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
謝瀾的目光被那人吸引過去,兩人的視線在橙紅色的火光中交彙,仿佛越過了千萬年的時光。
一身黑色長袍将身體遮擋掩飾,寬大的帽子垂下将臉遮擋了大半,一縷若有似無的黑霧覆在臉上,只漏出一雙過于鋒利的眼睛。
黑色的長發從黑袍逃出,在大火的熱浪裏舞動。
“你在看什麽?”申複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見那個站在半空中的男人。
雖然已經經歷了不少靈異事件,妖怪鬼魂确實也見了不少,但是這麽直觀地看到踩着空氣站在半空中的,還是第一次。
他是不是應該自覺的去按住牛大神的棺材板?
“小謝哥,你知道他是誰嗎?難道也是這裏的鬼?”
提到鬼,他沒忍住又是一激靈,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一屋子的人臉,簡直是災難。
謝瀾收回視線,搖了搖頭:“不是,我在外面見過他。”
“外面的?那應該不會是敵人了吧?這人看着就很厲害。”
謝瀾不再回答,他将剩下的符紙收好,紅色的線一點點纏上手腕。心裏默默盤算損失了多少。
除了從這幾個身上收回來的那部分,其他的符紙和線都被一次性消耗,家裏的庫存也沒剩多少,畫符的紙也沒了。
嗯,還是回去列個單子給申複吧。
等他盤算好,燃燒的大火已經熄滅了。
就在最後一點火星熄滅的時候,籠罩在村子裏的黑暗頃刻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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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從遠處飄蕩着過來,如果指路的燈,誘惑着他們過去。
火燒幹淨了,可他們并沒有出去,只有一路不知指向哪裏的路。
現在除了繼續往前走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訴衆人。
詢問他們是一起過去,還是在這裏等等看。
村子裏的鬼已經被一把火燒得幹淨,留在這裏也沒有太大的危險。
話音才落,申複就先着急表明态度。
“我直等着小謝哥,你去哪我去哪兒,要死倒黴死了就算了。”
陳木舟是第二個開口的,他倒是沒有像申複一樣盲目信賴,而是問了謝瀾的選擇。
謝瀾也沒有意外,如實回答:“我打算進去過去看看。”
聽到他這麽說,陳木舟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詢問。
至于被救的其他幾個人,就沒有陳木舟這麽淡定了,他們壓根回去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來的,也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
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沒想到還是出不去,至于那條看着就有些詭異的路,說實在的,沒人想去。
但如果那裏才是真正的出口呢?
白光堵蓋的小路踩上去和平常的路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似乎就是一條普通的路。
謝瀾打頭,陳木舟殿後,申複幾人走在中間。
走了一會兒,申複跑到謝瀾身邊:“哥,那人也跟上來了,現在怎麽辦?”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由向後觑,深怕對方注意不到。
“沒事,不用管。”
謝瀾明顯不想多說,他垂下眼睛,濃密的睫毛将那雙深沉幽靜的眼睛遮住。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轉角之後,白光消失了。
一道無形的屏障出現在面前,謝瀾伸手想要觸摸,指尖即将接觸到的時候,身後伸來一只大手,溫熱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別動,會受傷。”
聽到他的聲音,謝瀾心中微微一動。
果然是他。
“你……”謝瀾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那人蒼白的手伸到了屏障前,沒有任何停頓,異常果決地伸了進去。
屏障沒有阻擋他進去,但是當指尖和屏障接觸到的一瞬間。
那只手上頓時被割開了無數傷口,大大小小的血珠從傷口裏流出來,彙聚到一起,然後落在地上。
刺啦一聲,被地面吸收幹淨。
“你幹什麽?”
謝瀾去拉那只手,但他的力量不敵對方,那只手紋絲不動,任由傷口越來越大,流出的血越來越多。
那些血落在地上就被吸收幹淨,就像是在投喂……
想到這裏,謝瀾的臉色不由更加難看。
如果這個方法的是有效的,就不能讓他一個人喂血,這不公平。
“放開我。”他想掙脫開對方的手,卻沒有成功。
“別費勁了,你的血沒用。”
聞言,謝瀾停下來動作,看向身旁的人:“為什麽?難道只有你的血可以?”
像是在回答謝瀾的問題。從吸收到鮮血最多的那個地方,屏障慢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洞,緊接着,洞越來越大,很快就有半人高。
見狀,那人收回了手,示意了一下說:“可以進了。”
說着,他松開謝瀾的手腕,率先走了進去。
他走得從容,頗有一種在心愛的姑娘面前耍帥的感覺。
謝·小姑娘·瀾眉頭緊繃地看他走進去,發現沒有危險後,鎮定自若地走到最後面。
所有人都進去後,屏障上的小洞自動合攏。
和外邊的一片荒蕪不同,這邊倒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剛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激動了,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山裏,但是走着走着,謝瀾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小心一點,這裏有些不對勁。”
還在高興的申複聞言一頓,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親愛的小謝哥:“這裏有問題?”
申複此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是面對一只小鬼也只屬于一盤小菜的水平,還是鹹菜那種。
但他卻安穩的活了下來,甚至一溜油皮都沒破,除了格外讓人羨慕的幸運以外,他還有一個保命的絕技,那就是聽話識時務。
比如現在,其他人對于謝瀾的話就算聽從也難免産生一絲猶豫,但申複沒有,完全是謝瀾說什麽,他信什麽。
有時候往往是幾秒下意識猶豫,就會讓人陷入危險。
“确實有問題。”謝瀾思索片刻,繼續:“不過我現在也沒有發現到底是哪裏的問題。”
謝瀾确實沒有發現具體是哪裏不對勁,說出來也是給大家提個醒,保持警惕。
至于能不能聽進去,就不是他能保證的了。
救下來的人裏有一個是被蔣和騙過來的,因為是進山,所以準備了不少東西,其中就有指南針和衛星通訊設備。
這人不知道什麽原因,從被救之後就一直不說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進入林子裏,他将身上的設備拿了出來,希望憑借科學技術打敗封建迷信,救自己一命,可當他把設備都打開以後,這些設備還是沒有反應,這也說明,他們腳下的山并不是現實中的山。
這也印證了謝瀾的猜測,一群人繼續往前走。
至于提供設備的那人看着更加沉默了,完全不跟人說話,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
申複不時看向那人,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
和他并排的陳木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低聲詢問。
申複看了他一眼,又側頭看了一眼那個人,眉毛擰的更厲害了。
猶豫片刻,小聲說:“我覺得這個人很熟悉,但我确定沒有見過這張臉。”
他不知道陳木舟有沒有聽明白自己的話,或者聽懂了卻不相信。
正當他困惱的時候,陳木舟低下頭,因為剛才說悄悄話,申複整個人幾乎是貼着對方,此時陳木舟一低頭,嘴唇剛好貼在他耳邊。
呼吸幾乎可聞。
陳木舟的臉頓時紅了,他後退一步,呼吸變得急促。
可申複卻沒有覺察到分毫,見陳木舟退開,還一臉疑惑地望着對方,似乎在說,你咋了?
陳木舟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靠近申複,這次卻沒有像之前一樣,而是貼心的留了一線距離。
只是他沒有意料到,申複因為當面說人閑話的心虛,再次将那道縫隙補上了。
陳木舟:……
算了,還是先說正事吧。
他壓低聲音,耳語道:“你說得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據我所知有三種原因。一個是妖怪、仙人修煉到一定程度可以随意改變外在形象,這種也是最隐蔽的;第二種是借助法寶在一定時間內改變外貌;最後一種則是厲鬼披上了人皮,但是最後一種很容易識別,那人肯定不是。”
“可是前兩種的可能性也不大啊!”申複回想自己二十多年認識的,稱得上熟悉的人裏面也沒有這種大佬級別的啊!
兩人嘀咕猜測,因為落在後面,沒有人注意到,就算被注意到了也聽不見說了些什麽。
如果是之前,謝瀾一定注意到兩人,但是這會兒他的注意力一半在這座山上,而另一半則被他斜前方那個男人吸引過去。
謝瀾揉了揉眉心,一臉麻木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他見過這個背影,七月十五的那個晚上,他去趙叔家路上見到的那個人。
就是眼前的這個。
許是那人給自己留下的印象實在過于深刻,特別是看着自己的那雙眼睛,所以再次見到的時候,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可是……
謝瀾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能鴕鳥似的把腦袋埋進兩只巨大的奧爾良雞翅裏。
懦夫,謝瀾在心裏暗暗唾棄,然後晃了晃腦袋,裝作無事發生。
只是謝鴕鳥還沒有輕松多久,就聽見有人喊他,聲音有些熟悉。
順着聲音,他看見林休靠在小路邊一處草叢的大樹下面,懷裏還抱着一個人。
見謝瀾注意到了他們,林休又喊了幾聲,幾乎喜極而泣。
“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兩個人應該是在小木屋外面才對。
說話的時候,他探了探楊繁的頭,很燙,在發熱。
身上也是各種傷口,最重的一處是在腹部,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傷口又小又密,正往外滲着血。
林休的眼睛已經紅了,他哽咽了兩聲,解釋說:“我們是跟着這個人進來的。”他指了指謝瀾身後的人,繼續道:“可是我沒想到黑霧裏面也是一片漆黑,已經找不到他了,我緊緊抓住繁哥的手,然後就一起掉到了這裏。”
“然後呢?他為什麽會受傷?”
“我不知道。”可能是同伴的幾乎就要死了,也可能是見到了活着的希望,他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這裏,繁哥也已經受傷了,我想帶他出去,可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林休一邊說,一邊流淚,謝瀾還是第一次看到男生這麽哭,加上他本身俊秀的長相,頗有些梨花帶雨的感覺。
忍不住安慰:“別哭了,他暫時還不會死。”
雖然是安慰,但謝瀾說得确是實話,這個傷看着恐怖,像是被什麽植物的刺戳穿了身體,但是還在傷口不算大,加上時間不長,失血不多。
他從包裏拿出幾張止血符,按着傷口貼了上去,然後又拿出幾粒藥給林休:“消炎藥和退燒藥,讓他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