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等到從秦府出來已是半夜，京城雖沒有宵禁，可這個時候路上也沒有什麽人走動。
“王爺，雲公子這是？”趙誠牽着馬車等在門口，看到李霁背着雲微出來，連忙上前幫忙。
“喝醉了，替我掀簾子。”
“是。”
李霁背着人小心地上了馬車，車輪滾動，馬車裏昏黃的燭火搖曳。雲微纖長的睫毛安靜如靜谧夜色裏憩息的蝴蝶，呼吸卻是異常的亂，連帶着平日裏白淨無瑕的臉頰也一片緋色。
“雲微。”李霁輕輕喚了一聲。
老将軍身子骨不好，不能喝酒。再加上有李霁看着，他更無法喝酒，于是只好起哄要李霁和雲微喝酒，大抵是看到他們喝就當自己喝了。
雲微先前在江淮州那裏嘗了一點酒，自此就打消了對酒的念頭。但秦鎮是長者又是爹娘生前經常提到的人，雲微只好硬着頭皮端起來酒杯一口悶。
見到雲微如此幹脆，秦鎮也愈發高興，拿起酒壺就往雲微杯子裏繼續倒酒。雲微也是來者不拒，那架勢還以為他酒量很好，誰料等秦鎮和李霁發現不對勁時，雲微已經兩眼迷離分不清眼前何夕。
“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醉了跟沒醉一樣。”秦鎮湊上前瞅了瞅，“倒是個安靜的性子。”
“困……”雲微閉上眼睛就往桌上栽。
“雲微！”桌上一片淩亂，李霁連忙上前将人攬進懷裏，方才雲微一杯酒接一杯，神色如常叫他也沒有看出異常，這會才注意到他變得急促的呼吸。
到底，是他疏忽了。
見到對面如此親昵的動作，秦鎮先是一樂，不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一張臉青白交替：“讓下人來吧，今晚上就在我府上歇下。”
“不用了。”李霁喚了候在外面的下人将桌上的東西收走，尤其是剩下的半壇子酒以免秦鎮趁亂喝酒傷身。
馬車裏靜悄悄地，唯有外頭車輪滾動的聲音。
“雲微。”李霁又喚了一聲。
雲微眉心動了動，随即睫毛輕顫，一雙流光潋滟的眸子望向李霁，聲音軟軟糯糯：“行安…不好…喝。”複又閉上了眼睛，朝李霁的方向靠過來。
“雲微。”李霁嗓音啞得厲害，那一聲行安無疑是一片羽毛輕撓心尖，“你再喊我一聲好嗎？”回答他的是耳邊帶着酒意的呼吸。
許久，馬車裏響起一聲輕笑：“不好喝以後不喝了。”
翌日。
雲微扶着腦袋從床上坐起來，不愧是西北的烈酒，後勁如此驚人。靠着軟枕緩了許久，才吐出一口濁氣：“也不知秦将軍會如何看我。”
“公子醒了！”宋南适時推門進來看到雲微靠着床發呆。
“嗯，你們何時回來的”
宋南倒了一杯溫水送到雲微手邊才道：“昨兒夜裏，公子怎麽會喝那麽多酒”想到回來的時候剛好遇到李霁帶着雲微從外頭回來，醉得不省人事，宋南立馬就想到屆時家主和小姐會如何訓自己了。
說實話，雲微這會腦子裏還蒙着一層霧：“去了秦将軍府上。”
宋南手腳麻利地打來熱水為雲微擦洗了臉和手：“是秦鎮秦大将軍”
“嗯。”雲微重重點頭。
見這模樣，宋南道：“公子睡了一天，我去廚房拿些粥給公子墊墊肚子。”
“一天，這會什麽時候了？”雲微這才注意到外面有些暗，怕是時間不早了。
“酉時了。”宋南貼心的給雲微掖掖被角就快步出去。
沒一會，宋南就提着食盒回來，一同進來的還有宋北。
“公子。”
“勞你們費心。”宋南出去後，雲微就起身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公子說的哪裏話。”宋北宋南兄弟倆比雲微年長，又時常跟在宋家父女身邊，待雲微自有些親近，“只是公子以後切莫…”宋北欲言又止，畢竟這回還有一人可是當今靖王，他們也不好說的太過。
雲微颔首。
可接下來宋北的話就讓雲微徹底酒醒：“過些日子小姐要上京，說是陪公子考試。”
“咳！”雲微嗆咳一聲。來京城的時候宋叔叔再三勒令自己住宋家安排好的地方，可自己非但沒去還轉道住到靖王府，這回更是喝酒喝的酩酊大醉，心虛不已：“此事千萬別告訴宋岚姐姐。”
“雲微說什麽不告訴宋姑娘，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帶雲微回來的時候，李霁本想好了由他親自在身邊照顧雲微，也好博個好。可誰曾想宋家兩個下人就好巧不巧回來。無法，他只好去書房處理些事物。
雲微搖搖頭：“不用，對了行安，昨夜秦将軍可說了什麽？我喝醉了，可有失态”
李霁上前幾步，坐到雲微對面：“秦将軍讓我給你道歉，他不知你酒量不好，回頭讓送幾只羊來賠罪。”
這下雲微臉有紅了，嗫嚅了半天才道：“不關秦将軍的事，是我……”
“而且雲微并沒有失态，喝了酒就睡着了，很乖。”李霁想起在馬車上雲微乖乖靠着自己的模樣，就不禁心頭發軟。
宋北聞言微微擰眉，靖王這話說得也太過親昵了些，當即開口：“公子臉色不大好，可要再歇會？還有白日江公子差人送信來，問公子明日去不去應天書院聽課，那會公子還在休息，我便說晚些時候回話。”
“淮州。”雲微正色，“自然是要去的，宋北勞煩你跑一趟。”
“是。”
宋北離開後，李霁并沒有急着走，而是坐到旁邊，開口：“我這裏有應天書院的令牌，明日雲微帶上也好方便。”
雲微搖搖頭：“多謝行安好意，只是淮州他們打聽了，這些日子應天書院的藏書樓憑各地官府發給我們的路引即可進出。”
李霁心裏暗自嘆了口氣：“我只是聽說前段時間李榮與你們生了過節，此人極善拉幫結派，我怕他暗中生事端。”
雲微微微一笑：“行安放心。”
“也罷，明日雲微去的時候讓玄十一跟着，有事盡管讓他上，一切後果本王承擔。”
李霁的話讓雲微不禁觸動，只是雲微深知李霁在京中的不易，自己又如何能給他添麻煩。只是行安心意，自己三番四次拒絕也太過于見外了：“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