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 24 章

雖說易年親口說過他不是“那種人”, 但自從夏樹知道跟他共渡過一夜後,看他每一眼的感覺都跟從前不太一樣。

包括此刻,聽他說“替我辦事”, 夏樹不過大腦萌生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幹夫妻間那些不可描述的事。

好在這樣不理智的幻想僅僅停留了一秒。

她調整坐姿,清了清嗓:“幹嘛?”

“見家長。”

“見家長?現在?”

易年挑眉點了點頭。

見家長……會不會太快了點?

夏樹開始懷疑自己跟他的這一樁交易是否太沖動了,任何細節都沒談明白就稀裏糊塗收了錢。

還不知道他具體需要她做些什麽,比如她完全還不習慣的牽手摟肩,再比如敲定交易後幾個小時就要見家長。

“怎麽了,下午有事?”他問。

“倒是也沒什麽特別的事,”夏樹語調放慢,像是在逃避, “只是這幾天汽修廠裏太忙了。”

易年手指輕點方向盤,思忖片刻:“平時生意怎麽樣, 每天收入大概多少?”

夏樹認真回憶:“嗯……還真不好說, 少的時候每天幾百塊,要是一天能來好幾筆大的, 大幾千也有可能。”

易年垂眼,戳了幾下手機,夏樹微信響了一聲, 點開來看是他轉過來的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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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亮着手機屏幕:“你這是?”

易年輕掀眼簾, 神色散漫:“我這邊的加班費, 就抵消你今天廠裏的大單了。”

“還有這種說法?”夏樹覺得易年是錢多人傻,“但你轉那麽多過來幹嘛?”

“多嗎?不是你自己說的, 大幾千。”

“……”

長見識了,有錢人的一萬差一塊只叫做, 大幾千。

夏樹“啧”着晃了晃腦袋:“不用,我退給你, 你怕不是忘了幾個小時前我才收了你八十萬。”

她還沒完成退款,手機就被易年搶了過去。

他聲音強硬:“別退了,就當補償。這次是我臨時叫你去見家長,打亂了你的計劃,下次我會提前跟你約好。”

“其實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計劃,直接跟你去就行了,這錢不用!”

她想把手機搶回來,易年先一步點了收款。

他癟癟嘴,滿是不耐煩:“這麽點錢,轉過來轉過去麻不麻煩!”

“……”

夏樹鄙夷地盯着他。

說好聽點,他是活財神,說難聽點,這不就是妥妥的大冤種嗎!

手機被鎖了屏才遞到夏樹面前。

雖然不太踏實,但夏樹也沒再繼續糾結這離一萬只差一塊的大幾千,不然以易年此刻強硬的模樣,肯定還要轉過來。

她收起手機,思索片刻,垂頭看着自己的牛仔褲和煙灰色修身針織坎肩,試探道:“那我跟你去見家長,要不要搞個什麽從頭到尾的大改造?”

“大改造?”

“就是你坐在旁邊,然後我一套一套地換衣服給你看,挑好衣服還要去做頭發化妝那種。”

易年起先凝眉認真聽他講,到最後直接憋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我說你土不土,是不是瑪麗蘇豪門狗血電視劇看多了!”

夏樹:“……”

-

易年說每周六都是他家的家庭日,所有家人都會在* 祖母家聚餐,今天正好是周六。

夏樹原來跟易年去過一次祖母家,那時候她家在離陽市裏的一個別墅區,這次居然沒往原來那裏去,眼看着就快到夏樹的鑫鑫汽修廠。

夏樹好奇發問:“我記得你祖母家不在這邊吧,怎麽會往這裏走?”

易年神色無常:“之前你去過的那裏,祖母只住了半年,後來她說在三清待了大半輩子,還是不習慣城市環境,就在城邊買了農家小院和土地,閑暇時種種葡萄。”

易年家離陽市裏的酒莊說起來只是紅酒會所,只擺着成品紅酒,他家最核心的酒莊在三清鎮,那裏有百畝葡萄園和酒窖,離和莊村不遠,原來易年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去那裏。

高二那年暑假,易年邀請班上的同學去三清的酒莊玩,夏樹去過一次。

地處一個山清水秀的村落,除了他家酒莊所包含在內的葡萄園,那一片全是農戶和農田,确實沒有半分城市氣息。

夏樹了然,點了點頭。

易年又說:“要不是經常走的那邊修路,我都不知道祖母家居然離你這麽近。”

他的側臉看不出表情,聽着語氣卻夾雜着淺淡的不快。

夏樹的注意力只放在修路上,她也覺得不稱心:“是啊,怎麽不早點修,開始修路以後,我的營業額直接漲翻了!”

不知易年覺得她財迷還是作何感想,他沒說話,哼笑一聲,輕輕地勾起了唇。

不多時,車子停在易年祖母家院外。

高高的鐵藝大門旁有一間矮小狗屋,大黃狗睡在狗屋旁邊的陰涼處,聞聲擡頭看了一眼停在院外的車,吐了吐舌,又将腦袋趿拉下去。

看了眼已經停好的兩輛車,易年說:“易雯溪和她爸媽已經到了,待會兒其他人陸陸續續也會來,如果有人會問你我們兩的情況,在我上次去你修理廠前發生的事你都可以如實說,剩下的交給我。”

要在整個易家人面前撒謊,突然有一種罪惡感夾雜着兵臨城下的感覺攀上夏樹的心頭,她的心髒突突直跳。

“好!”

她做了個深呼吸順了順氣,腦子裏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豪門劇情來:“唉,你說待會兒他們會不會丢張支票給我,然後讓我離開你啊!”

易年又被夏樹的腦洞逗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幾秒,然後一臉認真地問:“那你會離開我嗎?”

被易年問得有些發懵,夏樹眯了眯眼:“我應該會,還是應該不會?”

易年語氣閑散又意有所指:“你才收了我的錢,忘了?”

夏樹玩笑地努了努嘴:“那萬一他們給得更多呢?”

易年模樣坦然,慢條斯理道:“如果你被他們收買了,到時候我就去鑫鑫汽修廠門口拉橫幅,說老板是騙子!”

“……”

下車後,夏樹縮在易年身後,像是生怕被別人看見似的。

沒走幾步易年就停了下來,攤開手掌:“給我。”

“什麽?”

“手。”

他說的是把夏樹的手給他?要牽手的意思?

很別扭!

真的很別扭……

“要在這牽手?”

“不然呢!”易年歪着頭瞟了眼地上的大黃狗,催促道,“快點,大黃還看着呢!”

“……”

夏樹:關狗子什麽事?

雖然之前做過思想建設,但當此刻真要牽手了,夏樹卻開始緊張了。

她先把手微微後縮,大拇指刮了刮掌心的繭,做了個吞咽動作,緩慢擡手,在即将落到易年手心時懸停半空,仰頭與易年對視。

“我手上太糙了,你別嫌硌。”

院子正中的大榕樹枝葉扶疏,下午兩點明亮的陽光從樹葉間穿梭,點點投射在易年的臉上。

他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夏樹臉上移開,眸中分辨不清是何種意味。

下一秒,夏樹感覺到他寬厚柔軟的手掌迎了上來。

“走吧。”

夏樹的心髒加速跳動。

她想,可能是即将“見家長”,所以太緊張了。

-

“不是吧,你小子——”

易雯溪見到易年和夏樹牽着手進了家門,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夏樹先沖她喊了聲姐姐好,她很快緩過神來,臉上帶笑,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嗯,可以可以。”

易年拉着夏樹去到大伯和大伯母旁:“大伯,大伯母。”

大伯和大伯母也從沙發起身,大伯母走過來自然地扶着夏樹的手臂:“這位是?”

“跟你們介紹一下,她叫夏樹,目前是我女朋友。”易年面對夏樹,“這是我的大伯和大伯母,也就是我姐的父母。”

夏樹在一旁佯裝乖巧,很快就擺正了自己的身份:“大伯,大伯母,你們好,我叫夏樹,夏天的夏,大樹的樹。”

兩位長輩沒有夏樹想象中有錢人家用鼻子看人的模樣,反而是意料之外的親切。

想了想,原來見易年祖母,她同樣和藹可親,還有易雯溪,天生自來熟。

應該是這個家裏氛圍一向都溫馨和睦吧。

跟她的那個家,截然相反。

大伯也上前一步拍了拍易年的肩膀:“年年還是第一次帶女朋友回來,等下午涼快點了,帶她到你祖母的花園逛逛。”

易年的耳根發紅,夏樹在他臉上察覺出不太顯眼的害羞。

還挺,難得一見。

“年年!”

說話間,客廳玄關傳來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屋內的幾人朝玄關看過去。

易年:“爺爺,奶奶,爸,媽。”

易雯溪和大伯大伯母也挨個向四人打了招呼。

李妍玲走在四人前頭,見易年和夏樹緊牽着的手:“年年,我剛聽見你大伯說,這位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媽。”

幾人帶着疑惑和驚訝的神色靠近客廳中央,夏樹感覺自己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穩了穩心神,她挨個向四人打了招呼。

李妍玲臉上的驚訝很快就被欣喜取代:“你好,我們是不是見過?感覺,很眼熟。”

易年鎮定道:“是的,媽,你和我爸都見過她,她是我高中三年的同桌,叫夏樹。”

思量片刻,李妍玲終于想起來了,她挽着易其東的手:“老易你還記得嗎,她原來去過三清,那時候年年每周都讓當時的孫師傅送她回家來着。”她轉向夏樹,“對吧,我沒記錯吧!”

夏樹沒想到易年的母親還記得自己,更沒想到易年的家人對她完全沒有排斥的意思。

這一趟來的目的是演戲,當着他所有的親人說謊。

她頓覺良心不安,抿了抿唇,虛聲說道:“是的,阿姨。”

易年的父親像沒有想起,卻也親切地跟夏樹說了聲你好。

他的爺爺奶奶在後面也漸漸從驚訝中緩和過來。

易年再次順着叫着幾位長輩。

夏樹感覺她的手被抓得更緊了些。

“我今天帶她過來,是想跟你們說,”他回過頭看着夏樹,目光堅定,停頓兩秒,“我要跟她結婚。”

聽見結婚二字,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來來,我們坐下說。”易年奶奶招呼所有人坐下,差保姆倒了茶水上了點心,又把保姆支開,“你去看看老太太,她醒了的話先不着急讓她出來。”

全部人坐下後,易年終于将夏樹的手松開,她的手心果然全是汗,甚至額前的發絲也因集中的汗粒而緊貼皮膚。

易年的爺爺還未發話,但夏樹記得上次李若爾說是易爺爺要求易年結婚的。

夏樹還在琢磨着,易年就先開了口:“爺爺,接任那天你說讓我結婚,我聽進去,所以我今天把人帶來了,她已經答應我求婚了,我們會盡快結婚。”

易年爺爺模樣和善,斟酌一番:“嗯,你答應結婚自然是好事,不過……”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夏樹,“小丫頭,這裏沒有外人,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不受聽,你別介意!”

夏樹:“不會的,爺爺。”

易爺爺心平氣和:“年年,李家小丫頭來我這裏告過狀,說你為了氣她,随便找了個人就說要給錢讓她跟你結婚,她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夏丫頭吧?”

聽到這裏,夏樹深吸一口氣:這場戲不會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吧……

那已經躺在自己銀行卡裏的那筆錢可怎麽辦?!

易年溫和的眼神指向夏樹:“爺爺,李若爾說的那個人是她。”

夏樹:“???”

……真的game over了?

“其實,要我這樣一個硬脾氣的人說出來這些話,還挺羞恥的。”

易年臉頰逐漸染上紅暈,輕呼了口氣。

他轉過頭,與夏樹的目光不偏不倚觸到一起:“你可能都不知道,我一直喜歡你,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剛好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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