才不是崔冕那個低保戶死爹的賤人,她才是活該被人抛棄的雜碎!”

“從你弟弟出生,你所有的愛都消失了吧?”郝朔華并不動怒,甚至面對晚靜的歇斯底裏,他有一種沉寂的平靜,“如果你一直是你父母唯一的女兒,那你能一直享受他們的偏愛,你也不會進入賭場工作,更不會牽扯命案還被他們不聞不問。”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晚靜喃喃自語,抱着自己的頭,十分痛苦:“我明明有疼愛我的父母,我有一個完整的家,我不可能和崔冕一樣,需要獨自支撐起自己的天空,才走入絕境。”

郝朔華立即抓住機會:“崔冕是被你介紹進入賭場?”

“不……”晚靜剛回答一個字,立即意識到被郝隊長套話了,她立即端坐回椅子上,整肅自己的儀容,不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女瘋子,“郝隊長提問完了嗎?我累了,想休息。”

郝朔華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不能從心裏破防的晚靜這裏得到有用信息,他們的查案會陷入死局。

“我整理一下你的彙款記錄,其中,從鑫榮賭場給你的轉賬,你拿到至少百萬酬勞,但是從你給父母的轉賬記錄,只有幾萬到手。”郝朔華問:“其餘的錢,你轉給誰了?”

晚靜眼神閃爍一下,并不跟郝朔華對視,而是閉上眼睛打算冷漠應對。

郝朔華拿出ATM取款機照片,推到晚靜的面前:“我們發現,學校附近的銀行和取款機,都有你的取款記錄,而這麽大一筆錢,你卻帶在身上,小幾十萬,難道憑空飛走了?”

“說不定被我砌到牆裏面了呢?”晚靜開一個玩笑,又閉上眼睛。

“我們從你的宿舍,找到藏在床下的錢,就放在鞋盒裏面。”郝朔華讓周進把證物拿進來,打開給晚靜看,“這麽一盒子錢,确實比不起一百萬,但是對一個女大學生來說,也不少了吧,你怎麽會把它輕松扔在鞋盒裏面,就放在床底,不怕人偷走嗎?”

晚靜冷笑一聲。

郝朔華繼續提問:“你最後一次取款,應該是在崔冕出事前一星期,那期間你哪也沒去,就待在學校,如果那筆巨款還沒被轉移,現在應該還在宿舍。”

晚靜的眼皮劇烈波動。

“我們找到你的行李箱,裏面鼓鼓囊囊全是錢,你是想通過現金轉移給誰?”郝朔華最後一擊:“說!是誰和你聯手,迫害崔冕?”

晚靜自從看到粉色的行李箱被推進來,就整個人陷入焦躁。她站起來,想要在審訊室裏來回走動,又被女警按回座位,她咬着手指,不斷地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你還要隐瞞到幾時?你以為我們只有這點證據嗎?”郝朔華把學校監控,以及出入校門的記錄擺在晚靜面前,由不得她不承認,“你還想替誰頂罪?”

晚靜看到學校大門外,一輛黑車把拎着行李箱的邱紅依接走,徹底地癱倒在座位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郝朔華地食指點在照片上,看着上面的日期:“每次你大包小包回宿舍,邱紅依總會帶着行李箱回家住幾天,你們的配合很默契啊。”

他簡直要驚嘆兩人的天衣無縫:“你還等着邱紅依出去後,把最後一筆贓款拿走?我告訴你,她出不去了。”

“一旦另一個嫌疑人翻供,他是收受邱紅依的錢,才行兇作案,那麽你的關系就大了。”他繼續擺出許晖同步查封鑫榮賭場,得到的監控視頻證據,以及一些照片,其中一張,就有邱紅依,“她和照片上的男人,關系不淺吧?你們是怎麽認識黃龍?又和他存在什麽勾當?你是老實交代,還是罪加一等?”

“不!”晚靜被問到崩潰:“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郝朔華讓周進去通知警局,扣留邱紅依的保釋申請,并正式提起刑事拘留。

周進出去一會兒,帶回兩個消息,一個是邱紅依已經被轉移到重大嫌犯關押室。另一個是……

“隊長,董大廚在關押室被嫌犯勒死了,據說是搶地盤。”周進不忍看郝隊臉上的神色,壓低聲音:“他現在屍體就在警局,要通知家人認領嗎?”

郝朔華嘩地站起,又因為晚靜看過來,他克制地坐下。

“郝隊長,你說這幾張照片是證據,我懷疑照片是P的。”晚靜指着照片上的背影,淡定順氣:“這麽糊的照片,還只有一個背影,誰知道不是有人故意污蔑陷害?”

郝朔華看着晚靜重歸平靜的面龐,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打開門沖出審訊室,而邱紅依剛好被人帶着轉移關押室,兩人在過道碰上,邱紅依對郝朔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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