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宋家在江南地位顯赫,雖平日行事特立獨行然也不能否認其實力。

如今宋之安壽辰廣發請柬,雖最近形勢不太明朗,可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都不能太早下定論,所以有意和宋家生意更近一步的都算着時間趕來赴宴。

宋之安只有宋岚一個女兒,這些年他把不少事物都交給了宋岚打理。自然今天在門口招呼客人這事也是宋岚負責,本來前幾天宋之安和宋岚父女倆打算讓雲微也一道來,但雲微任他們怎麽游說都不答應,最後只好讓他在後院盯着,以免有心人趁亂攪事。

日頭漸起,熱意也升了上來。好在宋家早有準備,在擺宴的院中放上了冰塊,又送上各種冰鎮的水果。哪怕是能收到宋家請柬的在江南都是非富即貴,也被這手筆驚到。江南四季如春,冬日想要河面結冰很是難得,更被說是儲存大量的冰塊,所以想要冰這得從北方運過來,這其中價錢更是駭人。

一時間衆人看向宋之安或者更确切的說是宋岚,眼神更炙熱了。

約莫又過了些時辰,一輛馬車從街那頭過來。宋之安整整衣衫上前:“草民恭迎靖王殿下千歲。”

李霁從馬車上下來沒有看到雲微心下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宋家主不必客氣,今日你是壽星。”說罷,趙毅捧着一個大盒子上前,管家連忙上前接過。

宋之安又行了個禮,“靖王請。”

等到李霁走進宋家,先一步來的賓客紛紛起身行禮:“靖王殿下千歲。”

“免禮,今日本王也是客,不必拘禮。”李霁也終于在角落看到了雲微,不過雲微顯然有事在身,和宋岚說了什麽又匆匆離開。

賓客到齊,院子中間的戲班子開始咿咿呀呀地唱着。

李霁向來對聽戲沒什麽興趣,再說這樣的場合戲班子無疑是個點綴,大家都是抱着目的而來。餘光掃過前來赴宴的人,前些日子趙毅就将這些人的底細查了清楚,如今漕運一事還沒有什麽進展,不如就看看他們還能将尾巴藏多久:“宋家主,離開席還有些時候,本王四處走走。”且不論宋之安私底下藏了什麽,就目前李霁還是很佩服宋之安能在這麽多豺狼虎豹下闖出一條不一樣的路,再加上他和雲微關系親厚,他也樂得給幾分面子。

不過其他人就不是這樣想了,四處走走,沒看白家被靖王走走看看就被下了獄了嗎?一時間不少人都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來了。

是的,三日前李霁去白家走走,不小心撞見白躍藏在假山後面的賬本,發現白躍私下竟買賣私鹽。鹽乃國之根本,李霁當即就把白家下了獄。

因此李霁這麽說,衆人也當他要對宋家下手了。

宋之安摸不準李霁的心思,斟酌道:“不如草民陪王爺走走,府上花園裏養了幾條西洋來的錦鯉。”

“不用了,宋家主招待其他人,本王一個人就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宋之安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李霁離開。

“爹。”宋岚眉心微蹙,家裏倒沒什麽見不得光的,可怕就怕在靖王想找個地方下刀。

宋之安微微搖頭:“無礙。”

後院,雲微再次挨個檢查了一遍,确認送上去的席面沒有問題才吐出一口氣。心裏再次慶幸自家就是個普通的人家,不然自己得累死。

“怎麽了被殺手追着跑也沒有見你這副模樣。”李霁的聲音突然出現,吓得雲微一抖,“抱歉,吓到你了。”

“沒事。”雲微搖搖頭,過後猛地想起什麽,就要屈膝行禮被李霁攬住,“王,王爺。”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李霁說完立刻抿住了嘴,雲微也有些意外,他們何時有這麽親密,就是憑那點救命之恩嗎?

少許,雲微移開話題:“王爺餓了嗎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李霁也跟着松了口氣,随着雲微的話看向忙碌的廚房:“合适嗎?”

雲微一笑,眼尾都像生了光:“廚房備了多的菜,而且我在廚房轉那麽幾圈,早就饞了,王爺姑且等我。”

“好。”李霁配合地隐身到樹林後面,剛好又可以看到雲微一本正經地提着竹籃往裏放各種點心和幹菜,不過最讓李霁驚訝的是,雲微還拎了一壇酒出來。

“這是什麽酒”李霁問道。

雲微打開酒壇子的封口,樹下剛好有一張石桌,雲微将竹籃裏的菜拿出來,擺好:“這是梅花酒,宋叔叔說這是用冬日落在梅花上的雪水釀的。”

“宋叔叔,雲微和宋之安很熟。”問完李霁也發覺這話有點多餘,能放心他盯着後院那能不熟嗎?于是他幹脆地一撩衣擺坐下,就是石桌矮小,李霁大個子坐着實在局促。

雲微替李霁将酒滿上,挑了個清淡的點心咬了一口:“我爹爹對宋叔叔有救命之恩,後來我們兩家就有諸多往來。”

“踏雪也是宋之安送的”這下李霁是知道了為何雲微會有那樣的好馬。

雲微點點頭。

“倒是有情有義。”李霁看着雲微心道自己還不如宋之安,“等到江南事了,我也該登門拜謝你的救命之恩。”

雲微一下子擡起頭,有些激動:“沒關系的,王爺你可是大英雄,你收複了蒙州七城。救你,不,能幫上你是我的榮幸。”

“可是你救我是事實。”李霁目光落在雲微微紅的臉頰上,心想上手捏捏該是什麽感覺。心裏的想法剛落,李霁就愣住,自己再想什麽呢?好笑地喝了口酒。

梅花酒,淡淡酒香,淡淡冬日凜冽的梅花香,又經時間窖藏,多了絲絲柔軟和津甜。

李霁這些年多在邊疆,邊疆苦寒,所以和那裏的人一樣,愛的是同風沙一樣熱烈的烈酒。回到京城後,酒再如何好李霁也覺得少了點味道。沒曾想今日這樣清淡的梅花酒他喝的也很是合胃口:“雲微喝嗎?”

雲微搖頭:“我還未出孝,不能飲酒。”

李霁聞言一愣:“抱歉。”

“沒事。”

“對了雲微,你曾去過京城或者是西北”許久,李霁還是将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雲微詫異:“不曾。”

“我還以為我們…”李霁最後幾個字雲微還來不及聽清楚,前面就傳來說話聲,該上席了。

“王爺,我該去忙了,梅花酒好喝,待之後我再給你送上幾壇。”雲微說完,快步離開。

看着雲微的背影,李霁略有些發神,想起上次雲微被蛇咬傷,自己還未問他身子如何罷了,下次有機會再問問。

這一次李霁說四處走走還真是單純的走走,見席過還是無事發生,賓客們也知道今天不會有什麽樂子看了。不過衆人也心知,眼下正是暗流洶湧的時候,再留下來說不定自己就成了被看的樂子,遂時間差不多就都紛紛告辭離開。

“王爺。”所有賓客都走了,唯有李霁還留在席間,宋之安只好趕緊送了人回來陪同。

李霁打量着宋之安,眉間沒有商人的市儈反而正氣凜然又帶着一股子微不可查的殺氣,想來他也不是表面那樣無害:“本王來江南許久時日,有些關竅至今沒有參透,不知道宋家主可否指點一二,事後必有重謝。”

這是要自己當那壞人了。宋之安心裏嘆了口氣:“王爺應知我和他們沒多少往來,知道的也不多。”

李霁颔首:“宋家主只管說你知道的。”

“我只知道漕運司幾位大人的家眷私下裏愛去城外的靈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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