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進
周進
郝朔華一巴掌拍在周進的腦袋上,看着他鹌鹑一般的臉色,沒好氣地大罵:“我不是說過,等他們交易上了再開火,你着什麽急!提前暴露身份,你是認為我們計劃做的太詳盡,想給敵人送情報?”
“我沒有,我不是!”周進大叫,摸着被拍疼的腦袋:“我只是看到他們那邊的人先舉起槍,我以為他們發現我們了,所以我才開槍的!”
正因為周進開槍了,所以對面也開槍了,大船和漁船就這麽正面剛上了,而不知道暗處的哪方勢力,因為聽見他們的交火,由于雙方火力強弱太明顯,為了不讓郝朔華和周進死在陣前,當對炮灰,暗處的警力部署配合,壓制大船的火力,所以郝朔華和周進才能勉強劃着小船,回到岩石後面躲藏。
而由于他們的失誤,埋伏的深市警方暴露,把行蹤洩露個一幹二淨。
郝朔華分析眼前的形勢,自我批評:“是我太着急了,沒有隐藏漁船率先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是我的錯,我回去寫檢讨。”
他是北城來的警察,就算他行動經驗豐富,但賴不住這裏是深市,是出了名的小漁村,這裏的交火都以水上為主,而旱鴨子郝朔華,可不就在第一次大型水上圍剿失利了。
“也不是隊長的錯,而是他們太警惕了,我們明明隔着一百米,還是被他們發現了!”周進好不容易和郝隊一起出任務,雖說是瞞着洪局,悄悄離開北城,執行任務,但是第一次有立功的機會,周進也很珍惜,哪知道還是敗露了。
“不要洩氣,往後還有更多機會。”郝朔華安慰周進,一邊看着停止交火的大船,一邊打量周圍的寂靜。
硝煙過後,往往都是寧靜,他從這股寧靜裏面,感受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能聯系上蒙隊嗎?”郝朔華詢問周進。
周進摁着手機,因為要保密行動,所以他把手機網絡屏蔽,如今想要打開流量,被郝朔華按住手機:“算了,我們不等他了,繞到大船的背後。”
“啊?”周進不明所以,但還是拿起船槳,任勞任怨地劃船。
“我懷疑白愔在大船上面。”郝朔華給出解釋。
雖然剛剛的交火一觸即發,很快停止,但是在停止交火之後,郝朔華敏銳地聽見另一邊的槍聲響起,還有游艇由遠及近的聲音,雖然聽不清那邊在喊叫什麽,但是他肯定,能夠抓住時機開槍的人,除了白愔,沒有別人。
再加上蒙齊給的提示,黃龍有可能回到小漁村,郝朔華懷疑,能讓白愔貿然出手的人,除去黃龍,沒有別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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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沙頭咀的上方,這裏以前是一片小漁村,因為搬遷,小漁村的人都去大城市生活,只有少數老弱婦孺還留在這裏,住在破爛鋼鐵房裏,而因為目前戒嚴,這裏的人也被遣走了。
郝朔華和周進從上游埋伏大船,逐步接近,另一邊的交火聲隔着一個小漁村,從下游傳來,是臨時起意,不像是收網的信號,所以他更加确信,是黃龍和大船接上頭,才有此一遭。
那道滞後的槍聲,說不定是白愔釋放的信號。
“隊長,你這也太武斷了吧!”周進對郝朔華十分崇拜,但是郝朔華對白愔如此盲目信任,還是讓他覺得不妙。
正在此時,不知怎麽就連上網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黃龍到了。”
陌生聯系人的來信。
周進雖然看不到是誰給他發信息,但是從發信風格,他也知道這個神通廣大的男人是誰。
“隊長。”周進把短信遞給郝朔華看,郝朔華看過之後,把手機還給周進,繼續讓他繞到大船後面。
白愔跟進船艙,想要看看邱紅依的狀況,金爺守在邱紅依的床邊,不知兩人說什麽,邱紅依哭得淚流滿面,看到白愔進來,她丢開金爺的手,伸手想要抓住白愔:“白老板!”
白愔兩步走過去,把槍放在床頭,看着邱紅依止不住鮮血的下身:“你先保存體力,不要動氣。”
邱紅依哭得肝腸寸斷:“白老板,我的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有了啊!”
白愔安慰她:“以後還會有的,你還年輕,保養好身體再說。”
至于這次之後,黃龍和邱紅依是不是還能逍遙快活,那誰也說不準。
“白老板,我有東西給你。”邱紅依見白愔不動怒,明明知道她懷着的孩子是黃龍的,但白愔像是事外人,根本不辱罵她,邱紅依覺得沒意思,就打算把黃龍給她的東西,交給白愔:“這個給你。”
邱紅依在白愔手心放下一樣東西,不是船票,而是鑫榮賭場的印章。
“這是黃總讓我給你的,希望你好好保管。”邱紅依違心地說着,希望能在白愔臉上,看到不一樣的表情,可她還是失望了。
白愔依舊沒有起伏,甚至在拿到鑫榮賭場的印章之後,她也只是瞟一眼,就把印章随手放在兜裏,“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白愔和金爺一起走出邱紅依的病房,金爺想要搶走白愔的印章,被她躲過去。
“金爺,這樣做不太地道吧?”白愔拿起印章,在陽光下抛上抛下,“我如今有金碧輝煌,還有鑫榮賭場,不知道有沒有資格和金爺做買賣?”
“有有有!”金爺連連發聲,垂涎的目光盯着鑫榮賭場的印章。
白愔對鑫榮賭場了解不多,可能只是明面上的生意,她知道一些,但是背地裏從事什麽買賣,她有猜測,但是還沒證實。
現在見到金爺和邱紅依都這麽看重鑫榮賭場,那想必暗處的交易更加龐大。
“金爺,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談。”白愔邀請金爺到一個安全的地點,再來讨論生意。
“好好好!”金爺當然同意,他現在眼中只有白愔帶來的巨大利益,而黃龍已經沒用了。
金爺讓手下去暗殺黃龍,最好不要引起注意的前提下,把金碧輝煌前任老板永遠的留在小漁村。
“白老板跟我來!”金爺神神秘秘,帶着白愔走向暗無天日的船艙底部。
白愔提前做好準備,可能會面臨危險,或者看到突破人類極限的畫面,可當她見證人體器官被血淋淋地挂起來,标上價格,在船艙底部售賣,依舊讓她沒忍住臉色青白交加。
“白老板掌握着金碧輝煌的優質客源,而我這裏又有經銷渠道,我們強強聯手,可以把人口器官的生意做大做強,做到全世界爆火!”金爺暢想未來,臉色漲紅,“到時候,我們就是這個國家,不,整個世界,所有人都要膜拜的神明!”
白愔看着金爺攤開的手臂,他的衣領随着動作,露出來一截,她看到他後頸上的十字符號标記。
原來,金爺這個毒枭還跟境外宗教有牽扯。
她仔仔細細地檢查被挂起來的器官,男女老少,不一而足,都是活生生從人體上扒下來的器官,有些是小指,有些是皮膚,有些是內髒,有些是腦髓……
她看到一串數字,以為是眼花,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不是假的。
“嘔!”
白愔幹嘔不止,眼球充血,眼眶流淚,她扒着一個嬰兒的屍體,看着被放血的容器,聲音和語氣一樣鎮定:“這些就是全部嗎?”
“還有一些被賣出去了,不過這些都是剩下來的全部。”金爺指着血淋淋的藏屍房,這仿佛是他的功勳章:“我們都是做些外圍買賣,還有更深層次的人體交易,我接觸不到。”
金爺希望白愔和他一樣,能夠把人類事業做到極致,反正都是人吃人的社會,至于是人體交易、勞動交易、精神交易,又或者是壽命交易、靈魂交易、經濟交易,并無不同。
人都是要死的,至于怎麽死去,那多半由不得自己。
“我要這個。”白愔把一個玻璃框敲碎,血淋淋的手從裏面捧出一塊生鏽的記號:“其他的我不感興趣,但是這個我要了。”
“行行行!只要白老板願意,這裏的東西你可以随意帶走兩件!”金爺十分激動,仿佛看到他未來屹立在人類之巅,成為人類的教父,“我們去上面談,這裏空氣不好,我怕熏着白老板!”
金爺只是展現他的勢力和財力,以及讓白愔看到他殷實的家底,這算是一種兜底,但是這樣的坦誠,在白愔心中,已經被判死刑。
兩人回到包房,這裏和船艙不一樣,是可以休息喝茶吃飯的地方,白愔和金爺對面而坐,金爺首先問:“你要多少錢?”
白愔慢吞吞:“我不要錢。”
“不要錢?”金爺疑惑,如果是不要錢,那就是想要其他更貴重的東西,金爺一邊被巨大的利益誘惑,一邊擔心無法滿足白愔的胃口,“你要什麽?”
他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直接開口。
“我要你的命!”白愔忽然舉槍,明明狙擊槍已經被她放在邱紅依的船艙,可她身上還藏着另一把槍,對準金爺掏槍的右手就是一槍:“全都別動!”
白愔翻個跟頭轉移到金爺的身後,用他的身體擋住保镖和手下人的槍口:“讓他們退下去!”
金爺不明白,白愔為何突然發難,而白愔沒給他想明白的機會,她對着他的右腿又是一槍,金爺只能叫苦連天地讓包房裏面的手下都出去,待在外面不要輕舉妄動。
“不管你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千萬不要開槍!”金爺小命在別人手上,只能祈求白愔。
可白愔看着他驚慌失色的臉龐,忽然就想起陌生人遞給她的紙條。
——你想知道的秘密,都在金爺身上。
他怎麽知道,她想要知道什麽秘密?難道他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白愔不管是誰給她傳遞消息,她大概也能從文字風格猜到,這樣的人到底屬于什麽機構,但是她不屑于和這種人合作,因為已經失敗過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想問問金爺,十年前,有一個卧底,他姓嚴,最後怎麽樣了?”白愔用槍指着金爺,婉轉動聽的聲音此時猶如催命的音符,敲響他的頭蓋骨,“他的家人,父母妻子兒女,最後都是什麽下場?”
金爺随着白愔的敘述,逐漸回到十年前,那次剝皮斷骨的疼痛。
他的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