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不管怎麽說，間諜總算穩定下來，衆人圍坐一起整理情報。

塔蘭正色道：“所以黑崖的目的是入侵藍海。潛伏在藍海的人大多被除去，這段時間應該不會有大動作。”

卡爾：“當前要做的是找到黑崖和C9相關的确鑿證據。”

瑞內安不解，“這麽麻煩？”

派斯坎解釋：“現在是和平年代，什麽都要理由。”

和平年代有和平年代的好處，那個時候也有那個時代的優點。他們也想和那時候一樣，只要合理懷疑，管他證據全不全，星球之間直接進入制裁階段。

現在多方互通，采取措施前不僅要考慮本國利益，還要考慮對其他星球的影響，誰願意沒事找事。

“所以要等到交流會，”萊迪亞說，“屆時獸人會去淺海迎接來賓，聯邦肯定會借機送入新成員，只要瑞內安僞裝成人魚首領與他們交易，我們就能獲得證據。”

從alpha那得知外界只知道人魚在陸地出現，而人魚相關的照片和視頻也被政府攔截删除，瑞內安僞裝成首領完全沒問題。高塔之女與人魚消失一段時間也不會被懷疑，畢竟高塔就是為此誕生。

但所有計劃都有漏洞，那就是她本身。

趁太陽沒下山，萊迪亞帶幾個族人出現在逆流之河。

清澈的河水緩緩流向遠處，一對恩愛的夫妻被人魚們撈起，去往他們真正的安葬地。她則去往高塔，想在那裏找到點和塔蘭的回憶。

然而本該在家休息的奧菲出現在客廳裏，控訴的表情好像自己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對不起，我該第一時間和你通訊。”

“不是這個。你居然默許國王把我送回來。”

委屈的人注視着尴尬中透着迷茫的朋友，最終撇撇嘴原諒對方。

“國王打過招呼了，你進去吧。”奧菲将沙發移到旁邊，踩住其中一塊木板，将地下室打開。

在格裏維去世時，衆人才知道他和貝伊娜有孩子，那時恰好他“妻子”去世的第二天。沒人知道他什麽時候購買的育兒艙，甚至就放在高塔地下室。

當他們親眼看見未發育完全的胚胎在育兒艙內艱難求生，心中的擔憂大過喜悅。真的太小了，六個月胎兒的大小和三個月的一樣，心跳微弱到随時可能停止，連動作都是微不可察的。

幸好她最後存活下來。

當事人站在育兒艙前，從神官們留下的記錄看出他們從小到大的過度擔心從何而來。盯着他們為自己拍的第一張照片，感覺換成她也會害怕小生命因為自己的疏忽消失。

可是為什麽她必須待在育兒艙裏呢。

她認為格裏維會留下解釋。

記得為了防止嬰兒被盜竊偷換，所有的嬰兒艙都會在随機位置安裝監控，只有購買者和使用者有權知道監控在哪裏。

萊迪亞将眼睛靠近識別器，停止運行的育兒艙突然發出嗡鳴，自動啓動。

【歡迎回家】

溫柔的女聲響起，是伴随童年的聲音。神官們會對她說這是貝伊娜的聲音，所以自己總是會把貝伊娜的照片貼在艙門上。

回家的孩子朝系統說：“調取監控。”

很快她進入育兒艙到出艙時間段的視頻出現，萊迪亞卻覺得這些不是全部。她來到艙體側面，找到主板上的視頻儲存器，手動調制時間。

可還是沒有，似乎是為避免意外，格裏維和貝伊娜都有意抹去存在的痕跡。

她不明白，為什麽連親生孩子都無法了解他們，對他們而言自己究竟是穩定藍海的工具，還是有被愛過的孩子。

萊迪亞不甘心地問育兒艙，“你愛我嗎？”

被淘汰的型號卡頓半天，像是觸發某種指令，回答：【我的第六個孩子，在看不到未來的道路上，我們對你們抱有期待和愛，你們是我們存在的意義······我們注定無法長久陪伴你，請将我們從記憶中抹去，因為總會有人愛你。】

是啊，注定無法陪伴。得到答案的人釋然一笑，感覺問了個沒用的問題，反正也不會改變什麽有人愛我的事實。

于是她開始尋找神官建立的文件夾，從出生起他們就為育兒艙升過級。為記錄聖女和玩伴的美好回憶，相關視頻有單獨文件夾，輕輕一點就會出現投影。

霎時間，穿戴整齊的縮小版塔蘭出現在眼前。

他趴在艙門上，注視這個未來會給他賦命的胎兒，忍不住吐槽：“好醜。”

“你小時候還沒她好看呢，”還是皇後的茉林抱着一周歲的卡爾，巴掌拍上四歲孩子的後腦勺，“把你弟弟塞哪了？”

霍格安心虛地指向旁邊的籃筐，一歲的炸毛派斯坎正踮腳往這邊看。然後就被斯特撈起來，抱在懷裏。

這是大皇子霍格安首次見到萊迪亞，而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滿月的時候。

由于體重和身高都沒達标，她兩周歲前都無法長時間離開育兒艙，霍格安依舊是趴在艙門上看她。等到她學會走路的時候，男孩才第一次碰到人，拉面條似的扯自己的臉，然後被茉林教訓。

要說幾歲記住人，那應該是賦命儀式的時候。

萊迪亞低頭看向嚎啕大哭的女孩和惱怒的男孩，終于明白霍格安的新名字從何而來。

然後就沒然後了，育兒艙就記錄到這裏，剩下的是聖女前往皇宮時候的新聞錄播。

但這也很不像霍格安的作風，肯定還有沒被記錄到的畫面。

她将聲音調大，從頭過起視頻，居然真的找到聲音。

在看不見的角落，有人鑽到育兒艙和牆面夾縫中，自言自語地說：“yue，營養液真難喝，給你嘗嘗卡爾和派斯坎的奶粉，媽，媽媽，嘿嘿。”

“奶粉是給出生的小孩喝，妹妹還沒長大。”

“你都滿月了，肯定能喝，”霍格安吃力地擰什麽，“先一點點。”

“唔，哇，啊啊。”

“好喝吧。”

“啊。”

她說那時候怎麽手舞足蹈，斯特消失一下，就多出個人，原來是那人藏在後面給嬰兒時期的她開小竈。

“這臺機器光記錄黑歷史？”瑞內安從上面下來，“海灘已清理完畢，人魚也抵達皇宮。”

萊迪亞問：“巴克羅汀說交流什麽時候？”

“半個月後，人魚會幫忙完善河道。”

以往流程是神官負責安頓人魚，在交流會開始時用船只将人魚送至皇宮。

不過幾萬年的河道經過反複修繕，水循環功能被弄得亂七八糟，需要人魚的技術和圖紙幫助工程師提升功能。神官的職責在此時也要更改，去往皇宮幫忙布置适合人魚活動的場所。

現在她依舊擔任神官，這些倒不怎麽擔心，該操心的對象是孩子們。

豈料剛說完，瑞內安便滿臉狐疑，“他沒跟你說要改造寝宮？他準備把卧室中間挖空，獨留中心區域放床，然後往庭院挖河道，弄個巨型泳池。孩子在交流會期間會在那裏玩耍。”

“真不知道？那你也應該不知道他改造完寝宮之後會成窮光蛋，”瑞內安感嘆，“難怪地球人說戀愛鬧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他只能依靠工資和啃老啃弟度日】

所以莉莉說的是國王？

不知說什麽好，就算現在趕過去，定金也要不回來，但越想越心疼。她查找對方的聯系方式，才接通就直奔主題。

“讓施工隊停下！”

被吓一跳的男人說：“交流會的施工隊都沒開始，怎麽停下？”

她嚴肅地說：“別裝糊塗。”

“那個啊，”心虛的情緒都要溢出光幕，“要提早一天也能停下。”

看樣子是完工了，萊迪亞深深嘆口氣，尋思多少顆珍珠能把錢補上。

那頭的人聽不見他的聲音，還以為她在生氣，連忙想辦法找補。

他将光幕對準正在玩水的人魚幼崽們，打開攝像頭，“其實剛開始皇室準備為人魚建造休息區，只是你們忽然消失，計劃才停止。”

塔蘭做起口型，拜托他們能說說好話。被這麽貼心照顧的孩子們自然懂得感恩，紛紛趴過來，叽叽喳喳地跟首領描述這裏多好多好。

然而對面久久不出聲，令人忐忑不安，尤其是小孩子，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壞事。

誰知萊迪亞只是無奈地講述事實，“你破産了。”

“嗐，”懸着的心總算放下，塔蘭笑道，“錢可以再賺，我是破産又不是失業。”

“這個能用嗎？”

懵懂的孩子只懂國王沒有錢花，争相掏空底褲，送出自己的寶貝。可塔蘭瞧見地上的珍珠貝母、琉璃花項鏈、海神的眼淚、昂貴礦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小人魚還以為他不喜歡這些，又拿出幾萬年前的古幣。

“你們哪來的東西？”

“獸人沒有嗎，可是海裏有好多。”

“哈哈哈哈哈”瑞內安忍不住笑出聲，“陸地怎麽跟海洋比財富，随便一座海底火山爆發，我們就有享不盡的裝飾物。”

多虧萊迪亞喜歡看紀錄片，陸地的國王想起來人魚的貨幣是珍珠和打磨好的寶石珠子。

難怪颠覆認知的人魚世界總令人肖想。

他将心态調整過來，厚臉皮貼上去，“看來陸地更适合入贅海洋。”

好不要臉，萊迪亞有些嫌棄，但對方認真開玩笑的樣子又很好玩。

她就勉為其難接受這份過于沉重的禮物吧，誰叫海洋會去往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