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江沅市,暴雨如注。

…“當地時間九月七日下午五點十分,江沅市京郊別墅區靠近山體處因暴雨造成多處山體滑坡,一時間近百人圍困。相關部門應急機構已經迅速開展了救援工作,當地政府也已啓動了緊急響應機制,全面開展救援工作”。

昏暗的房間裏報道聲從不遠處的小型音響裏傳出,聲音不大卻在這安靜的空間裏給人震耳欲聾的感覺。

暴雨如同野獸般奮力的拍打着窗子,雷聲伴随着閃電如同利刃劃破了天空,透過窗子黑沉沉的房間一瞬間亮如白晝。房內,一個年輕的男子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身奶白色的真絲睡衣,布料光滑柔順,在閃電的映襯下男人有些許蒼白病态的臉上呈現出了點點暖意。

寧栖這幾天身上一直不怎麽舒服,免疫力低下導致肺炎一直沒好總是斷斷續續的咳嗽着發着低燒,再加上這黑沉沉的天總讓人感覺壓抑的厲害讓他更是覺的胸悶氣短。頭昏沉的厲害讓他躺的也不是那麽舒服,只好半躺起來靠着床頭歇會。

床頭的水杯一直用保溫墊加熱着,不管多久入口的水都是溫熱的,溫水潤過喉嚨減少了稍許的咳意,令宋栖整個人都舒服不少。

本來上午約好顧周來給他打點滴消炎的結果讓這不作美的天給的耽擱了,山體滑坡不說外面的人進不來,就他們裏面的人也出不去,幸好能在這邊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安全措施非常完善才使得沒有造成什麽傷亡,只是零星的幾個人受傷。

那時候雨剛下幾分鐘,誰也想不到生死一瞬間的事會轟然發生在眼前。

事故發生的時候寧栖正好因為暴雨從後花園踏進大廳,他前腳剛進來,後腳“轟隆”一聲巨響後方的山體就發生了傾塌,将側門嚴嚴實實的堵死了。

寧栖怔在原地,那瞬間心髒即将撕裂的疼痛就傳遍了全身,冷汗爬滿臉頰,臉色剎時沒了血色雪白一片,幸而王媽應聲從廚房出來及時給他遞過去了藥才讓他微微緩了過來。

那瞬間的疼還讓他手心發麻。

手機安安靜靜的躺在角落裏一下午也沒有任何動靜,連一條短信都沒有,如果不是角落裏音響傳出一遍遍報道聲外配上窗外坍塌的山體就像是與世隔絕了般。

寧栖擡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疤痕無聲勾唇笑了笑,可笑意卻并未達眼底。

“小先生,醒了嗎?該吃藥了”

敲門聲與呼喚聲同時響起,隔斷了寧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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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我起來了已經醒了,進來吧咳咳…咳咳咳…”

有些嘶啞的聲音伴随微弱的咳嗽聲響起,像是許久未曾講話般。

門應聲而開,一個梳着丸子頭有些微胖的中年女人拿着藥走了進來,臉上是寧栖熟悉的充滿關懷的笑。

寧栖看到她手中的藥就皺了皺眉,無聲的嘆了口氣。

“小先生,老宅剛打電話過來問了問您這邊的情況,應該也是看到報道了”她将寧栖的退燒貼換了個新的

“老爺子親自打電話過來的,問我您的情況怎麽樣,我說睡着了用不用喊您起床他說不用,又叮囑了幾句才挂斷的”

“說是不用擔心,他已經交代好人也增派了人手會盡快将您從這邊接出去,這樣道路不同實在是不利于您在這邊養病,這一出事連顧醫生都進不來”

明明是敘述,寧栖卻從中聽出了擔心之意,他微微颔首,沒說話只是低低應了聲。

王媽知道他來這後一直就不怎麽愛說話,每天都盡量自己多跟他說說話盡量不讓他太過于寡歡。

“小先生今晚想吃點什麽?別看這塌方出不去,咱別墅裏的菜可是不少”

她笑着關掉音響,說話間看向寧栖的眼裏都是亮的,感染的寧栖也忍不住笑了笑

“我最愛吃王媽做的酸菜魚了,我…”

“不行”

話音未落王媽就打斷了他

“等您肺炎好了我天天做給您吃,今晚就喝蓮藕排骨湯好不好,也不膩您上次還說好吃呢”

裝作有些失落的樣子寧栖抿了抿唇

“好吧,那等我好了可要天天吃”

“好好好,小先生快點好了喜歡吃什麽我給您做什麽”

王媽的孫子跟寧栖差不多年紀,一直拿他當親孫子般照顧,在她面前寧栖也樂意活潑一點。

關門聲像是阻隔了房間所有的聲音,只剩下窗外的雨聲,蛙聲,以及萬木蕭瑟聲。

“轟隆!”

閃電包裹着雷在天空炸響,四周啪的陷入一片黑暗,就像是忽然沉入了萬丈深淵。

————

淩晨兩點的靖安高速,一輛通身亮黑的邁巴赫如獵豹般孤獨的穿過黑夜疾馳在暴雨裏,因雨實在太大阻礙了視線整個車窗上的雨刮器滑動的看不清影像,可即使這樣男人也覺的不夠快。

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要是能直接閃現過去那就更好了。捏着方向盤的手過于用力而造成了青筋暴起,無名指上有個像是梅花一樣的疤痕印記若隐若現,暴虐煩躁充斥在了整個空間。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才到這立交橋上,不過幾十公裏的距離卻覺得如同百公裏遠。

暴雨沖刷的後視鏡模糊不清的反射出了男人的臉,輪廓立體整張臉因過于緊繃而發白,有些淺薄的唇緊珉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在暴怒邊緣的獅子。

從得知江沅市山野別墅發生山體滑坡開始宋枳年一整個人都氣壓極低,看着屏幕上播放的畫面及被泥水壓倒的後花園那一瞬間他的心跳都感覺停了。

羅依緊急給他預定了回國的機票,因為B市暴雨飛機停飛只能暫時停落在了臨市,電話一遍遍的打着,對面卻從未有接聽的回應,嘟嘟嘟的聲音就像是重錘一樣每一次都砸在他的心上。

四年未曾踏足過這片屬于Z國的土地了,真是久違了。

“次啦!…”“碰!”

漆黑的夜裏暴雨剎車失靈,邁巴赫與右轉而來的貨車相撞。猩紅的液體順着額角滑落到了耳邊與側臉,夜幕中猙獰無比。

宋枳年像是感受不到疼般,擡眼看了看車的情況就調轉車頭再次猛的紮進夜裏疾馳而去,只留下微弱的燈光閃爍在夜幕裏。

淩晨四點,雨漸漸的小了下來。

不遠處建築一片漆黑,救護車、消防車、警車在前面圍成一片,因雨勢漸小救援隊伍順利開展,前方通道已經通了開來。

從車上下來宋枳年腳步踉踉跄跄,看着黑漆漆的樓層他整個人半點沒有到達目的地的喜悅,更多的是慌亂。

他有心髒病。

宋枳年踉踉跄跄推開前方圍站着的人,呼吸淩亂,他整個人都濕淋淋的,加上額頭上不斷流的血整個人看起來都狼狽不堪極了。

“這位先生不要往前走了,前方還剛通開還不安全”

一位穿着制服雨衣的年輕警察拉住他的胳膊出聲勸阻着

宋枳年愣了愣,像是有些清醒般回頭看了眼青年警察,他擺擺手再次往前走。

泥水随着腳步聲濺了全身

見到了又能怎麽樣呢?是他先離開的。

那些每次午夜夢回都驚醒的往事如同利刃紮着他的心。

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是他無法橫跨的鴻溝

“明天八點半,我們去離婚吧”

“………”

“你我以後就不要再相見了”

“………”

可是話畢後卻是他宋枳年連夜出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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