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嗡——”
微信的消息聲。
郁時南掏出手機。
“誰？”霍周語氣沉下幾分，“秦仰？你們加微信了？”
郁時南嗯了一聲。
“郁時南你——！”霍周猛地提高音量，差點沒忍住要拍桌子。
郁時南吓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你知道他喜歡男生還加他微信？”霍周難掩怒意，但語氣相較剛才已經緩和不少，只是言辭依舊激烈，“我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天天在想些什麽。”
“……其實學長人挺好的。”郁時南反過頭來安撫，對上霍周明顯不善的臉色後，他又鼓起勇氣，“況且我覺得，還是不要太抱有偏見地去看待同性戀這個群體吧，他們只是喜歡同性而已。”
霍周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神色卻是愈發的冷峻：“首先我可以明确告訴你，秦仰不喜歡我，至于他對誰感興趣，你自己掂量，我也不是你的誰，沒有義務關心你。”
郁時南緩緩垂下眼睫，聲音越來越小：“但學長是為了你才……才進入泳社的。”
正如同劉家樂為了霍周考取桦大一樣。
在郁時南的認知裏，秦仰如果不喜歡霍周，就不可能為了霍周加入泳社。
“我管他是因為誰。”霍周還在氣頭上。
“那我先走了。”郁時南抿抿嘴巴，腦袋垂得低低的，抓緊書包快步離開。
“媽的！”霍周踹了一腳啞鈴。
操！
疼死了！
霍周坐在凳子上捂着大腳拇指龇牙咧嘴。
誰愛管誰管，郁時南是他的誰？
自己不對自己負責，還指望別人跟在屁股後邊照料？
霍周氣了一會，然後悶聲不吭地打開電腦，随手點開一部青春戀愛校園劇，想着用來轉換下心情。
——“姐妹們，這部沒有撕b、堕.胎、校園霸淩、自.殺、被強j等狗血情節，就是甜甜的校園愛情劇，我真的愛死了誰懂啊TAT”
霍周盯着那行長彈幕看了良久。
——“但其實蠻常見的喲，而且現在的男孩子也不安全了，我們學校前兩天還有個遭受x騷.擾的……”
“啪——”
筆記本電腦被無情地合上。
彈幕上的字都沒滾完。
霍周一言不發地離開宿舍。
下午三四節是《民俗學》。
郁時南跟秦仰約在了四點鐘。
他一下課就忙不疊地收拾好東西往多媒體教室趕——今天是啦啦操社團公開面試的日子，他已經準備很久了。
跟泳社不一樣的是，這次的面試格外順利，沒有絲毫被為難的感覺。
郁時南糟糕了一整天的心情終于好轉不少。
“我就說吧，走個過場，你專業第一的名聲擺在那裏，沒人會為難你的。”學姐沖他笑笑，“走，我帶你去舞蹈室看看。”
“好。”郁時南跟上。
技巧性啦啦操中有大量的抛接、翻轉、托舉等動作，相較于其他舞蹈項目，對場地面積有着更高的需求。
所以社團定在了一間體育館。
有演出的時候，社長會提前與體育館負責人報備，然後将海綿墊鋪在地板上，以防隊員們在練習的時候摔下來受傷。
只是墊子只有一層，雖然不算薄，但也說不上多綿軟，頂多就是能起到緩沖不至于摔傷的程度。
眼下社團裏的成員正在排練。
郁時南站在墊子外，視線随着被抛出去的尖子上下移動，最終定格在底座上面——尖子和底座的，就相當于羽毛球和球手，保證球不落地，是球手的職責，在此基礎上的速度、翻轉、投射，更是和球手有着不可分割的關聯。
“我……”郁時南有些遲疑。
“确實沒怎麽見過男生做尖子。”學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過可以試試，你看着也不重，特意給你抽調了三名體格結實的出來。”
“謝謝學姐。”郁時南笑了。
“哎哎哎！”學姐伸手攔過一旁的男生，“搭檔在這裏都不知道過來認識認識？郁時南，跟你講過的，專業第一！”
“沒有沒有。”郁時南趕忙擺手。
“哦。”男生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知道，不用你介紹，你好，我叫宋回。”
“你好。”郁時南跟着客氣。
宋回應該是剛排練完，身上還浮騰着一股熱浪，稍微靠近一點，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灼熱。
郁時南不動聲色往後挪了挪。
“他練芭蕾的。”學姐介紹說，“也有過不少做底座的經驗，還算适合你。”
什麽适合不适合啊……
說得好像宋回只是他的陪襯一樣。
郁時南難堪地蹭了下鼻尖。
“還有兩個今天不在。”學姐說，“你們先從單底座的坐肩托舉開始練吧，慢慢來，不可能一口氣吃成個大胖子。”
“我一定好好輔助我們的郁同學。”宋回笑笑，“放心，包在我身上。”
兩人又插科打诨幾句，便說了再見。
“那我們……開始？”宋回看着他。
“好。”郁時南脫掉鞋子踩上棉墊。
“對坐肩托舉有過了解嗎？”宋回伸手扶了一把。
郁時南搖搖頭：“不太清楚，我今天回去看看相關視頻學習一下。”
“沒關系，你先過來。”宋回岔開雙腿，面容正色，很是認真地跟他講解，“到時候你就踩着我的大腿，然後跨上我的肩膀，坐在肩頭上就可以。”
“啊？”郁時南猶豫下來。
“沒事。”宋回笑笑，“我不會讓你摔下來的。”
郁時南雙手搭上宋回的肩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擡腳，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沒有跟人合作過，要是把你踩疼了，一定要說啊。”
宋回扭頭看看他——那張清秀到有些過分的小臉，此刻已經被糾結所代替，看上去很是擔憂的模樣。
“原來你在擔心我。”宋回樂了，“踩不壞的，又不是什麽易碎品。”
“……那行。”郁時南深吸一口氣，轉而搭上他的肩膀。
時間被壓縮成汗水緩緩滑落。
一滴兩滴三滴，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
被遺忘在書包內的手機也在不停閃爍，一遍兩遍三遍，最終停留在“霍同學 未接電話（6）”的界面上。
