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一案發現場
第67章 第一案發現場
“不用，我不想聽。”坐在審訊椅上，何雨欣微微向後靠去，比見到斑斓蝰蛇時鎮靜了許多。
孟凡的聲音穩穩地響起：“何雨欣，其實，我挺為你感到可惜的。”
何雨欣冷冷地望着這個英俊的警官：“可惜什麽？”
“你知識淵博，在自己的領域裏也有一番作為，為了條蛇觸犯法律，難道不可惜嗎？”
何雨欣神情惘然，看着孟凡，良久，緩緩地開口：“孟警官，你覺得我們人類和所有生活在這個地球上的生物都是平等的嗎？”
孟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向來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何雨欣似乎也沒期待孟凡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人類的生命寶貴，難道這些動物的生命就不寶貴了嗎？人類繁衍不息，不斷的掠奪和占有地球上的資源，而其它生物在這樣的掠奪和占有中，瀕臨滅亡，你知道斑斓蝰蛇據目前的一些統計，在這個地球上還剩多少嗎？也就幾十條了……我倒想問問，在幾十億的人口面前，究竟誰更寶貴一些？在我眼中，有些人的命抵不過一條蛇。”
“所以，你就殺了陳賀明？為死去的蛇報仇？”
何雨欣挺了挺身，十分鄙夷：“蛇死了，我是很憤怒，但還我沒那麽偏激。”
“那是為什麽？”
“因為是他想要殺我，我出于自保，不得已才殺了他。”
聽訊室裏所有人都不禁微微動容，也暗暗松了口氣，崔隊一拍巴掌：“好，撂了。”
曲冬青的臉上劃過一絲哀傷，垂眸不語。
孟凡輕蹙眉宇：“陳賀明為什麽要殺你？”
“我知道他和魏園長私下裏做的一些交易，開始我以為是魏園長貪污了這些錢，打算向上邊告發他，可後來魏園長告訴我善款的真相，我對魏園長既同情又覺得他無能，請求他告訴我蛇的去向，那條蛇生了很嚴重的病，總是反反複複的，我還在研制新的治療方法，想徹底根治它，可就在病情稍微有了點起色後，魏園長卻等不及了，把蛇賣給了陳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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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求魏園長告訴我蛇的去向，否則就告發他和陳賀明這些私下的交易，不為別的，我只想醫好蛇，哪怕它不在動物園都沒關系。
可魏園長為了善款不願招惹那個買蛇的人，死活不肯說，沒多久，買蛇的那個人卻主動找到了我。”何雨欣微微垂了下頭，似乎沉浸在一種懊悔中。
孟凡問：“買蛇的人是誰？”
何雨欣擡起頭，看了孟凡一會，才道：“來找我的是陳賀明，但我看得出，他只是幫別人做事，真正的買家，我并不知道。”
“他來找你做什麽？”
“要我幫他繼續為蝰蛇治病。”
“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
“他也是個獸醫，在兩栖類方面也還算有點見識，可是，憑他的醫術，根本不可能治好這條蝰蛇的病，這是一種罕見的熱帶病，有點類似于人類的癌細胞擴散，但不是完全沒希望，如果魏園長再給我一些時間，我相信是可以治好它的。只是這一來一回，病情被耽誤了，陳賀明來找我的時候，蝰蛇已經奄奄一息，我想，他可能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找我的。”
“你答應了？”
何雨欣自嘲而苦澀地：“我有拒絕的權利嗎？這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僅有的一條斑斓蝰蛇，它比你我，甚至所有人的生命都寶貴。魏園長不相信我可以治好它，只想在它死之前盡快賣出去，好多賺個幾百萬，殊不知，正是他對我的不信任，才害死了那條蛇，而陳賀明更是無知，他以為憑他那點醫術就能治好蛇，他也配！”
“你們是在哪裏為蝰蛇治療的？”
“在他家小區的地下車庫的私人治療室裏。”
“後來又發生什麽？”
“他很焦急，不停地催促我快點治好，而我，傾盡畢生所學，卻還是失敗了……”何雨欣深吸了一大口氣，淚水滾滾而落。
孟凡碰了碰劉瑞瑞，劉瑞瑞拿着紙巾，遞給了何雨欣。
擦去淚水，何雨欣的聲音充滿了哀傷：“蛇死了，就在我面前咽了氣，這個世界，因為我們人類的愚蠢，又少了一條斑斓蝰蛇。陳賀明看到蛇死了，既慌亂又憤怒，還打了我，說錢已經退不回去了，怎麽辦？他滿腦子想的就是錢！”
“那後來死去的蛇怎麽變成了标本？”
“他有些失控，眼裏滿是兇光，我有點害怕，就假意給他出主意，不如先把蛇制成标本給他的老板，錢的事再慢慢想辦法。
他也是沒轍了，畢竟很多有錢人只是喜歡蝰蛇的标本，豢養的卻少之又少，他說我根本不了解他的老板，以前通過他買的蛇還有巨蟒，從來沒失過手，這次看在魏園長的面子上才毫不猶豫地把錢一次付清了，現在蛇死了，善款也退不回去了，老板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見陳賀明這麽怕他老板，其實我心裏多少有點幸災樂禍，倒真希望那個老板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混蛋，陳賀明萬般無奈，采取了我的建議，可他雖然是獸醫，但制作标本的手藝卻一般，只好叫我将蝰蛇制成了标本。”
“那後來他為什麽還要殺你？”
“我想，他背後的老板可能根本不買他的賬，活蛇變成了标本，錢又收不回來，陳賀明說我治死了蛇，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叫我也拿出錢來賠償。”
說到這裏，何雨欣失笑：“這個人為了錢，就像一條瘋狗，到處咬人，我告訴他，他如果再糾纏我，我就把他和他老板與魏園長之間的這些交易，還有斑斓蝰蛇的死因公布給媒體，事實上，自從蛇死後，我就已經決定這麽做了。”
“陳賀明似乎有些忌憚，見我這麽說，收斂了很多，也沒再來煩我。但我卻能看得出，這件事，他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這個人不僅貪婪，也很兇頑，每當他伸手抓蛇的時候，別看只有九根手指，一捏就是七寸，渾身充滿了暴戾之氣。
過了些日子，他約我見面，說是想叫我勸勸魏園長，退回他老板的部分善款，只要這件事辦成了，他保證不會再來煩我。”
“憑直覺，我知道這只是他的一個借口，他要對付我了，只是不知道是他本人的意思，還是出于對他老板的一種保護，不管怎樣，我不能坐以待斃，何況，蝰蛇死了，罪魁禍首是陳賀明，我也要為它讨回一個公道。”
“說說那天案發的過程。”
“我不敢跟他約別的地方，就說我在動物園值班，叫他晚上直接來動物園找我好了，囑咐他別開車，免得進出引人注意，顯然，他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打車來的。”
“他來之後，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說到這，孟凡頓了頓：“何雨欣，如果你能拿得出他要殺你的證據，法律會根據你的實際情況，酌情量刑。”
劉瑞瑞不禁看了孟凡一眼，師哥有意無意的在幫着何雨欣。
何雨欣深深地看着孟凡，良久才說：“我們聊了沒幾句，我從玻璃櫃的反光中看到他掏出了一根繩子，嘴上還在假意和我說着話……那一刻，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還是很震驚，他居然要殺了我！
當他用繩子勒住我脖子時，我用事先準備好的針管紮進了他的脖子裏，呵呵，那是給猛獸打針用的，空氣注射，幾秒鐘他就完蛋了……”
聽訊室一片寂靜後，崔隊感慨地：“這個女人還真是不一般，換個男人都未必有她這樣的冷靜和膽量。”
曲冬青沉聲道：“如果敵人不動，蛇是不會主動攻擊敵人的。”
兩旁的人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何雨欣的聲音啞然響起：“殺了他之後，我把他移到大型動物手術室，再用那把電鋸，肢解，打包，沖刷血跡，這都是我平時做慣了的，分割一頭畜生和分割一個連畜生都不如的人也沒什麽分別，我把打包好的陳賀明放到車的後備箱，開到湖邊荒地，埋了，若不是趕上幾場大暴雨，估計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他的私人物品呢？錢包、手機什麽的。”
“都丢到湖裏了。”
孟凡皺了下眉：“既然如此，為什麽還留着那把鋸子不一起扔到湖裏？”
何雨欣沉默良久，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許是天意吧，因為第二天獸醫小彭要給一只黑狐做截肢手術，我怕他找不到這把鋸子會到處咋呼，就将它留在動物園裏，等他手術完了，我去找副園長說手術器械太陳舊，設施也不齊全，建議更換一套進口的，我有認識的朋友可以給很大的優惠，副園長那人喜歡除舊建新，自然批準了我的請求，等到進口的那批器械一到，我就把舊的這批進行報廢，悄悄處理了這把鋸子。”
“怎麽處理的？”
“埋到百禽島湖邊的一棵老樹底下，一般這樣的老樹動物園是不會輕易移植的，幾十年都未必有人會發現，你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麽找到的嗎？”
劉瑞瑞義正言辭地：“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何雨欣也不理她，只對孟凡說：“她就是那位警花嗎？好像不太不适合你。”
“你……繼續交代。”劉瑞瑞貓臉通紅，又不好發火，忍氣吞聲地繼續記錄。
孟凡沉默着，此時此刻的何雨欣反而一派輕松地看着他。
孟凡忽然又問：“能跟我說說魏園長的死是怎麽回事嗎？”
此語一出，聽訊室裏一陣議論，魏園長不是意外事故嗎？孟凡今天的審問，就像一串連環雷，一個接着一個的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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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給我的留言、海星和打賞，還有一直追文至此的讀者們，小指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