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野釣

第114章 野釣

栾戰名下登記的只有一輛跑車,可栾戰開的卻是跑車邊上的那輛越野,佟冰欣羨地摸了摸跑車,果然,栾戰說:“這也是我的,有機會再帶你玩玩這輛。”

“今天怎麽不開?”

栾戰:“太張揚。”

“那你買它幹什麽?”

“喜歡啊!”

佟冰長長地嘆了口氣:“幹你們這行果然有錢,跟你一比,我從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鬧。”

栾戰只是笑了下:“上車吧,倒黴蛋。”

正是春暖花開時,佟冰貪婪地呼吸着雨後清新的空氣,不錯眼珠地望着郊外無限的春光。一旁的栾戰看了他一眼:“跟特麽剛放出來的似的,唉……”

吹着窗外的暖風,佟冰沉吟着開口:“栾戰,我也不想跑路了,往哪兒跑都是躲躲藏藏。”

栾戰嗯了一聲,繼續聽着。

“你也知道,被點之後,我所有的資産都被凍結了,現在是爪幹毛淨,連他媽買條內褲的錢都得你掏,我想過了,與其這麽坐牢似的在你家躲着,不如幫你做點什麽,給自己攢點錢,将來好往外跑。”

佟冰靜靜地等着,栾戰只顧開着車,半晌才說:“今天先不說這些,你好好放松一下,不是每天都可以出來的。”

坐在無人的湖邊,望着水光山色,支起一根釣竿,等待不知何時才會咬鈎的魚,的确得到了某種放松,佟冰吸着煙,盯着水面上輕輕抖動的浮标,偶爾瞟瞟旁邊的栾戰,平靜的猶如眼前的風景。

佟冰一條魚都沒有釣上來,栾戰倒是釣了不少,蹲在水邊,剖腹掏肚清洗幹淨,支起竈火架上鍋,撒上調料,開始烹煮起來,一鍋魚湯漸漸濃白飄香……

“栾戰,你很能幹。”佟冰吸着煙望着眼前做事幹淨利落的男人,由衷地說。

栾戰緩慢攪動着魚湯,看了眼佟冰:“就因為給你煮了鍋魚湯?”

“你知道我說的意思,若不是你,我現在可能已經手裏捧着窩窩頭……”

“菜裏沒有一滴油……”栾戰接唱起來,佟冰點了下頭:“對”倆人相視而笑,栾戰望着佟冰難得冰雪融化的笑顏,怔了怔神,笑過之後,又都有種說不出的凄涼,倆人沉默地看着那鍋魚湯。

“怎麽樣?讓我跟你一起幹吧?”佟冰再次提出入夥的請求。

栾戰往鍋裏撒了點鹽花,淡淡地瞟了佟冰一眼:“咱倆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佟冰微微一怔,栾戰居然會有養他的念頭?

見佟冰沉着臉不說話,栾戰馬上又說:“我知道你一個大男人肯定不喜歡我這麽說,但我說的也是實話,至少目前不行,等過個一年半載的,你的事沒那麽緊了,我幫你弄個新身份,到時候你再看看想做點什麽。”

“說到底,你還是不肯相信我,難道我還不如一個金子嗎?”佟冰抓起岸邊的一粒石子,奮力地向湖面丢去。

“金子?”栾戰一扯嘴角:“佟警官,難怪你被人點,既然淌了這混水,就別指望着還能相信誰,有時候連自己都別信”,栾戰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頭和心:“這和這,有時候也是兩碼事。”

“既然誰都不信,又怎麽會把一個離職的警察留在身邊,還讓他插手生意?別告訴我你喜歡被他幹!”佟冰忽然有點不是滋味地說。

栾戰抓起一把香菜丢到佟冰身上:“真特麽惡心。”說是這麽說,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佟冰連吃醋都透着抹風情。

“金子來我這可是立過投名狀的。”栾戰漫不經心地說。

“投名狀?”

“你不是在重案組待過嗎,不知還記不記得五年前的一起命案?死了個道上的人物,也是我的一個死對頭。”

佟冰努力搜索着記憶,忽然想起什麽:“陳大錘?”

栾戰點了下頭:“行啊佟警官,業務還算熟練,就是他。”

佟冰有些詫異:“他不是被他手底下的人幹掉的嗎?”

當年陳大錘的案子在市局剛剛展開調查,起因是陳大錘的幾個弟兄為了給他報仇,又合夥把背叛者群毆致死,因為這起黑道火拼事件性質惡劣,案件由市局轉到省廳,佟冰模糊記得,不到一個星期,這夥人全部落網,案子結的迅速又徹底。

佟冰猛然驚覺:“是金子殺掉了陳大錘?”

栾戰一笑,不置可否。

佟冰半天沒說話,金子身上有命案,審訊的時候,他可只字沒提,孫超的死,會不會真如曲冬青所說,另有文章?

看了眼咬着下唇目光閃動的佟冰,栾戰不禁嘲弄:“怎麽,佟警官,還想着破案立功呢?”

佟冰回過神來:“我只是沒想到金子為了你會去殺人。”

栾戰哼了一聲:“人一旦手上沾了血,就永遠洗不幹淨了,想回頭都不可能,這就是金子和你不一樣的地方。”

“所以,只陪你睡覺還是不夠的,我也得立個投名狀?手上沾點血?”佟冰無比自嘲地問。

栾戰看了他一眼:“你會嗎?”

“就為了取得所謂的信任?不會,何況,你不是誰都不會信嗎?”

栾戰沉吟片刻,緩聲說:“金子的投名狀固然在某種程度上取得了我的一定信任,但是,我之所以會用他,不是因為他有多忠誠,而是因為他肯為錢出賣一切,包括他自己,有些人面上好,心裏壞,藏的滴水不露,這個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面上壞,心裏好,這個,藏不住的,佟冰——”栾戰別有深意地望着一語不發的佟冰。

彼此對視的眼中,都有種說不清的意味,佟冰幽幽地:“看來,你自認為很了解我?”

栾戰舀起一勺湯,嘗了嘗:“我連我自己都不了解,我只是說出我的直覺。”

佟冰忽然說:“好,那我也立個投名狀好了。”

栾戰皺了下眉,頗感意外地望向佟冰。

“你知道椰城出了事吧?七哥一夥叫人給端了,也就意味着抗生素海外那條線斷了。”

栾戰目光閃動,不說話。

“據說不少人對抗生素過敏,死亡率可不低啊,抗生素的市場只會越來越大,一旦X病毒成勢,現在的抗生素不完善,會成為最大的阻礙,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對外輸出,不能總被動的指着別人給我們規劃渠道……”

栾戰面無表情地問:“你想說什麽?佟冰。”

“我想去椰城,重新接上頭,在龍湖建立我們自己的供銷網,不需要跟任何人分蛋糕。”

栾戰冷笑:“想不到佟警官還有這麽大的野心……”

佟冰不介意栾戰的譏諷,苦笑着:“我現在一個光腳的怕什麽穿鞋的,栾戰,你有沒有替将來打算?像我們這樣的人,無父無母,更不會有什麽老婆孩子,錢對于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趁着年輕,大撈幾把,然後遠走高飛……”

不等佟冰說完,栾戰果斷地打斷:“別說了,就算我不信任何人,也不想幹吃裏扒外的事,我說過,龍湖的水很深,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佟冰冷笑:“怎麽?怕你的主子不高興?連你也幹掉?”

栾戰迅速地說:“我沒什麽主子!”

“好,就算是合作者,栾戰,既然知道龍湖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那就更應該考慮一下以後,我把話撂這,用不了多久,龍湖就會出現更多的抗生素賣家,一旦官方研制出更完善的抗生素,誰還會買你的抗生素?何況,孫超、辛曉月出了事,警察遲早會查到你這,主子只有一個,奴才可多着呢,犧牲你一個,照樣有人切蛋糕,就看誰更有本事了。”

栾戰的目光緊緊地盯着佟冰不放,佟冰微微一笑,指了指鍋:“栾老板,湯快熬幹了,趕緊給我盛一碗。”

湯的味道很鮮美,暖暖地下了肚,倆人誰都沒再提剛才的話題。

吃過午飯,栾戰從車裏取出帳篷,佟冰意外地:“今天不回去了?”

“你想回去,那咱就回。”栾戰無所謂地說。

佟冰馬上接過帳篷:“回你個頭。”

倆人在岸邊搭好了帳篷,栾戰把自己脫了個精光,做了幾個熱身動作,佟冰微微移開目光,栾戰已經向湖裏走去,聲音懶洋洋地傳來:“你不下來嗎?”

雖已是暖春,但天氣還是微有涼意,這個時候下水,一定很冷,佟冰不願被栾戰小瞧,索性也脫了,踩着光滑的石頭,緩緩浸入水中,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看得出,栾戰的水性很好,游了一會便躺在水中,只露出口鼻,閉目養神,随着水波飄飄蕩蕩的,宛如一具浮屍。

佟冰索性潛入湖底,靜靜聆聽無聲的世界,此時此刻,什麽都不用想,所有的煩惱似乎都留在了另一個世界。

栾戰的臉忽然出現在水底,沖着佟冰像條魚似的吐了幾個泡,劃動着手臂靠近,佟冰轉身往回游,腳踝被栾戰拽住,踹了幾下,沒松開,想浮起來,也失敗了。

佟冰潛入水中的時間長,一口氣眼看用盡,栾戰貼身過來,唇對唇的,将氣輸給佟冰,缺氧的人終于得到了一絲喘息,随即身體被栾戰緊緊抱住,因為什麽都沒穿,彼此的狀态都很好,栾戰輕輕弄着佟冰,佟冰想擺脫他,卻被栾戰帶着往更深的水底沉了下去,緊接着,栾戰借着浮力忽然坐了上來,佟冰一個掙紮,咕咚喝了口湖水,肺部灌進水,掙紮的更厲害了,栾戰這才放了手,托着佟冰浮上水面。

“你他媽的想淹死我嗎?”佟冰大口地喘着氣,望着笑笑的栾戰大喊着。

栾戰游到近前,摸着佟冰的臉:“沒事吧?”

佟冰一巴掌打開他的手。

“瞧你,老那麽大脾氣,剛才不爽嗎?”栾戰調笑着,又攬過佟冰,某個地方在水裏繼續不老實。

佟冰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栾戰的唇輕輕擦着佟冰的唇,沿着光滑的皮膚一路擦下去,再度緩緩潛入水中,栾戰終于不見了。

佟冰獨自伫立在冰涼的水裏,漫坡野花,湖光滟滟,世界靜寂得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幾聲破碎的呓語驚動了一只湖鷗,離巢而飛,冷冷地注視着湖中眉心緊蹙渾身輕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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