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奧菲站在門外，身後大包小包的行李令兩人吃驚，還以為她要搬家。

“是你要搬家，”奧菲搖頭否認，“等交流會結束你就是退休神官，而我将替你看管高塔。”

既然這樣，萊迪亞看向祭司。

瑞內安從腰間的包裏拿出玻璃瓶，裏面赫然是眼球似的果實。她輕易捏出個口子，把自己的血滴進裏面，再滴入獸人的右眼。

這種果實每年都有，對人魚而言是不錯的調味品，對獸人來講是無色無味的水果。

不過它也是不錯的穩定劑，可以讓多種液體穩定地融合在一起，就是有範圍限制。她們的祖先就是用這個和獸人“交換右眼”。

奧菲瞧了瞧沒什麽變化的眼睛，将行李全部塞進飛行器，載着人魚們去往皇城。

此時的皇宮沒有閑人，測量地毯，準備交流會的點心、各星球領導入住的酒店名單，清洗和修繕公共場所接送的。

機器管家在大廳飄來飄去，侍女和侍衛分別加訓，坐滿食堂的高層正在遠程協同各省市監管交流會期間的交通和治安。

由于臨時通知，本該反複潤色的相關政策不得不提前擡上來，造成差點把人逼瘋的現狀。更別提現在還是春季，有官員已經生病住院，有的差點當場動起手。

但他們都有統一表現，幹一件事罵一次C9聯邦。

萊迪亞幾人不想給他們找麻煩，輕輕走過，去往後宮。誰想剛走幾步，對面沖出機器人和設計師将人魚臨時首領架走，衣衫不整的首相朝這走來。

巴克羅汀頂着被打青的側臉，壓下怒火，“裏拉制的防護器，借我一下。”

萊迪亞遲疑地遞出東西，還以為是塔蘭惹他生氣了，結果闖禍的另有其人。

“不，是斯特陛下，他拒絕分擔工作且打傷首相。”巴克羅汀罵罵咧咧地離開，發誓找到斯特絕對要打回來。

誰想首相前腳剛走，同樣造型的外交官後腳就沖出來，差點撞到她。

“麻煩替我去和托帕尼先生簽合同！”，派斯坎手拿麻醉槍，朝身後的人喊。

皇室真不缺熱鬧看，記得斯特陛下上次逃班是因為要聽C9總統炫耀星球治安與經濟。

望向兩人消失的地方，萊迪亞轉身進入走廊。

不清楚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反正結果是正在和丹尼·托帕尼商讨贊助的外交官和首相一起去找揍他們的人。

姍姍來遲的她坐在沙發上，替派斯坎收拾殘局。對皇室相處模式深有感觸的丹尼先生倒是早有心理準備，擡手阻止替對方道歉的人。

她檢查完合同，順利地幫這次商談結尾。可準備送人離開時，玻璃乍然碎裂，掉落的窗簾将什麽東西包裹住。托帕尼先生像是早有預料，沒感到任何意外。

就見兩人從窗戶爬進來，抱起被包裹的海鬼幼崽。

惠麗朝萊迪亞打招呼，“萊迪亞，快看我們的寵物。”

“是海鬼實驗體，”艾娜解釋，“我們在這裏進行習性測試。它喜歡曬太陽，吃的是綠植。”

卡爾和校長從未放棄孵化海鬼卵，但不知是不是培育規程出現問題，她們懷裏的那只不會釋放生化武器，連寄生的能力都出現退化。

“所以它是吃了研究院的樣本才被趕出來的？”

她非常清楚研究院對資源的珍惜程度，除非實驗體闖禍，否則不會随便帶出來。見兩人點頭，她已經想像出研究員想殺又舍不得動手的糾結表情。

氣球般大的黃白色身體不斷蛄蛹，幾對足也比普通海鬼明顯，只是背後好像有一層像紙一樣的東西。

“它有翅膀？”

“不僅有翅膀，還會吐絲。”

惠麗興奮地抱着它靠近，想向對方展示這一神奇的功能，然而不是誰都能接受奇怪的愛好，包括她的父親。

“惠麗，冷靜。”丹尼·托帕尼先生輕咳，“人總有點特別愛好，希望您能理解。”

“嗯，嗯······”萊迪亞眼瞅六足在眼前用絲編出自己的樣子，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或許該帶它測智商。

又跟贊助商聊幾句，她将人送走便加入觀察小組，至于交流會，應該讓奧菲練練手。

研究院為這位被基因改造影響的海洋生物制作了觀察表，甚至将所有可能的生物都羅列在紙上。

由于它已經出現返祖現象，所以這件事做起來很簡單。主要的問題是這只海鬼幼崽過于能吃，看見金屬都會上去咬一口。為保護昂貴儀器和珍貴樣品，他們萬分開心地将這個任務交給有實驗經驗的大學教授。

三人跨過窗戶坐在野餐布上，實驗體被放在一邊，悠閑地啃食需要被修建的草坪。

無法飛行的翅膀在光下晶瑩透亮，像水滴落在蛛網上；幾對足在扒拉周圍的土地，偶爾清走身邊的石子；分泌的唾液将葉子腐蝕軟爛，便于入口。

慢慢地，周圍的草坪被啃光，實驗體又回到野餐布中心，食用準備好的水果。

萊迪亞看着每個水果上的牙龈，由衷感嘆：“好能吃。”

“就是什麽都吃，”艾娜在選項中來回比較，最後圈起素食，“外星旅客想進入藍海只能依靠飛行潛艇，去年也沒發現海鬼，所以改造只能在大本營進行。像這種難捕獲的生物，他們顯然利用了失敗品。”

失敗品身上存在無用的生物基因，而要從這些基因片段裏找到成功的那部分，需要通過觀察占據主導地位的生物習性。

可什麽生物來者不拒。

見吃到現在的蟲子身體僵硬，艾娜總算松口氣。

從白色、黃白再到褐色，柔軟的外皮逐漸硬化，在光下可見內部變化。

肥胖的身體縮小又變長，長出的腳伸展後再退化，頭部在扁和圓間反複變換，似乎裏面的生物還沒想好自己想要的樣子。

惠麗見它在有光滑背部時停留，感覺再也不喜歡它了。

“不會要變成蟑螂吧？”

艾娜将紙張卷起，“那要看什麽基因占據主導。”

萊迪亞猶疑，“釋放毒素怎麽也要獠牙或腺體，還要有頑強的生命。”

最頑強的生物有什麽，蟑螂、老鼠、仙人掌······

“完了，”最不喜歡的動物特點要是全集中在它身上，惠麗都不敢看破繭過程，“能現在解決它嗎，不是活的也沒關系吧？”

然而回答她的是蛹裂開的聲音，就像餅幹被掰開，裏面的長條生物用力頂破束縛自己的殼，滑溜地溜出來。

它長得像條黑色海蛇，頭上卻有似白毒蛾的觸角，頸部和中間位置有褐色翅膀，不過也是退化到無法飛行的程度，只有裝飾作用。

前一秒還說要解決它的托帕尼小姐此時此刻把它拿在手上，喜歡得不得了。

“完全變态，大板牙？”萊迪亞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

在把菜葉遞到海鬼嘴邊時，兩顆大牙就這樣水靈靈地出現，在葉子上留下令人意想不到的印記。

但哪裏釋放毒液呢？她一路摸到尾部，末端鱗片眨眼間炸開，露出藏在裏面的毒刺，大約半根手指的長度。

艾娜見狀用器皿收集毒液，将繃帶纏繞在尾部，“目前看是蛇、蜜蜂或馬蜂，蟑螂基因應該是和飛蛾基因相沖。有點像人魚的牙齒”

人魚的牙齒看似和獸人的牙齒一樣，但深海動物在捕獵時會撕咬，因此大多數時間生活在深海的人魚的牙齒更加鋒利。別看它們平坦，稍稍用力，沒有護具保護皮膚會破開口子。

巴洛教授瞧見手裏斷掉的頭發，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

對于如何得到人魚基因，三人不約而同想到時之海。

人魚的安葬形式與鯨落相似。她們随潮汐漂到淺層海域，然後下沉，被魚類和微生物逐步分食、分解，最後的骨骼消失在海洋，成為琉璃花的養分。

黑崖如果想獲得這基因，漂到淺層的人魚必須還有氣或剛死，這樣才能在她們破壞自身基因時得手。

不過這樣的基因是無法讓他們複刻出人魚的，因為他們外力培養的人魚的基因在三個關鍵生長期會随時被打碎重組。也就是說，不是誕生的人魚随時會出現排斥，重則死亡，輕則基因模拟，成為短命的外星居民。

其中的核心問題是他們略過了“認可”。

人魚在接受拍攝時有意隐瞞這過程，所以獸人也不知道，互相認可的伴侶才有資格完成傳承。無論是克隆，還是什麽，只有相互認可的雙方，海洋才會允許新生命的誕生。

萊迪亞看她們這麽好奇，便詳細講解三期成長。

“我現在是二期，行動遲緩時進入最後一期，确保自身擁有自理和自保能力。它現在剛跨過一期，身體素質巅峰，毒性要等到三期。”

兩人聽得雲裏霧裏，活像認真聽講但不理解的學生，機械性地點頭。好在“老師”沒有強求“學生”記住，能了解就好。

然而某人想到其他問題。

惠麗提問：“照這麽說，它這個形态不是更強，能爬能游，速度還快。為什麽大費周章保持原有形态，當作星際寵物賣，現在就能毒倒一批。”

“也許是想控制海獸，間接征服海洋？”艾娜想。

“可能基因更改次數過多，實驗體不夠，他們又不敢賭，沒發現異變？”萊迪亞分享自己的觀點。

手中的最優選安靜地纏繞在女孩手臂上，仿佛這才是自己的創造者，使她們看起來更像要投毒的反派。

可美好的野餐時間在海鬼似蛇的叫聲下中斷，陰影籠罩三人，無情的炮火波及無辜的受害者，而生化武器本能地露出毒刺，送走即将砸下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