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身上有邪氣

第64章 他身上有邪氣

楚雲吩咐傭人将剛才淩亂的地方收拾一下,又請孟凡他們落座,掃了眼茶幾,怪楚桓怠慢客人,叫人重新沏壺好茶來。

孟凡說不用了,楚雲笑了下,清婉動人,眉宇間與楚桓有幾分相似:“孟警官,我沒說不配合警方,只是想把話說明白,我家又不是街頭鬧市,任何人,包括你們警方,在這裏都要先講道理,而不能想怎樣就怎樣……”

“我為剛才的魯莽道歉。”雖為道歉,卻也不卑不亢。

楚雲不禁又是一笑,眼中多了幾分欣賞。

還笑?見了漂亮男人就這麽開心麽?

曲冬青淡淡開腔:“一個巴掌拍不響,本來也沒多大點事,楚桓拒絕配合警方調查在先,襲警在後也是事實。”

孟凡看了眼曲冬青,一肚子的火,竟消了大半。

楚雲瞥了他一眼,一抹嘲諷:“你不是楚桓的朋友嗎?”

“朋友歸朋友,總也要講個理字。”

“你還真是個好朋友。”楚雲的一個“好”字,說的又重又慢。

走廊的拐角處,楚桓捧着那條蝰蛇的标本,靜靜地聽着廳上的對話,目光幽深,良久,方才走了出去。

标本做得栩栩如生,孟凡白着臉,沒有接的意思,曲冬青代他接了,對楚桓輕輕說了聲謝謝。

楚桓無情無緒,也沒答話,曲冬青平白地對他生出一縷歉然。

張虎也是第一次見這稀罕物:“标本是誰做的?”

楚桓說:“陳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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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冷眼旁觀,靜靜地喝着茶。

孟凡征求着:“如果可以的話……”

楚雲馬上道說:“可以。”

不光是孟凡,在場的人都有點意外,楚雲所謂的配合,竟然這麽的痛快,話還沒說完,就已經給了結果,想看就看,想拿就拿。

楚桓再也沒吱聲,一個蛇标本而已,沒必要在外人面前拂逆姐姐的意思。

孟凡伸出手來:“謝謝你的配合。”

楚雲緩緩地握了握,這男人的手寬厚、溫暖,目光端正、純良,跟其他男人相比,沒有絲毫的雜念和攀附。

一旁的曲冬青眯了眯蛇眼。

楚雲一邊送客一邊叮囑:“孟警官,帶走這條蛇沒問題,希望你們不要對它造成什麽損傷,畢竟這是我弟弟的心愛之物,可以嗎?”

張虎連忙應着:“一定,一定。”

孟凡點了下頭:“好,你放心。”

待孟凡他們離開,楚雲吩咐人準備開飯。

楚桓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草坪的甬路上,一行三人離去的身影,孟凡步履匆匆走在前,曲冬青緊跟其後,他們的步伐是那麽出奇的一致,令人居然想起如影随形這樣美好的字眼。

“你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跟警察過不去?”楚雲語含責怪:“為了一條蛇,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我不希望再在家裏看到警察,你喜歡養蛇,我向來都依你,可如果惹來麻煩,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楚桓低低地說:“下次不會了。”

見弟弟有些消沉,楚雲看了眼窗外,別有深意地:“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不太适合交什麽朋友的,甚至也不用去談什麽戀愛。”美麗的唇角噙着一抹悲涼。

楚桓的睫毛不甘地抖動了一下:“總會有個例外。”

楚雲面沉如水:“有些例外不要也罷,搞不好就是隐患。”

窗外的天色已暗,又低又沉,既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籠罩在整個大地之上,沒有一絲光亮。

“陳賀明真的死了?”楚雲踱回沙發,點了一支煙。

楚桓嗯了一聲。

“不會真的跟這條蛇有關吧?”

楚桓也懶懶地坐下:“也許吧。”

“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姐姐,你想說什麽?”

“他可是從你這裏賺了不少錢。”

“我給他那些錢,可都是心甘情願的。”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這個人嗎?”

“是不怎麽喜歡,可他這樣的人,也有幾分好處。”

“什麽好處?”

“虛榮、貪婪。”

楚雲嘲諷地一笑。

楚桓看了眼姐姐:“正因為如此,這樣的人才好擺布,只要有錢,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麽說,他還算忠實于你?”

“他忠實的是錢,不是我。”

“一個獸醫而已,何必這麽認真,他現在出了事,倒連累我們。”

楚桓的鼻腔裏輕輕甩出一個音:“哼,這人的确有幾分小聰明,甚至有些自以為是,之所以犯錯,不過也是為了讨好我。”

“替你買蛇,害你賠了夫人又折兵,而他自己連命也賠進去了,也算聰明?”

“那是因為這次捕蛇人遇到了一條遠比他更聰明狡猾的蛇。”楚桓忽然笑了一下。

楚雲微一沉吟,看向楚桓,張了張唇。

楚桓回望着姐姐,神情淡然:“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雨季過去,空氣依舊潮氣,糊在人身上黏黏的,張虎看了眼沉默是金的孟凡和曲冬青,主動提出由他把蝰蛇送回警局,讓孟凡直接回家。

“還是先回局裏吧。”既然答應了楚雲,蝰蛇标本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孟凡堅持送張虎回警局。

張虎左看看右看看,一路上誰都不說話的氣氛,幾個意思?只好打着哈哈,講着冷笑話,果然,哥哥弟弟,無人應和。

剛到局裏,劉瑞瑞就喊着師哥趕緊來趟痕檢辦公室,有了新發現。

曲冬青自覺地等在警局的走廊外,人是沒動窩,元神卻悄悄地跟了過去。

陳賀明暗格裏的那把鑰匙,很快就查出來,是他所在小區物業配發的,原來,這個高檔住宅區,當初開發的時候,在地下停車場的最下面一層,蓋了不少十平米左右的簡易房,用來出租給業主當庫房,可以存放一些不必要的雜物和私人用品,每把鑰匙都有編號,方便物業管理收費。

陳賀明也租了一間,下午劉瑞瑞和幾個痕檢的同事過去,又把這間小庫房搜查了一遍,驚訝地發現,這間小房,根本就是個小的治療室,遺棄着一個能自動調節溫度的玻璃暖箱,旁邊擺放着一些醫療器具,還有一些瓶瓶罐罐,裏邊是些化學藥劑,都是用來制作生物标本的,這間小庫房應該是陳賀明制作動物标本用的秘密基地。

孟凡看着這些搜集到的物證,目光忽然停在一個透明袋上,輕輕拿起來,迎着燈光細看,劉瑞瑞說:“這個是從玻璃暖箱中搜檢到的,箱子裏不僅有蛇類的生物痕跡,還有這根頭發。”

的确,這是一根頭發,長長的,在明亮的燈光下,微微閃耀着栗色光澤。

孟凡的呼吸有些凝滞,曲冬青的元神又悄悄地飄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車裏都是沉默,孟凡将車開到家附近的餐廳,曲冬青坐在車裏沒打算下車:“我不餓。”

“我餓了。”孟凡一摔車門,走了。

曲冬青輕嘆一聲,推開了車門。

追上來的曲冬青忽然沒頭沒腦地開了腔:“孟警官的笑容可以以一敵百、婦孺通吃。”

孟凡站住了,回轉身看着曲冬青:“那也比不上曲偵探交友廣泛,不僅有錢有勢,還特麽有情有義呢。”

诶喲,今天嘴巴開光了?

曲冬青鬥志昂揚:“孟警官都不用交朋友的嗎?”

“曲偵探也不會笑的嗎?”

“我只跟值得交往的人做朋友。”

“我也只跟值得我笑的人才會笑。”

“楚桓怎麽就不值得交往了?”

這個名字一旦出口,孟凡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他身上有邪氣,我不喜歡。”

曲冬青頓了下:“什麽邪不邪的,只是特立獨行了一些,你不了解他。”

“你很了解?”

“還在了解中……”

孟凡不無譏諷:“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那是他說的,不是我說的,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他。”曲冬青說得理所當然。

孟凡一愣,旋即又笑了,想不到曲冬青否決的如此痛快,心裏一動:“那誰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曲冬青十分幹脆:“老鐘,山裏的那位朋友。”

“你師父?”

“當然。”

孟凡沒聲了,曲冬青最好的朋友不是他。

“走吧,你不是餓了嗎?”

孟凡硬着頭皮又得顯得無所謂地問:“我是你第幾號朋友啊?”

曲冬青神情難測,瞅着孟凡,好半天才道:“我跟你…不全是朋友。”

“那還是什麽?”孟凡品着這話,試圖從曲冬青臉上找到答案。

“很特別,沒人能取代。”曲冬青面色從容,語氣淡定,卻又說不出哪裏來的一種堅定。

秋風漸起,吹得樹上嬌黃的樹葉,紛紛而落,落在身上,又跌在腳下,好像下了一場黃金雨,曲冬青置身其中,猶如星星落滿了身,閃閃發亮。

孟凡迅速燃燒着原本就先天發育不良的情感因子,又困擾又滿足,可還不甘心,這到底算什麽?

曲冬青已經向餐館走去:“我餓了,你快點。”

紅通通的排骨面上點着綠蔥花,曲冬青吃得氣吞山河,孟凡依舊吃的慢,僅有的幾塊肉也都放到曲冬青的碗裏。

各自思忖,各自沉默,吃着吃着,倆人都停下了筷子,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曲冬青問:“你在想什麽?”

孟凡反問:“你又在想什麽?”

“也許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

孟凡做了個你先請的手勢。

“陳賀明買那條蛇,拿了楚桓五百萬,肯定以為那條蛇不會死。”

“可是那條蛇還是死了,病沒有治好。”

“如果陳賀明自己治不好那條蛇,怎麽會眼睜睜地看着它死?楚桓的那筆錢已經被魏園長捐到了動物園的賬戶上,退不回來了。”

“所以他會想盡一切辦法醫治那條蛇,不用退回善款,還有他自己的那筆好處費。”

“而動物園裏,恰好有一個比他更專業更權威的兩栖專家。”

倆人住了聲,彼此的眼神交彙着同一個思路,孟凡點了下頭,仿佛肯定着什麽,想起了那根栗色的頭發,卻不願說出口。

曲冬青眸色微沉:“可她說不認識陳賀明,也從來沒見過他。”

孟凡喃喃地:“如果她撒了謊呢?”

曲冬青皺了下眉:“沒人證明她撒謊,這都只是我們的推測。”

孟凡苦笑了下:“在我看來,可能已經不是推測了。”

“還有什麽?”曲冬青故意地問。

孟凡将動物園更換手術器械的事講了下,懷疑那套報廢的工具裏,應該有把鋸子跟陳賀明分屍有關,只是現在找不到了,還有……

曲冬青冷笑了下:“還有你們今天下午那個新的發現?”

孟凡半晌無語,曲冬青一語中的。

孟凡又說:“我一直在想,如果把一個人肢解得這麽幹淨利落的話,不僅需要技術,更需要一個有利的空間……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第一案發現場。”

曲冬青眸光一閃:“大型動物做手術的那間……”

“未必,哪裏只是更利于分屍而已。”孟凡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正如你所說,這些都只是我們的猜測。”

看着眉頭輕鎖的孟凡,曲冬青笑了笑:“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你肯不肯聽?”

“說來聽聽。”孟凡望着曲冬青,這家夥的鬼主意向來不少。

“那你先要與我信息共享。”

遲疑良久,孟凡最終默默地點了下頭。

“你信我嗎?”曲冬青直視着孟凡。

孟凡略一沉吟:“信吧。”

“啧,把吧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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