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嘔……”

這個信息量實在大, 夏樹被吓得差點吐了出來。

她又擡起床頭的水,喝了一口,緩過勁來, 才戰戰兢兢問,“你說什麽!什麽叫他說讓我別壓着他?你別逗我,這可開不得玩笑。”

周雨唯帶着吃瓜的口吻笑出了聲:“這麽精彩的事,你不記得了?”

“大半夜的,我都睡了,你打視頻過來跟我說,怕他不認,還讓他錄像, 要跟他對峙。”

“說着說着,你朝着鏡頭撲過來, 然後畫面就沒了, 估計你把他按倒了?還壓到他某處不可描述的地方?”

“……”

周雨唯說話話直沖天靈蓋,夏樹瞪圓眼睛:“什麽錄像?什麽對峙?”

周雨唯幸災樂禍:“誰知道你要對峙什麽, 就一個勁兒重複着說你把易年當朋友,他當年居然那樣對你,估計這兩句說得膩了, 就換成像複讀機似的說他居然不記得林晚鑫……”

“你說你, 發酒瘋就發酒瘋, 還主動讓別人給你錄視頻,你最好祈禱他沒按錄制鍵!”

夏樹的嘴張成一個圓圈, 掐了一下大腿,痛感蔓延, 确認這不是在做夢,才開始努力消化周雨唯的話。

沉默半晌。

周雨唯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 可要讓她接受這些字拼湊出來的信息,真的很難做到。

“不會……吧!”

周雨唯對這事的看法,除了覺得荒唐,更多的事抱着吃瓜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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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年對誰都愛答不理,但對夏樹卻不太一樣,周雨唯覺得不僅僅因為他們是同桌。

當年在親眼看見易年寫給級花林晚鑫的情書以前,她一直覺* 得易年喜歡的是她閨蜜。

那時候,她是真的希望易年和夏樹能湊一對。

“我騙你幹什麽,”周雨唯說,“你要不信,你自己問問他呗,看他有沒有保存昨晚的視頻。”

“……”

要夏樹怎麽問?

她怎麽可能去問!

“哎,不是我說,”周雨唯狐疑道,“你真不記得了?”

周雨唯說的這些,她還真的不記得。

挂斷電話,夏樹使勁回想着頭天晚上的事。

她記得她和易年聊到了林晚鑫,結果易年說他不記得這個人,氣得她又悶了一杯紅酒。

至于易年什麽時候離開的,她又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真的完全沒印象。

實在想不起後來發生的事,她的思緒卡在了記憶最後,聊起林晚鑫的畫面。

夏樹之所以會覺得生氣,是因為當年也勉強算是因為林晚鑫,她才和易年鬧掰,結果他現在居然輕飄飄地說不記得。

當年高考完,夏樹接到了最後一單生意,其他班的一個女生托夏樹找易年寫幾句畢業祝福,易年答應了。

回學校拍畢業照那天,夏樹去到教室沒見易年,她給易年打了個電話問他寫好了沒,易年說他寫好放抽屜裏了,讓夏樹自己拿。

夏樹在他抽屜裏看見了一個粉色信封就直接拿了出來,她跟買家約在學校雕像下交貨。

她拉着周雨唯一起,拿着信封去交貨點,路上遇到抱着一束茉莉的易年,便喊了他一聲,迎上去打招呼。

在從易年抽屜裏拿信的時候,夏樹就在他課桌上看見了很多禮物盒,想必這束茉莉也是別人送的。

“好香,這又是哪個女生送你的?”

“不是別人送我的!”

易年原本嘴角上揚,好像因為看見夏樹手裏的粉色信封,臉色突然轉變,變成慌促和驚訝。

“你……”他擡下巴指向夏樹手上的信封,“你這是……?”

“這個啊,”夏樹視線落在信封上,扇了兩下,感慨道,“這應該是我從你身上賺的最後一次錢的,不過好在那個女生出的價還挺高。”

“夏樹!”

冰冷的語氣,易年認真喊了她的名字。

夏樹擡眼,看見易年臉上徹底沒了表情。

她不解地蹙眉:“幹嘛?”

“你知道裏面是什麽嗎?”

夏樹被易年問的有些發懵,怔楞兩秒,眉頭松開:“知道啊。”

她以為只是易年寫好的畢業祝福,那個女生發了想讓易年寫的內容給她,她又轉發給了易年,所以她當然知道。

易年眸色越來越深:“你确定要賣嗎?”

夏樹肯定地說:“肯定要賣啊,都說了是最後賺一筆了!”

她的話音一落,易年就扯唇輕笑。

夏樹被易年這一反應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陣沉默。

易年:“你就那麽喜歡錢嗎?”

他說話時的表情很奇怪,看似毫無波瀾,但眼中的寒意卻讓夏樹在盛夏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她抿了抿唇,放慢語速說道:“當然喜歡,怎麽會不喜歡。”

又是一陣沉默。

“這三年,我也讓你賺到不少錢了吧,現在,你非要這樣做嗎?就這一筆,非賺不可嗎?”

易年話裏的內容越來越古怪,表情也不像在開玩笑。他說他讓夏樹賺了不少錢,就像是要跟她秋後算賬。

可一直以來,夏樹賺的每一筆錢,他都是默許的。

她捎帶不滿直接問他:“我哪樣做了?你什麽意思?不是你同意我賺錢的嗎?”

“如果你想要錢,要多少,你開口,我可以給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再考慮一下,這筆錢,到底賺不賺。”

當時夏樹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了前半句,易年說她想要多少錢他都可以給。

聽上去是用有錢人的身份居高臨下地侮辱她。

從未想過自己的同桌、朋友會對自己這樣,夏樹鼻尖一酸。

吐了口氣,穩了穩情緒,她冷冰冰地抛出幾個字:“請你把剛剛的話收回,我就當你是在開玩笑。”

“我認真的,沒開玩笑。”

火氣漸漸攀升,夏樹如鲠在喉,咬了咬牙,又重複一遍:“請你把話收回!”

易年并未理會夏樹的要求,仍自顧自說着:“我自認為我對你并不差,我都說了你要錢可以跟我開口,所以你還堅持要賣?”

易年的話再一次刺到了夏樹的敏感神經。

她不知道是不是易年生來就覺得,缺錢的人就應該默默承受這份侮辱,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這一番話。

她站在原地,雙手不受控地發抖。

看着易年那不鹹不淡的表情,她拿起粉色信封就直接撕碎,然後将碎片扔到他身上。

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好,我不賣了,還給你。”

這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在窸窸窣窣讨論着眼前這個情景,以為是夏樹偷偷拿易年的東西去賣,結果被當場抓包。

周雨唯聽見別人的惡意揣測,往人群裏喊了“你們能不能閉嘴”,随後走到夏樹和易年旁邊,讓他們別在這裏吵,有什麽事回班裏說。

兩人卻都沒有動靜。

緊接着,易年也跟着擡了擡唇,平靜地說道:“好樣的,白眼狼!”

下一秒,夏樹毫不猶豫地扯着易年,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咬完就拉着周雨唯頭也不回地離開。

沒走多久,周雨唯就發現夏樹的袖口卡了一張紙屑,她正想讓夏樹看上面的內容,夏樹就說了句今後再也不要在她面前提易年。

後來夏樹連畢業照也沒拍,紅着眼離開了學校。

直到幾個月後,周雨唯跟她聊起了易年,才告訴她,其實那天周雨唯看見的紙屑上寫的是易年給級花林晚鑫的表白的話。

并且在離開學校之前,周雨唯幫夏樹收拾課桌的時候,在她課桌裏發現了別人托夏樹讓易年寫的那張祝福語。

其實是易年說在課桌裏的時候,夏樹以為是他的課桌,所以她誤拿了易年的情書,讓易年以為她要賣他的那一封情書。

知道事情真相後,夏樹曾想過找易年解釋清楚。

但是想到易年說的那些傷人的話,還最終還是讓那些話在自己心底待了很多年。

……

回憶匣子到了這裏,夏樹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年少總有輕狂時,誰叫那時候的夏樹自尊心太強,又撕了那個驕傲少年的情書,所以才失去了一個特別的朋友,整整七年。

好在當年沒翻過的那一頁,總算在昨晚說了翻篇。

所以按照周雨唯說的,昨晚打視頻給她說的那些重複的話,應該只是夏樹對青春裏某個遺憾發的幾句牢騷。

至于斷片之後的內容,周雨唯還說她壓着易年……難說只是她喝多了摔了,剛好摔他身上了。

沒辦法,記不得的只能當沒發生過來處理。

衆所周知,酒醉的人就是一灘爛泥,想必易年也不會跟一灘爛泥計較。

她又看了眼床頭的那杯水。

這應該是易年臨走前留下的,他倒也挺會來事兒,知道酒多了的人床頭需要一杯水。

夏樹嘴角上翹,再一次擡起了杯子,卻看見剛剛的視線盲區擺了易年的車鑰匙和皮劃艇賽場出入證。

中間還夾着一張便簽。

她把身子探過去,先拿了車鑰匙。

啧,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能忘了,看來易年應該也醉了,昨晚還說什麽沒醉過。

她又拿起那張便簽。

讀完上面的每一個字,夏樹的雙手不自覺發抖,心髒也跳到了嗓子眼。

——“我待會還有工作,要忙到下午,車鑰匙留給你,你去看完比賽回來等我,我們一起回離陽。”

她又讀了一遍。

為什麽這些話和夢到的場景這麽相似???

等等!

待會還有工作,他說的是“待會”!!

為什麽不是“明天”?

難道……

“嘔……”

這次夏樹真的要吐了。

她立即跑到衛生間,趴着馬桶把隔夜酒水吐了出來。

那張便簽還捏在她的手裏。

吐完以後,她重新打開看了一眼。

而她以為的夢境,現實感越發強烈……

不會吧!

易年說待會兒還有工作,車鑰匙留給她,不是在做夢?

所以,真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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