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俗念

第56章 俗念

隔壁旁聽的王大政笑了:“孟凡這家夥,平時看着不言不語的,關鍵時刻還挺能忽悠。”

遲新宇和宋珧事件沒有立案的資格,遲新宇頂多算是婚外行為不檢點,宋珧連罰款都不用交,當晚也被釋放了。

孟凡将那個鏡頭遞到宋珧的手中,宋珧一笑:“人都沒了,我還留着這個幹什麽?”

一些媒體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聚在警局的門口,見到走出來的遲新宇和太太王媛,閃光燈咔嚓咔嚓一通閃,王媛緊緊挽着丈夫的胳膊,不無得意地對外宣布,這只是一個誤會,遲總是被人設計陷害的,為的就是要玷污他的名譽,打垮他們的企業,現在由她親自保釋丈夫回家,一切都過去了,沒事了。

遲新宇神情木然地望着那些閃耀的鏡頭。

宋珧轉過身來:“孟警官,我得謝謝你。”

孟凡問:“謝我什麽?”

宋珧自嘲地:“謝謝你幫我恢複自由,也叫我看清了在世俗面前,愛情就像薄脆,一捏就碎。”

孟凡想了下:“誰說的?當愛情碰上面包時,有不少人還是會選擇愛情的,你不就是一個?”話落,連自己都有些詫異,一不留神煲了個雞湯。

宋珧還要再說什麽,忽然一個身影撞了過來,宋珧的嘴被人堵得嚴嚴實實,遲新宇的吻帶着向全世界宣告的霸道。

所有人都愣了幾秒,集體發出“哦”的一聲,緊接着,閃光燈全都撲過來,狂閃不已,遲新宇的太太王媛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個有“良心”的記者,也給她來了個特寫。

孟凡退到角落裏,緩了緩神,王大政他們都跑出來看熱鬧,一個個地啧啧不斷,這個遲新宇還真是……要麽不做,做就做到極致,簡直是個人物。

宋珧推開遲新宇:“你特麽傻啊?”

遲新宇苦笑着:“我已經夠對不起她的了,總不能叫她人財兩失。”

“那你可就什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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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還有你嘛,養我?”

“行,養你。”

宋珧轉頭向孟凡這邊喊:“孟警官,還是你說的對。”

王大政好奇地看向孟凡:“你跟他說什麽了?”

孟凡笑了下:“秘密。”

遲新宇瞟着孟凡這邊,皺眉問宋珧:“我才離開多一會,你就去勾搭別的男人,這警察有我帥嗎?”

宋珧笑了:“當然沒你帥,遲總,保持笑容,這麽多媒體呢,請您一直這麽帥下去。”

孟凡這兩天一直沒回家住,重案組和掃黃組兩頭跑,陳賀明的案子因為動物園魏園長的突然離世也斷了線索,動物園的監控三個月一覆蓋,什麽也看不到了。

關于魏園長将病蛇轉移走,大家都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再珍貴又有什麽用,一旦生病或者死亡,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陳賀明父母都是外省的鄉下人,除了過年兒子回家外,平時很少跟他們聯系,他們只知道兒子在外邊賺了大錢,每個月都往家裏彙錢,從未間斷過。

那家寵物診所按照合約規定,按月彙錢給陳賀明,也從未出現過問題。

陳賀明的手機一直沒找到,可能是兇手作案後一并銷毀了,根據運營商提供的通訊記錄,有些號碼是無主空號,不是廣告就是海外詐騙,其他人際關系也并不複雜,朋友們都說好久沒見到陳賀明了,賺了大錢的人,都是忙人,沒事老約,讨人嫌呢。

排查過後,案情反而止步不前,陳賀明的死究竟跟那條蛇有沒有關系?目前的偵破方向是不是正确的?湖邊碎屍案重新進入停滞狀态,只好等陳賀明的父母來了再說。

曲冬青也沒閑着,三更半夜跑到發現陳賀明屍體的湖邊荒地,別說鬼影了,連只野貓都沒碰上,陳賀明到底在哪兒被殺的呢?

掃黃組收隊回來的時候,人人身上一層濕漉,王大政抱怨着:“這破天,下個沒完了。”

“今年秋天雨水多。”

“再這麽下雨,湖水上漲,咱們市可又要進入防汛警備了。”

“可不是,诶,孟凡,毛巾。”小陸把幹毛巾丢了過去,孟凡一把接住,正在胡嚕頭發上的水,一擡眼就看見曲冬青拎着個大袋子站在掃黃組的門口。

孟凡這個漂亮的弟弟,大家也都不陌生,雖說原則上不許外人随便進出辦公區域,但是也不知道這曲冬青是臉好使,還是嘴好使,是個熟人一招呼,就給帶進來了,帶來了這麽多美味夜宵,真是雪中送炭,所有人如狼似虎,紛紛撲向了食物。

“你怎麽來了?下這麽大的雨。”曲冬青的頭發也濕了,孟凡将毛巾遞過去。

曲冬青不接,将頭靠向前。

孟凡把毛巾搭在他肩頭:“毛病。”心兀自跳了一下,看來不光是曲冬青有病,自己也病的不輕。

扒拉着孟凡辦公桌上的手铐,曲冬青漫不經心地問:“這兩天怎麽沒回家?”

“忙,住宿舍了。”

“哦。”曲冬青輕輕一彈手铐:“行吧,你忙,我先回去了。”

孟凡沖正在橫掃夜宵的王大政打了個招呼:“王隊,你們慢慢吃,我跟我弟先回去了。”

王大政嘴裏塞滿了蝦餃,使勁點了點頭,又沖曲冬青擺了擺手。

雖然已經很晚了,因着下雨,路上有點堵,這個城市不大不小,卻滿載充盈,孟凡的車在車河裏走走停停,雨絲密密地打在車窗上,将各色的燈光暈染成一塊色彩斑斓的畫卷,沒有人講話,默默地聽着雨刷一下一下地劃過,歲月靜好,流淌無聲。

孟凡不時地看向曲冬青,也許是雨天的緣故,此時的曲冬青多少顯得有些憂傷,微睜雙眸,靜靜地望着前方。

孟凡剛要說點什麽,不料,曲冬青卻先開了口,低低地說:“有一個人,我找了他很久,可能因為太久了,都快忘記為什麽要找他了。”

孟凡挑挑眉梢:“找誰?看看我這能不能幫上忙?”

曲冬青不明所以地笑了下:“不用了,已經找到了。”

“哦?誰啊?我認識嗎?”孟凡腦子裏迅速轉了一圈,曲冬青似乎朋友并不多,認識的那幾個,他也都知道。

見曲冬青不再出聲,孟凡又問:“為什麽找這個人?”

曲冬青輕聲說:“報恩。”

孟凡迅速瞥了他一眼:“報恩……報什麽恩?”

“一箭之恩。”

孟凡笑了:“我只聽說過一箭之仇的。”

曲冬青也笑了笑:“或許吧,總之都是要報的。”

這話聽着似懂非懂,孟凡打趣他:“不會是我吧?”

曲冬青懶懶地靠在副駕上,頗有倦意,閉上雙眼,鼻子裏輕哼一聲,似乎是在肯定,又似乎是在怪孟凡問的無聊。

到了家,孟凡去洗澡,洗完了出來一看,客廳沒人了,書房門關着,曲冬青先睡了。

回到卧室,一開燈,孟凡定了定神,哦,雀占鸠巢,房客自己有床不睡,又跑到主人的大床上來了。

此風不可長,孟凡提高音量:“起來,回自己屋睡去。”

曲冬青沒動窩,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刑警大人采取動手不動口,一掀被子,老臉登時一紅,被子又迅速蓋上了,曲冬青壓根什麽都沒穿!某些事物直接撞進眼裏,說真的,曲冬青發育的實在太好了,好得簡直令人驚嘆,遠遠超過了一個普通男人的正常尺寸。

曲冬青壓根沒睜眼,翻了個身,騎在了孟凡的被子上,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啊!有那麽一瞬間,孟凡居然有種錯覺,曲冬青仿佛在炫耀着什麽。

叫醒他,就得看着曲冬青光着屁股從自己跟前晃出去,同睡?沒門!一轉身,孟凡離開了自己的卧室。

躺在書房的單人床上,孟凡翻了無數張烙餅,不是不困,是這張床上全是曲冬青那股子幽香味。

從小到大,雖然名字中帶着一個凡字,但孟凡一直覺得自己并不平凡,長得好,爹媽給的,書念的好,那是應該的,什麽東西一學即會,那是聰明,特別是對自己的自控力,尤其自信。

很多男生到了一定時間,該有的想法都有了,對女孩子充滿了好奇,孟凡的時間點仿佛永遠都沒來到,既對女孩子沒有感覺,更不會對男生有任何想法,內心平靜的無波無瀾,他只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投入精力,他要考警校,他要研究世界上所有關于刑偵的學科,他要當一名出色的刑警,他的欲望,無關風花雪月,無關男歡女愛。

偶爾身體也會發生一點微不足道的變化,心裏反而踏實了,至少自己沒毛病,還是個有正常需要的男人,只是他不感興趣而已,任憑那點欲望自生自滅,他連一點安撫的意思都沒有。

上學的時候,僅有一次,不小心看到了書中某些過于露骨的描寫,有了點反應,那是他唯一一次解除了某種約束,實驗般的用手去解決,腦海中,反而一片空白,冥冥中,總有種不可言說的覺悟,他是要交付的,但要交付的那個人,卻還一直沒有來。

窗外亮了亮,幾道無聲的閃電,搞得人心裏突突亂跳,海上花的那抹唇上的幽香,最後勾勒出一個熟悉的模樣,迷離而放縱,在他身下搖擺着,就像酒店中那兩個歡愛的男人,以那樣的方式結合在一起……

悶哼的雷聲滾動在天際,風吹過的每一寸都帶着雨水的潤澤,噼裏啪啦的,沒個停歇,反而有種越演越烈的趨勢,湖水暴漲,欲要決堤而洩,在最後的狂瀾中,大地終于禁不起最後的震蕩,徹底濕透了……

曲冬青猛然睜開了眼,聽着黑夜中,隔壁那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喘息,隐匿在炸雷的轟鳴中,一顆幾百年不曾悸動的心,終究是落入了凡塵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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