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罕見的巨大貝殼張開大嘴,裏面像水母一樣的墊子就是他們睡覺的地方;珊瑚頂着會發光的礦石,充當照明工具;各種美麗的東西都被當成飾品,裝飾屋子。

除這些外,沒有有價值的東西。

萊迪亞問:“人魚沒有書?”

“海洋擁有記憶,”瑞內安展開雙手,向回家的女孩演示人魚的學習方式,“只要這樣,心裏想着需要的東西,大海就會将它帶給我們。”

人魚靠海洋了解陸地文化和文字,也僅此而已。

萊迪亞學着對方的樣子伸出雙手,還不知道想些什麽,海水在手中變出三個小人。

男人抱着自己坐在船上,祭司坐在對面,兩人的談話就這般輕易被自己得知。可她還沒看幾眼,小人就被捏碎。

瑞內安嚴肅地說:“看記憶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執意窺探,人魚會失去能夠安撫海洋的歌聲。”

然而提醒得太晚,好奇心過重的人暫時失聲。

長期生活在陸地的家人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瑞內安沒有急着籌劃抵禦深海生物,而是帶她參觀人魚城邦。

每代祭司都會帶首領回到城邦,出生時一次,瀕臨死亡時一次。因為只有領頭的大雁知道回家的地方,雁群才能回歸故土。

“城邦裏不僅有人魚,還有水族。水族是終止進化的族群,少數能化形,大多數只是擁有獸人的智商,能夠說話而已。”

“那剛才的章魚。”

失聲的人發出人魚才能聽見的聲波,試探性地問了問。誰知那真的是水族,而他的爸爸因為和螃蟹打架,正在休假。

啊,原來是水族啊。

萊迪亞不好意思地想着剛才不禮貌的行為,就見街道上出現許多帶着行李的水族,或叼或拿,在街巷來回尋找自己的家。

“陛下,陛下”籃球大的寄居蟹舉着剛找的新殼,“可以在你的院子裏安家嗎?我會修剪花叢。”

锃亮的蟹鉗咔咔作響,确實鋒利得可以輕易夾斷花枝,讓別墅的主人沒有拒絕的道理。

越來越多的水族找到住所。

水母、章魚和烏賊成了人魚幼崽的保姆;鯊魚成為城邦守衛;海龜任職教學老師;螃蟹組成的清掃大隊正清理街道。當然不是同樣的物種只做相同工作,他們還可以是修理大師和設計師,讓城邦恢複往日的熱鬧。

這裏還有一片空地用來集中放養植物,肉類則需要人魚自己捕食。

但這些并非城邦全部。

二人游入偏遠角落,昏暗的地下通道直達人魚的科研基地。

寬敞的實驗室內,幾位人魚科研人員正在拆解陸地最新通訊設備和飛行器,嘗試仿制防水的通訊器。

萊迪亞剛開始還覺得新奇,細看竟發現他們拆解的正是自己的通訊器。

“瑞內安。”

“沒有樣本,”對方心虛地解釋,“人魚的通訊器使用的通訊器進入陸地的系統會出現卡頓和閃退,所以我們正在采收新設備的數據。反正你的通訊器無法長時間在水中使用,正好是現成的材料。”

“但是那個不算侵權嗎?”她指着邊上的能進入淺海的飛行器。

記得永恒之國的專利法規定只有獲得授權的企業才可以制造或改進他人發明。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某人的家族為了她快點回來,所有程序從簡處理,争取效率最大化。因此當眼前人拿出授權書時,她的表情格外古怪。

祭司堅定得仿佛加入了獸人,期待她能意識到自己對他真的很重要。

可萊迪亞只能理解瑞內安想表達什麽,實在想不起一星半點。之前的失控仿佛是幻覺,無論怎樣提起男人的名字,現在的心也不會為他停止。

這也正是所有人擔心的,沒有人能回答“當精神體得到正确的記憶和情感,失去它們的人多久能重新将其拾起”。

瑞內安和海洋給了國王承諾,但承諾的不确定性從未提及。他們只能等待夜晚的降臨和離去,就像時針再怎麽倒退,時間都無法倒退到別人想要的那天。

見萊迪亞轉移注意力,她也不再多說,講述接下來的安排。

夜晚就這樣不知不覺降臨。

難以見到陽光的海洋更加黑暗,但城邦在礦石和貝殼水晶的裝飾下如海中明珠。

各種水産和從陸地踩在的果實被放在長桌上,人魚和水族在廣場中心歡呼起舞,慶祝自己的歸來。優美的歌聲吸引來鄰居,同時飄向海岸。

臨近海洋的城市驟然寂靜,獸人們紛紛打開窗戶,不禁屏住呼吸,生怕這歌聲是幻覺。

網絡上。

【你們聽見了嗎?】

【是真的吧】

【我家在海邊,沒見到人唱歌。】

蜂擁而至的感嘆號沖刷各大平臺,無人不在感嘆這動聽的歌聲。

多久沒有聽見人魚的歌聲?和守在時之海的人魚一樣,他們只能靠口口相傳來幻想過去存在的事物。可在今天,教科書都無法準确描述的聲音就在耳畔,使海邊的居民成為歷史的見證者。

塔蘭看着公民們在網上你一言我一語,內心不是滋味兒。

他們都在歡呼誰的歸來,他卻要忍受分別。

卡爾檢查探測器從海洋帶回的數據,聽着帳篷外的歌聲,道:“放輕松,又不是生離死別。”

“忘了就再追呗,反正你的計劃沒順過,”茉林手持武器走進來,臉上帶着海獸的血,“怎麽樣?”

卡爾:“方向正确,無明顯波動,那只應該是偵察兵。”

塔蘭不可思議道:“胖成那樣還偵察兵?!”

卡爾:“你不能否認它的靈活。”

當塔蘭傳回消息,內閣和軍方第一時間制定方案,在監測到海獸的大致動向後,迅速在沿岸地區駐紮防守。

海獸卻比人魚祭司說的更快到來,在軍隊趕到時已經有海獸出現在淺水區。它沒有上岸,只是在周圍徘徊,就算是這樣市民也受到驚吓。

由于獸人在水中處于劣勢,他們可是費老大番功夫才擊殺它。

衆人走到外面,剛還胖成桶的怪魚此時攤成餅,肥肉遮住五官,遠看像是生肉餅。不過總有人喜歡怪東西,比如某生物學博士和某大學校長。

卡爾戴上防護鏡,加入本·柯達維奇的解剖行動,用電鋸切割生物的皮膚。

血液随內髒噴湧,瞬間弄髒研究員的防護服,掉落的獸人的殘骸剛好挂在他們身上。

塔蘭從生無可戀的博士身上挑走手骨,遞給下屬,嫌棄道:“做基因匹配,尋找失蹤人口。卡哪了,還能留皮。”

“可能吃撐了,沒消化掉。”卡爾從胃部拖出一具完整的只穿着泳褲的獸人屍體,順帶從食管找到直播工具,“不要命的主播。”

校長從胃部翻出一堆海藻殘渣,還踢出個蠕動的正叼着塊爛肉的肉蟲。皮膚分泌的黏液沾在手套上,腐臭味從腺體傳出,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也能聞到。

像是聞到半年沒洗的臭襪子在雨天晾曬一周的味道,周圍人紛紛幹嘔,胃部劇烈翻騰。

安撫完周圍居民的派斯坎一回來就聞到着該死的味道,連連後退,“好,嘔,嘔!”

身經百戰的斯特和茉林都受不了這味道,往防毒面具裏塞口罩。

茉林:“我說它嘴這麽臭呢。”

“跑了,跑了!”派斯坎在遠處拿着喇叭大聲喊叫着。

在所有人都在對這個生化武器避之不及時,短到忽略不計的腿居然快速刨開身下的沙子,轉眼鑽進去半個身子。等他們掏出武器,肉蟲已經消失在沙灘下。

塔蘭朝地下連開數槍,“汽油!”

“酒行不行啊!”

“能着就行!”

派斯坎朝他們扔去酒瓶,偷偷躲在房子裏偷看的居民聽到需要幫助,管它是什麽東西,只要能點着,全都丢給外交官。

頃刻間,亂七八糟的液體倒在蟲子消失的周圍,點燃的紙張丢在上面,直接制造一場火災。

對深海的生物來講,它們不能長時間離開海水,此外,無論怎樣的熱源,只要溫度升高,它們就會開始逃竄。

準備逃走的蟲子因此開始掙紮,沙地不斷隆起下降。數十支槍對準地下,等着沙子再次鼓起時齊齊開槍,直到黏液滲透,滅火裝置将火撲滅。

然而沒有人想把它挖出來。

卡爾看向校長,目光堅定,“校長,這是難得的生物标本,雖然熟了,但是科研價值還在。”

瘋狂的學者們面對稀有古怪的東西總是無畏的。

被說的柯達維奇校長和卡爾一腳将鏟子捅進沙裏,仿佛在挖的是什麽寶貝,還用刷子輕輕掃掉表面沙礫。

塔蘭震驚且欣賞地對派斯坎說:“我就知道他是幹這塊的料,這麽臭都下得去手。”

派斯坎也明白了塔蘭推薦專業的良苦用心,是個正常的都沒他堅定,簡直喪失嗅覺。

“神官那邊來消息說河水回來了,就是河裏有不該出現的東西,格裏維叔叔和貝伊娜阿姨屍體。”

據神官們的描述,儀表尊敬,格裏維神官與他的妻子貝伊娜女士在死後進行了海葬,就是将石棺沉入海底。但是當河水從深海回來時,它也帶回了兩人的屍體。

沒有棺材,只有屍體,而且屍體跟入棺時一模一樣。

人魚及其伴侶在死後都會被族人送入時之海。知道貝伊娜身份的他們自然不會感到大驚小怪,然而如何處理他們的屍體是件難事。

不清楚人魚的幾日是幾日,塔蘭沉思許久,“讓他們別動,假裝看不見。”

只要不動就不會有麻煩,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屍體會不會散架,還是泡水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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