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阿嚏——”
織田作之助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很少會出現這樣的狀态。
“什麽什麽?”
太宰治聞風趕來,看着一臉茫然的織田作之助,“難不成是感冒了嗎?”
“如果是感冒的話,我很歡迎你來找我,雖然你不是正式社員,但是沒關系,我是一個樂于助人的好醫生!”
聽到與生病有關的字眼,與謝野晶子就立即出現在衆人面前。
她話語中聽起來十分地正派,但是無論是從對方手上高高舉起的針筒,還是從對方不懷好意的笑容來看,都只會覺得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太宰治:“……”
他怎麽忘了偵探社的與謝野晶子還在呢。
織田作之助看見與謝野晶子,直覺就告訴他不要接受對方的治療。他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确定沒有出現任何的負面影響後,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我并沒有感冒。”
“切,真沒意思。”
織田作之助聽着與謝野晶子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回到醫務室。
太宰治松了一口氣,他雖然希望少年生病,但是可不希望對方落到與謝野晶子的手上。一想到織田作之助被束縛到手術臺上,太宰治就忍不住汗流浃背。
只不過……
他轉頭看向少年,“沒有感冒還真是可惜啊……”
太宰治雖然面帶微笑,但是眼神卻沒有笑意,這是他慣用的神情了,随後在織田作之助不解的目光中離開。
但是他并沒有停止,而是在走了一段距離後開始小聲地開口,“啊啊,我也想嘗試照顧生病的織田作呢……”
他第一次遇見織田作的時候就被對方‘好好照顧’了一番呢。
“如果讓我照顧,我大概會用床單把織田作包裹起來丢到床上,讓他一動不能動吧。”
“然後給織田作重複閱讀同一本小說,還不給結局。最後……”
“——由我親自下廚為織田作做美味的料理。”
衆人看着太宰治一邊說,一邊宛如看到了話語中場景般笑起來的模樣,忍不住詫異。
虧他們一直以為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的關系不錯,卻完全沒有想到太宰治居然這麽讨厭對方……
少年用着難以訴說的目光盯着太宰治。
說實話,他的耳朵其實還是很靈敏的,所以太宰治所說的內容他全都聽見了。
他瞧着太宰治,輕聲開口,“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還沒有病重到那個程度過。”
在對方的話語中,需要被這番照顧的病想必并不輕。但是他其實連感冒都很少得過,注定是要讓太宰治失望了。
“你們兩個人真是夠了。”
國木田獨步看着這兩個人,感覺這兩個人在用不同的方法在他的雷點上蹦跶!
他首先轉身對着織田作之助開口說道,“首先,面對這種變态的時候,你要拒絕,這完全不是正常照顧的流程!”
緊接着又轉身揪住想要溜走的太宰治,怒聲說道,“還有你!能不能好好工作!亂步先生可是一大早就出門解決停滞的案件了!”
“而且你剛剛說的那些完全不是照顧的意思吧!聽起來和審訊都沒有太大的區別了!照顧人也不是這麽照顧的啊!”
國木田獨步本以為太宰治會和往常一樣說點什麽來糊弄他,卻沒有想到太宰治一反常态地贊同了他的說法。
“就是說!這完全不是照顧了,而是審訊啊審訊!”
他一臉回憶,“我當時被這麽照顧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哪個正常人會把照顧做到這個地步……”
天知道他被織田作之助這麽照顧的時候,都是怎麽挺過來的。
完全不明白的國木田獨步:“……?”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詢問太宰治,“你在說什麽……”
然而話語還沒說完,武裝偵探社內的電腦屏幕突然全部花屏,這種詭異的現象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中島敦渾身一顫,表情驚恐地單腳跳到正在戒備的泉鏡花身邊站立,随後注視着他們面前所在的電腦的屏幕。
他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自己信賴的前輩,卻發現他們也都注視着自己面前的電腦屏幕。
看起來整個偵探社內大家都是一樣的情況。
織田作之助則是因為距離問題,站在太宰治還有國木田獨步的身邊看着屏幕。
與大家的緊張和嚴肅不同,他的反應相當地平淡。
“雖然用了不太好的手段,但是我十分高興再次見到各位!”
原本宛如接受不良的雪花屏幕突然轉好,并在這之後,在屏幕內出現了一個用拔染的‘蒼旗’擋住臉部的金發青年開口說話。
通過視頻完全看得出來,他所在的房間內蒼白如雪。
“為了防止有人忘記了我,我在這裏再次進行自我介紹——”
他展開雙臂,那雙未被‘蒼旗’擋住的黑眸緊盯着屏幕,又或者說是緊盯着屏幕外的人,一字一句地開口。
“——我是蒼王。”
“……”
整個武裝偵探社的空氣仿佛堵塞般不太流通,衆人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空氣開始變得沉悶。
但是最能感受到這一點的莫屬于國木田獨步和太宰治,他們的目光凝視着屏幕上的青年,雙眸不曾移動,以至于表情都十分僵硬。
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屏幕中自稱‘蒼王’的青年是誰,特別是國木田獨步。
三年前,他參與了‘蒼旗的恐怖分子’事件,并在那個時候目睹了蒼王和幾個警察因為爆炸一起死在樓內的情況。
又在兩年前,與太宰治一起進行了‘蒼之使徒’的入社測試。
他是武裝偵探社內,除了太宰治以外,和蒼王聯系最深的人。
不知曉屏幕外武裝偵探社內衆人的詫異,青年開始了自己的宣講。
“就和三年前我所說的一樣,這是一個不健全的世界,壞人總是得不到應有的懲罰。”
“這個世界并非由神創造,所以并不完美。我們要做的,應該是自己用雙手創造一個理想的世界。”
青年的話語铿锵有力,仿佛這裏就是他的戰場,而他的話語宛如一種銳利的武器,戳中正在聆聽觀看的觀衆體內,讓人不得不被其吸引,陷入這場演講之中。
他在屋內沒有進行任何的走動,但是僅僅只是這樣,就足以讓所有人都感知到他那鮮活的感情。
宣講到最後,他放下了自己展開的雙臂,語氣也從一開始的濃烈轉變為淡漠。
“吸取上一次的經驗,我明白了一件事。既然無法對那些腐敗的官員動手,那就對衆人皆不滿的惡人動手。比如……”
随着他的話音剛落,衆人皆聽到窗外傳來三連巨響。
時機把握得如此完美,沒人覺得這只是意外,只會覺得這都是對方所做的。
中島敦第一時間趕到窗外查看情況,憑借着虎的視力,清晰地看見了港口Mafia所在的五座大廈處正冒出濃濃黑煙。
“……是港口Mafia那裏發生了爆炸。”
中島敦對着身後等待情報的國木田獨步還有太宰治回答。
國木田獨步的臉上透露出混雜着憤怒和難以置信的神情,“這怎麽可能……”
和之前‘蒼王’使用的手段幾乎如出一轍,之前對政府官員動手,于是在他們的周圍放置了三枚炸彈,現在則是在港口Mafia的附近放置了三枚炸彈。
與國木田獨步不同,太宰治的神情異常淡漠。
少年靜默地看着這場鬧劇,雖然他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能敏銳地察覺應該是發生了一場大事。
他有一種預感。
在接下來的這起事件裏,他也許會像一條小船。由于無法知曉整個局面,導致後面狂風暴雨掀起的波瀾将拍打在他的船體而不斷朝着未知的方向搖擺。
“……帶來危險,帶來死亡的港口Mafia。”
畫面中的青年站在原地,堅定的目光如同他金色的頭發般閃耀。
“絕不應該存在理想的世界中!”
厚重的話語結束,電子屏幕霎時之間全部黑屏,随後才回歸到正常的界面。
聽完青年整個視頻中的話語,織田作之助默默後退。他不想與這種人過多接觸,這是他最不喜歡,也最不擅長的人之一。
太宰治注意到了少年的動作,但是尚未出聲詢問,就被身旁的國木田獨步打斷。
“喂,太宰。”
太宰治轉頭看去,國木田獨步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屏幕上沒有下去。
“……這應該是模仿犯吧?因為‘蒼王’——”
國木田獨步出聲詢問,同時緩慢轉頭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凝視着國木田獨步的表情,和對方略顯僵硬的動作相比,對方現在的神情更加值得關注。
“——不是已經死了嗎?”
國木田獨步停頓了許久才說出這句話。
織田作之助聽到這個疑問也轉頭看去,他對于這個情況感到好奇。
中島敦詫異地大喊,“等等!視頻中的人已經死了嗎?!”
他一邊轉頭看向早已恢複正常的屏幕,一邊瞪大雙眼看向國木田獨步還有太宰治。
谷崎潤一郎尴尬一笑,“‘蒼王’的話,确實是已經死了……而且‘蒼王的恐怖分子’事件在當時鬧得很大來着,各大媒體都有報道……”
說完,他立即恍然大悟起來。
“說起來,敦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記得你之前都是在孤兒院對吧?”
周邊環境惡劣,別說電視了,恐怕對于當時的中島敦而言,連一份實時的報紙都很難看見。
織田作之助在一旁默默聽着,他和中島敦一樣對于這種事情毫不知情,但不同的是,他并非是因為缺少情報來源。
太宰治嘆了一口氣,“不僅如此,那起事件就是由國木田負責的,當時我還沒入社呢。”
中島敦:“!!!”
中島敦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他轉頭看向國木田獨步,對方的神色确實比大多數人還要複雜。
太宰治繼續說道,“當時是由‘蒼王’和‘蒼之使徒’進行的恐怖事件,而‘蒼王’最後在國木田的見證下死亡了,而剩下來的想替‘蒼王’報仇的‘蒼之使徒’則是成為了我的入社測試。”
說完,他還聳了聳肩。
中島敦大概明白了,既然太宰先生能夠入社成功,這大概也就意味着,那個‘蒼之使徒’至少已經被捕捉起來了。
“既然如此,那确實只有模仿犯的可能了。”
中島敦符合着之前國木田獨步的猜測回答。
如果這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模·仿·犯·就好了……
太宰治垂眸回想着剛剛在視頻上看見的蒼王暗想,随後擡眸将目光轉向了少年的所在位置,目光深邃而複雜。
又被盯着的少年:“……”
很快,太宰治收回視線,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這個自稱‘蒼王’的家夥炸了港口Mafia的地盤,而港口Mafia的信條之一就是‘遭受攻擊必定加倍奉還’。
可無論是‘蒼王的恐怖分子’事件還是‘蒼之使徒’事件都是由武裝偵探社解決的,具體的情況現在已經變成機密文件保管在社內……
一想到後面的發展,太宰治就忍不住開始臭臉。
希望別是他想像中最壞的發展。
織田作之助觀察到了太宰治的神情變化。不得不說,他還是第一次從某個人的身上直觀感受到各種情緒。
他對此只有一個想法:真的不累嗎?
面無表情的少年表示不理解。
不知道太宰治的心聲,國木田獨步對着整個偵探社內為數不多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幾個新人進行簡單解釋和補充。
“說是死亡,其實當時蒼王在被警察找到之後,選擇啓動爆炸,導致當時他們所處的廢樓坍塌。只不過軍警的設備檢測表明蒼王沒有存活的可能性。”
正因為如此,當時‘蒼之使徒’出現的時候,他曾經還一度以為是‘蒼王’複活了。
聽完國木田獨步的話後,偵探社內的衆人原本緊繃的神經立即放松下來,一開始因為這件事而吵鬧的局面逐漸消散,轉而出現的是輕松的氛圍。
如果只是模仿犯的話,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就不是很難解決了。
中島敦和其餘人一樣樂觀地思考。
“太好了呢,小鏡花……”
中島敦開口對着泉鏡花說道,但是他發現泉鏡花的注意力卻在,另一個人身上。
他順着泉鏡花視線的方向标看去是織田作之助,他這才發現少年的行為也有些謹慎,這個異常敏銳的少年此刻正在安靜地凝視着偵探社的門外。
中島敦略微好奇地歪了歪,不明白織田作之助在看什麽。
“……有人來了。”
他從少年的口中聽到了這句話。
中島敦下意識地順着門那邊看去,幾乎是同時,門被打開,然而從門口進來了一個女性。
對方面容清秀,身穿長裙,看起來是一個文質彬彬且溫文爾雅的女性。
是客人!
中島敦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立即上前迎接對方。
“啊,你好。”
他伸出手,對着女性示意往裏面走,“您是有什麽要來委托的嗎?”
新的客人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視線。
特別是國木田獨步,一般他在偵探社的時候,都是由他負責招待客人。主要是因為他覺得大多社員的招待只會出現問題,比如太宰,又比如谷崎兄妹……所以不得不親自上手。
可是,在擡頭看見那個女性的時候,國木田獨步卻難得表現出了失态的樣子。
他低聲呢喃了一句,“……佐佐城小姐?”
太宰治看着那位熟悉的女性,眼眸空洞,嘴角扯起一道耐人尋味的弧度。
“阿拉阿拉,這不是我們的熟人嗎,國木田?”
他用着僅僅兩人之間能聽到的聲音,對着還處在詫異中的國木田獨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