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紙紮屋子
紙紮屋子
老婆婆的手指往後一縮，謝瀾再攻擊時，手中的紅線已經将她包裹起來。
紅蛇上的火焰自她的手開始燃燒，順着手臂攀爬而上。
她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招來的人竟然能傷到自己，頓時要跑，但是謝瀾可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一張符紙砸過去，符紙自帶着正氣，似乎只要砸過去就能将人弄死。
就在這時，一直十分粗壯的手接住符紙，符紙立即化為碎末。
見此，謝瀾眉心一跳，下意識将邊上的人往後一推，果然就在下一刻，一股陰冷的氣息湧了過來，牢牢将他包裹住。
如果不是他将陳木舟推開，恐怕這時兩人都被困在裏面。
謝瀾試着将包裹他的東西揮開，卻沒有任何作用，甚至有了收攏之勢。
見狀，他立即将手掌劃破，符紙沾上鮮血，迸發出巨大的火焰，一股冷冽的香味從內往外散去，符紙燃燒着破開半空，沾上對方，兩相碰撞之下，爆發出巨大的火焰。
突然，一只纖長的手指穿過火焰直取謝瀾心口，他頓時往後一退，紅線再次纏繞而上，如同一柄利劍，勢如破竹。
紅線破開都對方的手掌，下一秒，符紙盤繞而上，一瞬間，符紙炸開，藍色的火焰将對方點燃。
一陣短而尖銳的聲音發出，火焰散去，謝瀾的視野中只剩下蔣和的奶奶。
謝瀾用符紙将對方封住，打量着整個屋子。
一樓只有一間客廳和一個卧室，卧室是那東西的藏身之處。
至于樓上還沒有人上去過，不知道是個什麽場景。
陳木舟知道謝瀾在找什麽，低聲說：“那東西和帶我們進來的那個女人的臉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身體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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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後繼續道：“它的身體更像是拼接起來的，兩只胳膊一個粗壯有力，一個纖長柔弱，身體的強壯更像是男人，但是腿卻是筆直瘦弱的。”
謝瀾點頭，問他：“你看到它去哪兒了嗎？”
陳木舟搖頭：“抱歉，那東西移動得實在太快了，實在看不清。”
他的回答沒有讓謝瀾意外，從剛才的交手來看，這東西确實不簡單，看不到也是意料之中。
但現在難辦的是，誰都不知道這東西還在不在屋子裏，如果是埋伏在這裏伺機而動，就麻煩了，他們總不能一直保持高度緊繃。
謝瀾環視一周，最終将視線移到眼前。
蔣和的奶奶已經死去多時，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身體還保持着活人的樣子。
因為被符紙控住不能動彈，正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看着謝瀾，恨不得食其骨肉。
似乎只有這一個突破口了。
謝瀾點燃一張符紙，符紙接近對方的臉。
直到紅色的火焰将對方的臉灼傷，發出嘶啞的叫聲，他才悠悠開口。
“蔣和呢？”
謝瀾沒有立即詢問那東西的下落，反而問起其他東西。
聽到他問起蔣和，老人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
轉過頭去，似乎不想回答，但是她細微的表情沒有逃過謝瀾的目光，于是謝瀾将符紙移得更近，似乎馬上就能将她吞噬。
果然，當火焰即将接觸到她的時候，她說話了。
“他死了。”
謝瀾當然知道蔣和死了。
“怎麽死的？”
老人的眼睛裏迸發出奇異的光，她緩緩說道：“就是死了啊，他被仙人看上了，要收他做弟子，可是他不同意，這怎麽能不同意呢？那可是從浮玉山上下來的仙人，不能不同意的。”
她喃喃自語，話裏話外都是道所謂“仙人”的推崇，時而癫狂，時而冷漠。仿佛沒有信奉“仙人”是一件多麽嚴重的事情。
“因為他不同意，所以你們就殺了他？”謝瀾的語氣變得冰冷。
先前他确實以為那只黃鼠狼選擇宿體的時候就是随機的，蔣和被占據了軀體一半是他倒黴，另一半是自己的貪婪所致。
可在看到蔣和這位奶奶的時候，謝瀾察覺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蔣和極有可能是被這群人獻祭出去的祭品。
果然，聽到如此直白的話，老人本就慘白的臉變得更加難看，她癫狂起來，厲聲反駁道：“不是！不是！他當了仙人的徒弟，他會得到飛升！到時候你們都不如他，我的孫子也會是仙人！仙人會帶着我去過好日子，我們去浮玉山上，去仙界，我會長生不死！”
說到長生，她的語氣突然變得輕柔，真個人安靜下來，臉上流露出向往，看向衆人的目光都不由變得慈愛。
就像是一位普通的、對晚輩寄予着期望和關愛的長輩。
但所有人都清楚，這種慈愛不過是一種迷惑人的假象，或者她也曾疼愛過自己的孫子，但都在自己的欲望中一點點消散了。
一旦想到她夥同着這山裏的妖魔鬼怪弄死了自己的孫子，就讓人不由産生一陣惡寒。
申複實在聽不下去她虛僞的話，忍不住想要拆穿，卻被謝瀾拉住。
謝瀾沉默着聽她訴說，在聽到她說蔣和成為仙人徒弟的時候，他打斷了對方的話，質問道：“你說他成為仙人的徒弟，得到了永生，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
老人的話不由卡住，她猛的擡頭看向謝瀾，一雙渾濁的眼睛裏流出詭異的光，臉上的松弛的皮膚抖動着，似笑非笑地盯着謝瀾。
謝瀾沒有被她奇怪的模樣吓到，倒是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的申複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他以前見過蔣和的奶奶，是個非常和藹、非常開明的老人，可是就在方才，眼前這個人仿佛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找準實際吃了他們。
如果謝瀾聽到他的想法，一定會糾正，對方已經是惡鬼了，而且還是沒有去過地獄的惡鬼。
“因為蔣和不想成為所謂仙人的徒弟，所以你們就殺了他！”
惡鬼沒有再否認，或者說她已經無法自欺欺人了。
她只是冷冷地盯着謝瀾，怨憎的，陰毒的，貪婪的。
突然，她掙脫開了束縛，意外的沒有攻擊謝瀾，而是像一旁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她想跑！”
一直在默默戒備的陳木舟見狀大喊一聲。
說着從謝瀾給他的一摞符紙中挑了幾張扔出去。然後将申複拉到自己身後。
他還記得答應過謝瀾，要保護好申複。
至于其他人，還是有能力者救之吧。
好在謝瀾早有防備，知道她不會這麽容易就束手投降。
在她爆起掠人的一瞬間，無數根飛舞的紅線從天而降，轉瞬間就裹住了其他人，順帶捕捉想要逃離的鬼。
謝瀾沒有再給她逃跑的機會，他又放出一根紅線，紅線帶着烈火迅速竄了上去，火蛇舔上四周的屋頂，連帶着屋子一并着了起來。
火蛇無情，捕捉住惡鬼的一瞬間，一陣慘烈的叫聲響徹整個屋子。
她或許已經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卻任試圖掙紮，嘴裏發出嘶啞的憤恨地吶喊：“仙人會殺了你！仙人會替我報仇！我要殺了你……”
可惜他很快就在火焰的吞噬下化為灰燼，連同着整個屋子
“快出去，這裏要塌了！”謝瀾喊了一聲，引導屋子裏的人往外跑。
房頂上落下各種灰燼，都是在火燃燒起來就開始落下來的，有些沒有燃燒幹淨的還帶着零星地火星子，落在地上又點燃了一處。
申複一邊跑一邊躲落下來的火，絕望大喊：“怎麽燒得這麽快，這屋子不會是TM紙糊的吧！”
陳木舟聞言，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屋子，拉着申複的手，推開門就走了出去。
屋子外面也是火光沖天，大火蔓延之下，周圍的屋子也都受到了波及，順勢燃燒起來。
可能是覺得這火燒得實在太快了，而且落下來的灰實在太多。
申複忍不住又疑惑道：“這房子真不是紙糊的嗎！”
“就是紙糊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申複反而有些驚訝了，看向回答他的陳木舟。
一雙明耀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着有些茫然無措的可愛。
陳木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有一段時間裏，師姐師妹常說的話：在美貌的加持下，愚蠢也只會顯得更加可愛。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師弟們一個比一個蠢。
衆師弟：你禮貌嗎？
申複不知道對方心裏的想法，他的腦回路還停留在紙糊的房子上。
等到他終于反應過來紙糊的另外一層含義的時，臉都白了。
顫抖着嗓子不确定地問：“這些都是……紙紮的？”
“确實是紙紮的。”
謝瀾走了過來，他的目光看向順着紛飛的火焰望向屋頂。
燃燒過後的紙變成一塊塊黑色的灰片兒落下來。
窸窸窣窣像是落了滿天沾滿污垢的雪。
“不止是房子，這裏的一切都是紙紮的，包括帶我們進來的那個年輕女人。”
申複打了個哆嗦，謝瀾不說他還沒有發現，現在一細想，果然不對勁。
那個女人走路的時候确實十分僵硬，也不搭理人，說出的話反反複複也就那麽幾句。
因為害怕一直沒感怎麽看，加上那東西把他們扔進來就沒怎麽管，所以就一直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那現在把它們燒了就可以了嗎？”
謝瀾：“理論上是這樣，但也不能排除我們過于倒黴。”
躍上屋頂的火焰如同一只攀上枝頭的毒蛇，吐着猩紅的性子，在漆黑的夜幕中舔開一道缺口。
蘭泱就是順着這道缺口進來的。
看到站在火光邊那個熟悉的身影時，蘭泱的心驟然停了一瞬，他緊緊看着謝瀾的身影，仿佛跨越了千萬年的光陰，終于看到了這個站在自己心裏的人。
許是他的目光過于炙熱，謝瀾謝瀾從面前的火焰中擡起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